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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杜大少爷房间中那盆凭空出现的水令杜辰与不自觉想到自己浴室那连续两浴缸同样凭空出现的水。
      这当然只可能是巧合,只是,当台上说书先生讲到盆中翻起水花时,杜辰与不自觉专注听下去,潜意识里他想知道那盆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想这时惊堂木一声……突如其来简直吓杜辰与一大跳。
      杜辰与努力回归神来,回到这热闹喧哗的茶馆。
      在他对面,三清铃也正自台上收回自己的目光。
      今天杜辰与继续和三清铃约在茶馆主要是为了谈后者在《疾风》连载的事。在书场开始前两人恰好谈完正事,三清铃对这《末代天师》的故事似乎很感兴趣,不仅自己听,还组织杜辰与同他一起听。“来都来了,不然听完你这个杜辰与杜大少爷的故事再走吧。”杜辰与闲来无事,也不想扫了大作家的兴,加之昨日那说书先生留的小尾巴让他有些好奇,也就继续安坐在茶馆听完今天的这一段故事。
      只是没想到,这听完后果似乎有些严重。《末代天师》中相似的情节不禁令杜辰与回想起昨晚自己的离奇遭遇。浴缸的水龙头即便漏水,只要塞子没塞住,是不可能灌满一浴缸的。总之这件事不是闹贼就是闹鬼,即便是胆子不小的杜辰与,在得知答案前,终究觉得有些渗人——偏偏,《末代天师》是杜大少爷的脸盆里,凭空出现的水还翻起了水花。
      若今晚自家浴缸的水忽然也莫名冒泡翻水花……
      光想一想杜辰与的表情就不自觉微微发紧。察觉到他异状,三清铃询问:“杜总,你没事吧?”
      杜辰与稍稍定了定神,他无意与写志怪小说的作者讲述此事,免得对方愣是给他猜出个异常恐怖的故事发展来,这时只轻描淡写回应对方:“感觉这个《末代天师》的故事还挺吓人的。”
      能够写出真正恐怖故事的大作家闻言忍不住笑道:“其实后面才吓人呢。”
      杜辰与心想你最好是骗我的,他可不希望自家浴室还有个更吓人的后续发展。想了想,他又问:“三老师,您对《末代天师》的故事看来很了解?”
      三清铃语气里带着微妙的好笑意味,一本正经点头说:“至少我比杜辰与要了解这个故事。”
      这一语双关的“杜辰与”让当事人无言以对。不过,如果对方了解《末代天师》的故事,杜辰与倒有一事想要打听。
      “三老师你知道故事里,杜大少爷水盆冒出水来是怎么回事吗?”
      面对这个问题,三清铃不假思索点头。“我知道。”
      “那是什么?”
      “那是带鱼精。”
      杜辰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带鱼成精?”
      “没错。”
      “我们吃的带鱼?”
      “没错。”
      “它也能成精的吗?”
      三清铃理所当然:“不要小看带鱼啊。不仅带鱼能成精,木鱼也能成精,搞不好我还是三清铃成精呢。”
      “……三老师你这个身世大秘密还是不要随便透漏给我的好。”
      三清铃神情不变地改口说道:“我骗你的,我不是三清铃精。”
      杜辰与又无话可说了。
      三清铃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他站起身来告辞,“杜总,回头我们微信保持联系。”
      说着,感觉像是特地来听《末代天师》的志怪小说作家很快离开茶馆。
      目送对方的杜辰与在稍坐片刻后也赶着时间往住处赶去。
      今早杜辰与用微信联系了向他打听房间是否出租的同学,表示自己愿意租房,很快,这位同学的朋友便打电话找到杜辰与,两人效率很高地谈了几句,便定下今日下午看房。眼见此刻时间差不多,杜辰与离开茶馆后便返家等着自己接下来可能的室友到达。
      在见到那位可能的室友之前,杜辰与便对对方留下不错的印象——约了两点见面的人当真在两点整的时候按响门铃。
      才到家没多久,只来得及确认浴缸里没水的杜辰与闻声从浴室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紧接着,他的眼前一亮。
      从小学起就没让“校草”这一江湖称号旁落过的杜辰与天天照镜子,他没少见识帅哥长什么样,但话说回来,他还真从没见过这样的帅哥。那种如同从古卷中走出来的美人,活龙活现,惟妙惟肖,却又全身带着一股子“仙儿”气。
      饶是在镜子中审美疲劳,并不颜控的杜辰与,见到对方都不觉微微愣了愣。
      在手机通话中自称“莫岱”的青年对此显然司空见惯,他不以为意地微微笑了笑,首先开口:“你好,我是莫岱,你是杜先生吧?”
