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旧事如拂雲》月出皎兮gy

15、私定终身

　　慕清漪性格虽说是阴晴不定，但是也是豁达开朗，并无一丝做作，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好伺候的很。无尊卑之分，业务贵贱之分，与府中下人相处甚欢。

　　近来几日齐霁雲总是与京中来人密谈，有时竟连吃饭也忘了。府中无人敢管，可偏偏慕清漪是齐霁雲捧在手心心里的人物，每次齐霁雲误了用膳的时辰，慕清漪便冷着一张脸，端着食物往这书房一站，里里外外都写着：你若是还不识趣儿的出去，那么就尝尝我新研制的药吧。起初与齐霁雲密谈之人还未放在心上，直到一次被迷了三天未睁眼之后，见了慕清漪便是躲也躲不及。

　　慕清漪一早便出府听曲儿、看戏、喝酒、逛逛悠悠，回府便调戏调戏齐霁雲，看着齐霁雲一笑，便胜过这世间万千景色。这会儿刚从戏园子回来，便见平时形影不离的清风在书房门口候着，府中下人们面色也都微露紧张。慕清漪追问着清风，见清风支支吾吾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耐烦，扬手一洒，清风身子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心中烦恼不减，慕清漪便向后院假山走去，见前方两个丫鬟手里端着糕点，嘴里还念念叨叨，细一听才发现：原来是那位听过名号，与这霁清公子郎情妾意的昭然公主私服到府。慕清漪心里来回上下的劝慰自己不要过多思虑，这昭然公主再怎么说也与齐霁雲相识甚久，就算是路过此地闲聊两句也未尝不可……又亦或是这公主娇蛮非要见他，他一介布衣又怎能回绝……就算找了诸多借口慕清漪心里还是万分难受，悄无声息潜进后院，纵身一跃，便在一枝叶繁茂的大树上躲了起来。

　　而树下风景一览无遗……

　　昭然公主虽不是华裙加身，却也穿的很合体统，落落大方。齐霁雲还是一身青衣，发带束发，两人坐在树下石凳之上，石桌上两盏茶杯袅袅升烟，几碟糕点模样精致得很。慕清漪哂笑，她倒是不知这府中的厨娘还有这般手艺！

　　“齐哥哥”昭然公主叫了一声齐霁雲，纤纤玉指拿起一块糕点往齐霁雲唇边送去：“这栗子糕是齐哥哥最愿吃的糕点，昭然做的，你尝尝，与以前味道可有差别。”

　　齐霁雲看着面前的昭然，并不能说半分情谊没有，可就算是有情谊左不过也是幼时便相识的情分，他待昭然不过比常人多了几分兄妹之情罢了。

　　见齐霁雲面色如常，但却未接过糕点，昭然公主也不觉尴尬，把糕点放回盘中，娇笑：“不过几月未见，齐哥哥便如此生分，这叫昭然如何是好？昭然此番前来不过是多谢齐哥哥去药王谷为昭然寻药之情，昭然在此谢过齐哥哥救命之恩。”说罢便款款起身，行了个女儿家的礼。

　　齐霁雲扶起昭然公主，淡淡开口：“公主不必多礼，身为臣子也好，一介布衣也好，为公主鞍前马后也是理所应当。此番大礼，霁雲受不起。”

　　实在受不住两人这般腻歪，慕清漪一个转身，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这番举动倒是吓了昭然公主花容失色，一个站不稳眼瞅着便要与齐霁雲撞个满怀。若说这辈子慕清漪最为迅速的一个动作便是此刻，一伸手把这昭然公主抓的牢牢实实。见昭然公主站稳了才放开手，站在齐霁雲身侧，挽着齐霁雲的手臂，笑眯眯的看着昭然公主，娇俏万分：“齐郎，她是谁啊？”

　　一声齐郎叫的齐霁雲心里一颤，一股暖意渐渐温暖全身，看着挤在自己怀中的慕清漪，齐霁雲缓缓的露出笑容：“漪儿，不可无礼，快见过昭然公主。”虽是严厉万分话语，可从齐霁雲口中说出，又是对着慕清漪，倒像是情人之间的呓语，柔情蜜语。

　　慕清漪行了个礼，笑的实在是天真烂漫，若是不熟识之人万万想不到她是个杀人不眨眼，做事全凭喜好的小魔头。

　　昭然公主与齐霁雲自幼相识，她便倾心与他。她知道齐霁雲感情淡薄，便觉得这世间无一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他的心。若是这样，她能与他互相做伴便也是极好的事情。可如今见了眼前的女子，她才真的信了密信中的内容，只不过为了寻求这个答案，纵是磨了圣上好久才出了皇宫，如今一见，她便知道，齐霁雲此刻心里眼里怕是除了这个女人，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明明是她先遇见的齐霁雲，陪伴数年左右的也是她，一往情深不求回报的也是她，为什么在他心里落不得一席之位；而这个女人只不过是相处数月便能全然得了他的心。

　　她怎能不恨，不怨，不痛。

　　“昭然出门在外便也不要那些个公主的架子，大家坐吧。齐哥哥，这位姑娘可是齐相旧识之女？昭然从未见过。”昭然公主虽内心翻腾，可面色一往如常，就连微笑也是恰到好处，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三人落座，慕清漪一只手还是紧紧抓着齐霁雲的衣袖，一双灵动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齐霁雲，虽迫于无奈行了礼，可是却是丝毫没有把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漪儿是药王谷谷主的女儿。”齐霁雲把自己那杯茶往慕清漪那边推了推，又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慕清漪，缓缓开口：“是我心仪之人……”

