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旧事如拂雲》月出皎兮gy

31、童年趣事

　　年幼时齐霁雲中毒至深，徐朗原本与药王谷早已不再来往，可齐霁雲这毒宫中太医也束手无策，他也寻了江湖郎中可没有一人能够救治齐霁雲。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齐霁雲来了药王谷。
　　齐霁雲自从到了药王谷便一直昏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醒之时只是知道此处不是家中，是从未来过的一处。一个奶娃娃趴在自己床边睡得不亦乐乎，口水也流了他大半个衣袖。真爱娃娃粉雕玉琢长得十分的可爱，他实在是不忍心叫醒，就这么呆呆地看了半个多时辰，奶娃娃才缓缓睁眼，揉了揉眼睛，嘴边的口水也未曾擦拭，笑嘻嘻的盯着他：“你醒啦？爹爹说不让我来找你玩，说你中毒太深啦，需要静养，可真是小气！”

　　齐霁雲看着奶娃娃，满脸的疑惑：“你说的爹爹是何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奶娃娃好似一个小大人般，双手背后，故作严肃：“你这呆子可真有趣！我爹爹自然是我爹爹啦！这里是药王谷，救你小命的地方！”

　　齐霁雲大致明白其中原委，大概是舅舅带他去江湖中寻医，寻到这个世外桃源来了。齐霁雲从小便孤独一人，也不觉得在药王谷的时日枯燥乏味，而这个奶娃娃倒是对他颇有兴趣，一连数日都偷偷来寻他，近来几日他总是昏昏沉沉，身体疲累的很，可一天之中唯有看见她笑嘻嘻的恶作剧便开心许多。

　　一日奶娃娃神秘兮兮的带着他去了一棵桃花树下，指着桃花树，插着腰，神奇极了对他说：“你这呆子可知道这树底下藏着什么宝贝吗？”

　　年幼时的齐霁雲看着眼前的奶娃娃，一双圆圆的转来转去，狡猾至极，微微摇头。奶娃娃好似很满意齐霁雲这答案，嘿嘿嘿的笑着，神情骄傲：“爹爹说那里埋着女儿红，自从我出生那日起便埋在树下，待我出嫁之时便取出来！现在已经埋了五个年头了……”说罢紧紧拽着齐霁雲的衣袖：“今日我们把它取出来偷偷喝一点再放回去，爹爹不会知道的！怎么样？”

　　齐霁雲好笑的看着奶娃娃，哭笑不得，他倒是头次见到想要喝自己出嫁大喜之日的女儿红，竟还是个五岁的奶娃娃！他倒是明白为何这几天她无事献殷勤，找他如此之勤，原来只为了一坛酒。
　　奶娃娃见齐霁雲纹丝未动，讨好一般的看着齐霁雲：“你是不知道爹爹，上次发现我要来偷酒，罚我抄了许多书！你就帮帮我吧！我见爹爹待你极好，一定不会罚你的！”

　　还未等两人付出什么行动，慕逸亭便捉住奶娃娃，一只手提溜着奶娃娃的衣领，惹得奶娃娃一个劲儿蹬腿儿，想要挣脱慕逸亭的束缚，可慕逸亭丝毫不理会。站在身边的男孩岁年纪不大，可目光凌冽，唯有见奶娃娃的时候目光柔和许多。奶娃娃生气的冲着男孩发脾气，语气凶巴巴的：“好啊！卓师兄！一定是你向爹爹告的密！我以后才不要跟你一起学武功了！”

　　“你还说懿儿？若不是你时常惦记着坛酒，懿儿也不会连练武都要分心，这下你可倒好，主意打到别人身上来了！给我闭门思过去！”说完便把奶娃娃丢给一旁的男孩。

　　男孩拉着奶娃娃的手离去，奶娃娃可是凶极了，对着男孩发着脾气。左不过是，你这个叛徒！说好我偷来的酒会分你一点的，你居然告诉爹爹！我才不要理你了！坏人！哼！

　　齐霁雲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奶娃娃，谁知奶娃娃突然回头，冲着齐霁雲笑：“呆子，若是以后有机会喝的那坛酒，我一定会分你的！”

　　见慕逸亭面色严厉，奶娃娃吐了吐舌头，乖乖地随着男孩离开。齐霁雲偷笑，默默在心底回应：若是有机会，愿意与你共饮这一坛酒。

　　慕逸亭本是不知徐朗带来的这个孩子是谁，可见气质非必定不是池中之物，慕逸亭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孩子是骨子里透露着尊贵，想必身份非富即贵，他不愿沾染江湖与朝堂之事，只觉这孩子投缘的很。这数十日治疗他之时，见他十分聪慧，下棋也十分厉害，每次与他过招当真是过瘾至极。所以他与齐霁雲还算是亲近，“你可知你中毒至深，虽及时救治，可你再不能习武，身体也会比常人孱弱，若是日后好生照料，与常人无异。”

　　齐霁雲本就不爱习武，一身武功全部散尽他也并未在意，只不过那人会失望吧。想到这儿，齐霁雲有些烦恼，可这又不知与谁诉说，只好开口询问：“慕伯父，我舅舅何时归来？”

