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妖妃》伤霁

2、第二章 唯一的活口

　　“母后！”

　　慈容殿内，端頔小跑着扑进华服美妇的怀里，啜泣着不肯抬头。

　　太后元氏本非端頔生母，奈何先皇英年早逝，除长子端頔外，仅有一位年幼皇子、两位公主。端頔生母岚美人难产而亡，端頔生下来就被抱给元皇后所养。先皇本也是想着，元皇后抱养了庶子，自己也生几个嫡子出来，却没想到接连两胎都是公主。后来先皇病重，膝下长子才九岁余，万般无奈，托孤摄政王及几位大臣，又郑重将抚养之责交付元皇后。

　　所幸元后和端頔母子情深并无龃龉，在深宫也算互有依靠。

　　“阿頔莫哭。”元氏担心得要命，捧起端頔的脸帮他擦去泪痕。

　　一声阿頔让端頔心底一热，他哽咽道：“母后，儿皇差点看不到您了！”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元太后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这几年端頔的苦，也只有她感同身受了三分。“以后可不许胡闹了，知道吗？”

　　“是，儿皇记住了。”

　　璟棠骨碌着两颗黑亮黑亮的大眼睛，仔细看着这一出母慈子孝，不太懂得发生了什么。

　　“快去告诉厉大夫和陵将军，陛下回宫了。”元后安排好之后，才注意到端頔身后跟了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

　　“呀，这是哪宫的宫人，长得好俊俏。”

　　璟棠刚要说话，端頔拦住道：“不过是儿皇在宫门口遇见的小丫头，看她聪明伶俐，便赏了御前伺候盥洗的恩典。叫……叫璟棠。”

　　璟棠还在琢磨什么叫“御前伺候盥洗”，元后已经点点头，想说两句什么却被门口的太监打断：

　　“太后娘娘，陛下，元家两位下士来了。”

　　“请进来。”

　　璟棠看着门口走进来两个少年，皆是黑紫相间的朝服，面白如玉、剑眉星目，最让璟棠觉得奇怪的，是这两人五官样貌一模一样。

　　“你……是照着他的样子幻化的吗？”璟棠蹦蹦跳跳，拉着其中一个人的衣袖。那人冷着一张脸，理也没有理璟棠的问话，径直走到元后和皇帝面前。倒是另一个回头向璟棠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道：“你是宫里新来的吧？一会找你玩。”

　　两人问安之后，端頔问：“怎么样了？”

　　“回陛下，墨云……受伤太重，回天乏力。”

　　端頔身形微晃，又稳着声音问：“东福呢？”

　　“东福受了七刀四箭，避开了要害，只是昏迷了，太医署正在全力救治。”

　　“好，开朕的私库，不管什么药材，一定要让东福醒过来。”

　　“是，陛下。另外行刺的黑衣人都已经被金吾卫制服，共十三人，伤死八人，活擒五人，其中四人服毒自尽，唯有一活口。”冷面男继续道：“请陛下准许，将其从金吾卫转交秋官府，我兄弟二人必要从他口里问出背后主使。”

　　“准。”

　　元后叮嘱道：“元望、元朔，你二人必要小心谨慎，此事牵涉到陛下安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请问陛下，当时遇刺可还有其他目击的人？”

　　端頔不免懊悔自己任性，将金吾卫在宫门口就解散了，如果不是这样，墨云和东福也不会……突然他瞄到站在一旁一脸跃跃欲试的璟棠，伸手一指：“她，她是目击者！”

　　元望瞧了一眼璟棠，冷冷道：“来人，拿下！”

　　元朔嬉皮笑脸：“大哥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这小妹妹娇滴滴的，哪能刑具加身？”说着吊儿郎当地走过来，伸手就要制住璟棠，璟棠生气地道：“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上来就要欺负我！”

　　她双手叉腰，玉足一跺，生气的样子十分可爱。元朔素日与宫娥们闹笑惯了，嘴里说道：“我哪里舍得欺负你？”说着动作轻柔了三分，没想到还没靠近璟棠，就感觉胳膊一轻，剧痛传来。

　　“哎呦哎呦，哥，哥哥哥你快看看我的手怎么了！”

　　元望冷着一张脸走到元朔身边，抬起他脱臼的右臂，一使力帮他装了回去，转头对璟棠道：“姑娘出手毒辣，不知是什么来历？”

　　璟棠拍拍手，不屑地撇撇嘴：“我还以为皇帝的人有多厉害，我是青丘人。”

　　端頔道：“既然知道是朕的人，你还伤他。若有下次，朕绝不帮你。”

　　璟棠没想到，这个人类小孩子看起来纯良年幼，竟然懂得威胁自己，而且还一下子就捉住了自己的命门：要知道，自己下山就是冲着这个小皇帝来的！

　　她小声答了一句：“知道了。”

　　端頔又叮嘱元望兄弟：“她也是朕的人，不是疑犯，正常问话就是了。”

　　等到元望、元朔领着老大不乐意的璟棠出去，元后看着端頔：“阿頔，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母后？”