      杜辰与回过神,推门让开身体。“没错,很高兴认识你。请进来吧。”
      莫岱进屋后,杜辰与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带对方来到自己的书房。
      这间准备出租的房间眼下还堆着文学社借放的纸箱,窗边放着书桌,因为不确定对方一定租房子,杜辰与并未特地提前收拾。
      “若你决定住,我会处理掉房间里的东西,提供床和衣柜等大件的家具。”他介绍说。
      莫岱的目光不着痕迹瞧了一眼那不知放着杂七杂八什么东西的纸箱,根本没怎么查看房间便毫不犹豫点头说:“我很满意这个房间。”
      他倒是相当爽快,价格没谈便先说满意,遇到奸商肯定吃亏。不过,杜辰与从来不欺负老实人,房价他只打算收友情价,最关键的是,有一事他并不打算瞒着对方。“莫先生你若打算住过来,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什么事?”
      “这房子有些邪气。”以免被人当疯子,他没具体介绍自己遭遇了什么,但必要的话还是得说。
      相对于他的谨慎,莫岱因为这一说辞眼中闪过一丝略带好笑的光芒,随即轻描淡写回答:“没事,我不信邪。”
      杜辰与不觉心想,在信邪之前我也不信邪的,不过,他未再多说。
      很快,两人讲定房价。在确认对方何时能搬过来时,杜辰与粗略估计道:“房间的东西得处理,还要买家具,至少两天后,这个房间才能用。莫先生没问题吧?”
      闻言莫岱有意无意又瞥了眼文学社那纸箱,语气微妙地答道:“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听起来似乎杜辰与很成问题似的。杜辰与心中隐约觉得不妥,但他并没多想,只是很快搞定租房子的事。
      莫岱离开后,杜辰与首先上网订了一套家具。定制的家具不会到得那么快,但闲来无事,在用过外卖送来的晚饭后,杜辰与便动手收拾起书房来。
      书房里的书桌等家具杜辰与已经决定扔掉,书籍被转移到客厅,而文学社堆放的纸箱他在考虑后决定腾出自己房间的橱柜,理一理箱子里的东西,将里面的物品全部放到柜子里。
      这还是杜辰与第一次打开自己书房的这个纸箱。其实纸箱里的杂物曾经都是学校图书馆一个私人收藏展览馆清理出来转赠不掉的藏品。据说原本负责人挺将这些藏品当回事,但传了几十年后一直没派上用处,对于大家来说差不多成了废品,只是还没到认为一文不名该丢弃的地步,也就四处流转,直至眼下寄人篱下。这些不值钱的东西都是老物件,有看起来很旧的书,奇怪的古卷,还有不知道什么朝代的砚台。这些东西都不起眼,不过杜辰与不自觉将注意力集中到一卷画轴之上。
      下意识,他伸手展开那画轴。
      很快,一副没有落款,没有题词,甚至连构图都不怎么像话的古画呈现在他的眼前。国画讲究留白,可这幅古画上除了右上角有一处小小的空白之外,其余地方挤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怪形象。
      国画有画山水,有画侍女,有画马,有画虾,也有画门神的,各种各样,不尽相同,可是,杜辰与还从没见过这如同图鉴的妖怪画。
      而这幅妖怪画背面还残留着一些朱砂印记,总之,整体给人莫名的诡谲之气。
      当下,杜辰与不再多看,重新卷起画卷,将画卷连同其他东西一并转移到自己房间的橱柜之中。
      该干的活大致搞定后,杜辰与开始考虑今晚自己究竟住哪里。说实话,浴缸莫名出现的水的确让杜辰与觉得有些吓人,可是比起害怕得躲起来,他更倾向于知难而上……再说了,他和主宅管家说了父母回来前不回去住,这时候也不好意思回家说不敢一个人在外面住。
      打定主意后,杜辰与简单淋浴,又确认了一眼浴缸的状况,最终回到自己的卧室。