　　“还要三两日吧，听说已经班师回朝大获全胜，不出三日便会来接你了。”

　　想到还有三日便要离开，齐霁雲有些不舍。他从小便想过这些时日过得生活，不染尘世，随心所欲。此次能够过上这样的生活，当真是要感谢龙昭翰，若不是他设计下毒，他怕是连这数十日的安宁都得不到吧。

　　慕逸亭并不知道齐霁雲心中所想，只是觉得这孩子心思极重。治疗过程中，他第一次清醒房内只有他们二人，他目光锐利并不像一个年纪还小的孩子，他见过太多人，这种眼神还是惊到他了。若不是一旁的徐朗出声，齐霁雲就算是全身动弹不得，目光也不会有所收敛。

　　三日很快就到了，齐霁雲收拾妥当在等待徐朗。这三日都未见到那个奶娃娃，心中颇为挂念。正在齐霁雲沉思的功夫，一个小脑袋突然冒了出来，冲齐霁雲竖了一根手指：“你可别出声，我是趁着卓师兄睡着了偷偷跑出来的！听说你要走啦，我是来跟你道别的！真可惜，谷里好不容易来个人，才住这么几天就要走了，唉。”

　　齐霁雲看着奶娃娃，这奶娃娃丝毫不扭捏，坐在齐霁雲的床上翘着二郎腿儿，十分惬意，又继续说：“要不然我偷偷藏在，恩……藏在你……”奶娃娃抓着齐霁雲的衣服，上下打量：“你这周身也没什么可藏人的地方，就连行李也没有，真伤脑筋！”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奶娃娃嗖的一下藏在被子里，示意齐霁雲不要出声。徐朗与慕逸亭虽是很久不见，可以前的交情犹在。两人不见面并不是关系僵硬，而是两人都不愿回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女人，只怕图增伤心。

　　徐朗与慕逸亭一进屋子便看见齐霁雲被褥中凸起，慕逸亭自是知道自家女儿是个什么性格，也只好随她去了，实在是懒得戳破这雕虫小技的障眼法。

　　那天齐霁雲便随着徐朗离开的药王谷，至此再也没见过这个奶娃娃。只不过在这十几年中无数次的梦中，总有个奶娃娃冲他笑，指着一棵桃花树对他说要与他共饮一坛女儿红。

　　“你可还记得？”

　　齐霁雲如此问，慕清漪早就想了起来。她年幼时是有个男孩在谷中住了一段日子，可是她那个时候年纪尚轻，不过是惦念了不长时日便抛诸脑后。若不是今日齐霁雲提起，她早就忘得九霄云外去了。

　　“怎样？还要与我去偷那坛女儿红吗？我们再去逮两只兔子烤来下酒！”慕清漪歪着头看着齐霁雲。

　　“不偷，明年你便十八岁，这坛女儿红也该取出来了。”齐霁雲望着慕清漪，“漪儿，你可愿嫁与我为妻？”

　　慕清漪沉默一会儿，并未立即答应，从而转了话题：“你知道为何去徐家的时候，我一路上闷闷不乐，甚至到了府邸门口任性的要溜之大吉？”

　　齐霁雲未言语，内心却已经了解七八分。

　　慕清漪又继续说：“我啊，生性自由惯了。以前头脑一热觉得将门侯府也好，闯荡江湖也好，只要是你我二人在一起，便是天下最最最快活的二人。”说到此处慕清漪笑的极为好看：“可是这一年，我经历了舅舅离去，我内心不安极了。若是那个什么劳什子皇上偏偏要你娶那个劳什子公主呢？若是用齐家徐家威胁你呢？倘若这些都没有，你舍得离开齐家？身为独子却不在父母跟前尽孝要与我天涯海角？又或者我嫁与你，你可会把我圈在深宅中？一年两年我也许还能忍受，若是时间长了呢？把这份感情磨没了呢？那个时候我还能心无杂念的离开吗？”慕清漪喝了口茶：“以前啊，我觉得世间所有事情我都不怕。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全凭我喜好做事。可是有你之后，我便有了顾虑，便事事都要先想到你，你爱的是潇洒恣意的慕清漪，可是你未发现我也在慢慢变得不自在、不随心，你可还会爱我？一旦你跟我天高海阔，你过不惯这种日子，你可会怪我？可会怨我？”

　　齐霁雲突然拥慕清漪入怀，他从未在外人如此多的地方情绪外放至此，语气温和：“漪儿，你不知道，你肆意妄为也好，优柔寡断也好，我都是喜欢。我知道你怕拘束，而身处庙堂也是非我所愿。你相信我，我会带你过你想过的生活。”

　　慕清漪开口：“可是我想过的生活，会是你想过的吗？”

　　齐霁雲笑了：“漪儿，你不知道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一旦有了欲望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我想过的生活就是把你想要的都给你，你做你的红衣女侠，我便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慕清漪转了转眼眸，伸出手指：“君子一诺。”

　　齐霁雲把手指放上，“永不言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