　　端頔望着元氏一双温柔如秋日镜湖的眼睛：“儿皇只有母后一个亲人。”

　　“那小丫头你一会说是宫门口遇到的，一会又说她在你遇刺现场，到底是什么人？”

　　“儿皇说了，怕母后不信。”

　　“你说的，我自然会信。”

　　端頔顿了顿，附在元氏耳边小声道：“是一个……想潜伏到朕身边的人。”

　　秋官府大狱阴森恐怖，一走进来，元朔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璟棠关心地道：“你是不是受了风寒？会不会死？”

　　元朔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但是畏惧璟棠的身手，没好气地道：“且死不了呢。”

　　璟棠心里十分郁闷，虽然说刚下山就找到了皇帝本人，可是那皇帝看起来是个小孩子模样，等他长大有了情欲，还不知要过多少年，偏偏那孩子还一脸禁欲，对自己没有丝毫热情，和娘亲说的那些男人们完全不一样！

　　其他人也是这样，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奇怪男人，一个冰山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像硕鼠一般畏畏缩缩躲着自己，人间哪里像话本子里说的那么好？

　　不对。娘亲说过，男人都很奇怪，你要对他撒娇，他才肯对你好。

　　“元朔哥哥~”璟棠打起精神，既然皇帝长大还要几年，我先用别人练练手吧！

　　这一声呼唤柔软似天边云，甜糯像油中蜜，让元朔原地打了个战栗。

　　“大姐，您太客气了！”

　　“元朔哥哥，我叫璟棠，你可以叫我小棠。我初来乍到，很多不懂，还希望元朔哥哥担待。”璟棠看准了元朔，回忆着娘亲的教诲，忽闪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眉毛微微蹙着，像受了委屈的小猫。看他没反应，又伸出手，晃了晃元朔的袖子。

　　元朔只觉得被雷电击中了全身，哭笑不得地抽出袖子：“好说好说。大姐你是皇帝陛下派来的，有什么不懂就问我……哥，我哥不敢不教你。”

　　璟棠看了一眼不苟言笑的元望，他正端着一杯热茶翻看着卷宗，吩咐狱卒将唯一的活口带过来。

　　“他是聋子吗？”璟棠问道：“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元朔哥哥啊。”

　　元朔觉得有温热液体从鼻孔流出，他磕磕巴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

　　一只清凉柔软的小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元朔哥哥的脸好红啊~”

　　元朔终于忍不住，大声叫喊：“非礼啊！”

　　“别吵。”元望说道：“公事要紧！”

　　一个身材健壮的黑衣男子被拖了上来，他的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被两个狱卒拖上了刑架。之前怕他咬舌自尽，狱卒已经将他的下巴卸了，那人暮气沉沉，只一双死鱼样的眼睛木然看着几人。

　　“你既然胆大到行刺皇帝，定是抱着必死之心。只不过不知道你的家人，是不是和你一样视死如归。”

　　元望平静地说着，那刺客的眼睛稍稍有了些光彩，又暗淡下去。

　　元朔走上前将他下巴推回原位，嘴里说道：“你可不要急着咬舌，你死不算什么，只怕死后，你那娇妻要回四方馆重操旧业了。”

　　刺客有些激动，四肢剧烈晃动，被手脚腕上的绳索勒得沁血，他口齿模糊问：“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找到她。”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太小瞧我们秋官府的力量了。”元朔依旧笑眯眯的样子，蹲坐在刺客面前：“你左臂有痣，善使双刀，后背有鞭痕，乃是三年前被玄风抓捕时留下，这一切都记录在案，史江城！”

　　听到被人点破了身份，史江城不再说话，元望道：“当年你流放路上杀人逃走，没想到竟然隐姓埋名回了京城，还留恋烟花之地，赎了四方馆的瑶琴，过起了逍遥日子。如果不是这次把你抓回来，恐怕也没人知道，东城打铁的铁匠史就是当年赫赫威名的江洋大盗！”

　　“哼，要不是同行的那几个蠢货，你们能抓到我？”史江城啐了一口：“既然你们查到了，我也不必隐瞒。是，我是史江城，但是盗亦有道，我收了人家钱，就什么都不会说。瑶琴……跟了我，只能怪她命不好。”

　　“呵，想不到你不但是个情种，还挺重义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肯说出你背后主使，别想留有命在！”

　　史江城冷笑：“不说。”

　　元朔见惯了嘴硬的，他们兄弟在刑讯逼供上，自有一套方法，刚要吩咐狱卒上刑具，就觉得眼前粉色一晃，定睛看时，璟棠已经站在了史江城的身边。

　　她一只纤纤素手正搭在史江城的脖颈上，刚刚还振振有词的脑袋此刻软绵绵的歪向一边，脖子已经被璟棠扭断了！

　　哒！元望的毛笔摔在地上，嘴巴张得老大。

　　元朔也愣在当场，语无伦次地问：“你&……他……&&……&%……你怎么把他杀了！”

　　璟棠无辜地看了看手里的死人，又看了看元望、元朔两兄弟，委屈巴巴地道：“不是你们说，他不招供就杀了他嘛……我只是想帮你们……元朔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