      可能因为干过活的关系,一点点体力劳动便令娇生惯要的人累得在这个晚上很快入眠。他甚至睡得挺沉,一点没有担心自己公寓闹鬼的不安稳。不过,话说回来,他觉得今晚不会出事,可鬼没答应。

      大半夜的,杜辰与被冰冷的潮湿感弄醒。
      迷糊着睁眼,下一秒因为震惊他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他在自己的卧室见到一道水平面,几乎与他的床齐平。
      杜辰与的公寓在22层建筑的顶楼,除非是沧海桑田的变化,不然房间怎么都不可能被水侵入。杜辰与对此很肯定。可是,逻辑的声音再响亮,也敌不过此刻已经漫过大床的冰冷之水。
      水面正在不停上升。杜辰与注意到这一细节,这时候已不容他从客观唯物主义的角度来否认现状,本能告诉他这时候必须赶紧离开房间。他从床上翻身踏入水中,蹚水往房门外的方向走去。蓦地,他的脚腕被什么东西缠住。
      幽暗的房间,漆黑的水面,杜辰与看不清水下是什么,可是,他能清晰感受到,那东西是有生命的,那有生命的东西以主动攻击的姿态用力缠住了他的脚腕。
      ……那好像是带鱼?
      这会儿杜辰与已经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了,关于带鱼成精这一设想。其实,现在如果是黄鳝,甚至是水蛇之类的东西缠住他的脚,他都不会如此害怕,可是,想到一条带鱼正缠着自己的脚,这简直令杜辰与作呕。
      他拔腿想要摆脱纠缠着自己的东西离开房间,可是,对方的力气比他大,那几乎能绞断他脚腕的东西还在将他往水里拖。事实上,此刻房间的水面才到膝盖,可是,杜辰与被往下拖的腿已经连大腿都陷入了水中。
      水底仿佛有个深渊,照这样下去,杜辰与很快就会被拖入水中活活淹死。
      性命攸关之际,挣脱不得的杜辰与忽然想到昨日遇见的那个老道。老道给了他一个锦囊。
      “……但等见了鬼,你就会相信……”
      “……等你相信的时候,你可以打开这个锦囊……”
      所幸当时杜辰与没有扔掉锦囊,而是随手放入了衣服口袋。他的外衣正在一旁的衣帽架上,杜辰与挣扎着伸手拉过自己的衣服,之后赶紧找出锦囊来。
      打开那蓝色锦囊,杜辰与在其中找到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十一个数字。
      已经没有时间了,可杜辰与愣是花了好半天盯着那些数字发愣。
      他以为他会摸到符纸,或者照妖镜什么的,没想到,他摸到了一个……手机号?
      床头柜上的手机已被水淹没,杜辰与只能寄希望于一旁的座机。他的大半身体被拖入水中,完全失去平衡的人靠在床边沿,左手死死抓着床头柜,右手拿起听筒开始拨号。
      13700710——
      0——
      4——
      ……2
      按下最后按钮的时候,杜辰与的口鼻都已被冰水淹过,从来没考虑过死亡是怎么一回事的人第一次意识到,面对死亡,原来自己如此无能为力。
      他慢慢呼出口中的最后一口空气。
      这时,隔着流动的水,他听到隐约的铃声。
      那拖动着他右脚脚腕的巨大力气忽然消失,这让杜辰与猛地失去重心,重重跌倒在地上。
      他在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跌倒在地上。
      那些已经淹没他的水消失了。
      他趴在自己卧室的地上,连一点水痕都看不见。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干的。
      ……是不是刚才他做了一个噩梦,因为挣扎摔到床下,然后醒了过来?
      杜辰与觉得这个解释是最合理的。可是,他看到自己座机悬空垂下的听筒。
      他真的打出了那通电话吗?
      杜辰与从地上站起身,捡起听筒,慢慢放到耳边。
      “……喂?”