　　心仪之人，这四个字狠狠撞进了慕清漪的心里，便是一肚子的怨气这会儿也全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真的会因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

　　昭然公主看着齐霁雲，不甘与屈辱油然而生。她从小的梦就在这一刻全然被打碎了，她纵是知道齐霁雲心中没她，但是这个女人没有出现之前，出于家世门楣，出于父母之言，出于巍巍皇权，齐霁雲也会心甘情愿迎她过门。她甚至可以不要他做驸马，她嫁于他为妻她也心甘情愿。可如今，齐霁雲这心仪之人四个字无疑是说给自己听的，更是在告诉自己，不会娶她。

　　“齐哥哥，昭然此次叨扰甚久，打扰齐哥哥修养，实在是万般不该。”微微欠了欠身，看着慕清漪，从手腕处褪下一枚玉镯，看成色便知是价格不菲，轻轻带到慕清漪的手上，开口：“慕姑娘能代我照顾齐哥哥，昭然感激不尽，齐哥哥当真好福气，能有慕姑娘此番妙人儿伴身左右，那么昭然也可放心了，这枚玉镯是昭然母后弥留之物，原本昭然还有一皇妹，不幸夭折，我与慕姑娘投缘，像极了昭然的皇妹，这枚玉镯便转赠与慕姑娘，望慕姑娘千万不要推辞。此次就不在叨扰，回京也好与皇兄转达齐哥哥身体状况，皇兄也是时刻挂念，还望齐哥哥早日回京。”

　　一番话滴水不漏，绝口不提她与齐霁雲的婚约；倒是说尽了好话，让人心疼不已。不卑不亢，倒是从容自在，看不出一丝愤恨，更看不出一丝嫉妒。

　　本以为昭然公主能在府中多留几日，没想到只是放了些药材，便与随行侍卫离开。倒叫慕清漪有些兴致缺缺，她在戏文中都是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从未见过如此大方得体、善解人意的情敌，倒真是怪事一件。

　　齐霁雲上身□□，身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针，而施针之人此刻叼着个果子，翘着腿儿毫不收敛的打量着齐霁雲的身体。没想到这齐霁雲看起来瘦瘦弱弱，好似风一吹便能吹走一般，褪下衣衫却也是……慕清漪还未在陷入沉思之前，齐霁雲慵懒开口：“漪儿，我这针还要扎多久？”
　　慕清漪吃完最后一口，随手一丢，果子核刚好丢进盘中，坐在床边盯着齐霁雲，齐霁雲此刻面色潮红，原本肤色就比寻常男子白上一分，此刻□□着的上身也微微透红，倒像是被煮熟了的虾子，惹得慕清漪忍不住想逗逗他，可想着他身处寒疾，此刻施针之后便要药浴，着实不宜着凉，便把针一根根拔了下来。

　　夜色露重，刚浸完药浴的齐霁雲换上中衣看着在凳子上打着盹的慕清漪便已然是满脸的笑意，走过还未出声，也不知是不是慕清漪的本能反应，一手直接擒住齐霁雲的手腕，眸子微眯。乃料齐霁雲本就虚弱，这又是针灸，又是药浴，一个踉跄，便双双摔倒在床榻之上。齐霁雲整个人仰躺着，慕清漪一手抓着齐霁雲的手腕，面颊紧紧贴着齐霁雲的胸膛，这会儿整个人倒是清醒了。好不容易扑倒齐霁雲，慕清漪倒是不想如此简单就放过他。

　　一个坏念头油然而生……趴在齐霁雲胸前的慕清漪用手指东戳戳西戳戳，半个大夫对人体实在是了若指掌，纵是未经情事也是略懂一二，她……她不是挑逗之人嘛，为何……为何也会红了脸？

　　齐霁雲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与女子有如此亲密接触，这人还是自己心尖儿上的人，换作旁人怕早已按耐不住。可齐霁雲面色潮红，可依旧还是一副呆相，低头看着胸前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里忍不住的欢喜，轻轻拍了拍慕清漪的后背，语气放缓：“漪儿，休要胡闹！”

　　慕清漪嘟着嘴巴，声音软软糯糯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害羞的缘故，平时张牙舞爪一般，此刻全部收敛：“若我就要胡闹呢！”

　　倒真像个孩子！齐霁雲抓住做坏事的小手，语气温和，却是道不尽的溺宠：“你我尚未成亲，礼数不可逾越。”

　　慕清漪好似生气一般，哼了一声坐了起来，脸上是千百般的不愿意：“你个榆木脑袋！我们江湖儿女可没那么多讲究！若是有人不属意你我的婚事，你又有何办法？我本就是逃婚而来，我的婚姻大事自是我自己做主！我看你心里还是惦记做什么劳什子驸马吧！”慕清漪越说越气，也不知是怎么的，自己也会与那些市井妇人一般不讲道理，说着说着便要拔腿就走：“你若是这般，我走便好！”

　　还未等慕清漪迈出脚步，齐霁雲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忍不住笑出声：“我倒是不知道享誉江湖的红衣少侠却是如此吃味。”待慕清漪转过头，齐霁雲看着慕清漪，目光坚定，缓缓开口：“漪儿，你在我心中便是胜过世间所有，我便是爱你，便要敬你，重你，断不能委屈了你。无论前方艰难险阻也好，困难重重也好，我也要十里红妆娶你过门。”

　　慕清漪眸中含泪，语气娇俏：“我喜欢你，便就是要与你逍遥一生；十里红妆也罢，天为盖，地为庐也罢；我便是跟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