      有人回答他——
      “嗯。”
      ……我说不出话来你总该说点什么吧?
      杜辰与抓着听筒发怔,通话另一边的人似乎听到了他的腹诽,老道的声音再次传来:“见鬼了吧?”
      “那是什么东西?”杜辰与忍不住问对方。
      老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带鱼精?”
      杜辰与决定这辈子再也不吃带鱼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他诚心问救了他一命的老道。
      老道回答他:“没有办法。”
      杜辰与愣了好一会儿。
      医生都知道婉转的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这已经“没有办法”能那么直接的说吗?
      “……大师,你是说我没救了?”
      老道想了想:“不好说。”
      杜辰与都要急了。不好说你就用唱的吧!
      “大师,你在那儿摆摊?明天我见一见你?”
      “城管不让摆摊,你请我用午膳吧。”
      杜辰与心中一动,“你知道祥泰茶馆吗?”他问。
      “不知道。”
      杜辰与不好意思向高人打听是否知道百度地图,干脆说:“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我们明天12点茶馆门口碰头行吗?”
      “行。”

      第二日,杜辰与准时来到祥泰茶馆。偏好西餐的人,头一回连续三天到一家只有简单中式点心的茶馆解决正餐。
      作为今天请客的一方,杜辰与倒不是有意吝啬,将自己的救命恩人请到简陋茶馆,只是,他觉得自己昨晚的遭遇与茶馆说书先生那《末代天师》的故事有微妙的联系,所以想请老道来听听。
      他想能用电话救他的老道一定是世外高人,而世外高人自然不会在意世俗的吃穿用度。
      ——但是,他搞错了。
      准时抵达茶馆的杜辰与远远便见到站立在门口的白发老道。对方依旧一副江湖骗子的道士打扮,只是手里没拿幡子,此刻正抬头用略带嫌弃的目光盯着茶馆大门看。
      杜辰与迎上前去。“大师,今日我请你来这茶楼主要是想请你听听里面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今天这段故事很可能会讲到带鱼精,我觉得和我昨晚遇到的事情有关。”他赶紧解释自己不是有意怠慢对方。
      老道在思索后理解地点了点头。“也罢,我并不计较吃食。”
      你不计较你刚才嫌弃什么?杜辰与不好意思说,只能在心里问问。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将对方请进了茶馆。

      在茶馆坐定后,老道并不急着开口。毕竟,急得火烧眉毛的人并不是他。杜辰与首先开启话题,由浅入深:“大师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张真人。”老道回答。
      杜辰与忍不住疑惑:为什么这个应该真的有些本事的人看起来就那么像个骗子?
      “张真人?”他下意识重复,心想这是张三丰第几代传人?
      正想着,就听对方继续介绍说:“贫道乃张天师的第一百零八代传人。”
      张天师世代传到今日,虽然已经没有“天师”一说,但排辈至多到六十五代传人——最近因为听了《末代天师》,杜辰与特地查过——眼下听对方说自己是张天师第一百零八代传人,不得不花费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揭穿。
      “张真人,”事关紧要,没有笑场的余裕,杜辰与严肃念出这诡异的称呼,直入主题:“昨晚那东西,它还在吗?”
      昨晚闹出那场水灾后,杜辰与直接出门就近找了一家便捷酒店休息。对于他来说,反正房子多,倒未必要住那公寓,可是留着“带鱼精”祸害别人实在不好,而且他刚将房子借给别人,这时候也不便说“这屋子真闹鬼,你别来了”。归根结底,他们得解决这个问题。
      面对他的提问,张真人不假思索点头。“昨晚只是将它吓退,待它明白那是唬人的,应该会卷土重来。而且,我瞧你身上妖气甚重,只怕家里不止带鱼。”
      我家不止带鱼,难道还开了水产市场吗?
      关键是,昨天你只是吓吓人家带鱼的?你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啊?
      杜辰与听得头皮发麻,沉重问道:“张真人,你一定有解救之法吧?”
      张真人摇头回答:“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杜辰与盯着对方瞧,“如果走错一步呢?”他不得不问出这个性命攸关的问题。
      张真人肯定接口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张真人,我们这不是在参加《中国诗词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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