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不见的声音》遇儿

2、第二章——他的来历

　　指尖与钥匙触碰，手心钻心的冰冷，莫书漓艰难的打开门，把男孩拉进门里。她拿出一对棉绒的拖鞋，抱歉道：“姐姐家里没有小朋友穿的鞋子，这是最小号的鞋了，你试试。”男孩梨涡浅浅。“谢谢姐姐。”

　　莫书漓打开暖气，让男孩坐下，打开电视让他自己看，男孩很听话，莫书漓打开的初始频道是新闻联播，男孩也未曾调换过。

　　“你喜欢看新闻？”莫书漓端着面走过来。男孩抬头，眼里的凄凉愁苦烟消云散。他眨着星星眼，看着莫书漓手里的面，又望着莫书漓的眼睛。莫书漓知道他的意思，她把面放下后，拨了一部分到另一个空碗里，递给男孩，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男孩接过面，小手努力的用筷子夹起面，吹凉后，慢慢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一切都如此小心翼翼。他的动作莫书漓都看在眼里，她开始心疼这个孩子了，明明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偏偏饱尝人情冷暖。

　　吃过晚饭，莫书漓让男孩洗了个澡，拿出男友的衣服让他换上。莫书漓才突然发现，这个男孩长得很好看，五官虽未完全长开，但却很精致，已有了几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气质。与初见时他苍白的面容天差地别，面色红润的小脸愈发可爱，却也让他的身世愈加凄凉。莫书漓实在不明白，这么可爱的一个男孩，父母怎会忍心？

　　莫书漓在床边看着男孩睡去，怕他半夜醒来怕黑，她在门口留了一盏小夜灯，既不会打扰到睡眠，也不会使房间陷入黑暗。她轻轻关上门，这个夜晚就这么宁静的过去了，外面的风霜雨雪全都被阻拦在玻璃制的落地窗外，融化在夜灯的柔光中。

　　第二天清早，男孩还在睡梦之中。莫书漓坐在电脑前，屏幕是监控器画面，是莫书漓家的监控画面。

　　莫书漓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她睡觉时房门必定反锁，窗帘一定拉紧，把自己置身于封闭的空间里，与外界隔绝。她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散落着高清夜视针孔摄像头，毫无死角。出门前打开，回家关上，睡觉前再打开。这是她的习惯，但她只是闲着没事想起才会去看看。今天之所以看，是因为那个男孩。很幸运，昨夜平安无事。

　　莫书漓松了一口气，开始漫无目的找东西看。无意之间找到了一则昨晚发的寻人启事。是心灵孤儿院昨晚八点征发的：
　　广大市民请注意，本院于五点零五分走失一男童，身高在一米四至一米四五之间，面容清秀，长相可人，身着白色上衣，黑色运动裤，望知情者或偶遇者通告知本院。
　　　 心灵孤儿院

　　五点零五分？莫书漓查了查孤儿院的位置。离自己遇到男孩的地方不远不近。好像五点半遇见的吧，二十分钟也差不多了。白上衣，黑裤子，衣着上看也差不多，基本上可以确定男孩就是这家孤儿院的孤儿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冒着寒冷走二十分钟来这么远的地方，看他的方向，是去律师事务所的。他要控诉？控制孤儿院？不会，一个孩子，哪知道这么多。难道他是来找自己的？想到这里，莫书漓只觉得莫名其妙。

　　“姐姐。”稚嫩的男声响起。

　　莫书漓如梦初醒。男孩站在身旁，平静的看着她。莫书漓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如何开口。男孩看着屏幕上分明的黑字，冷静道：“姐姐要送我回去吗？”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么流畅的一句话。

　　莫书漓只觉得这孩子会不会太早熟了？“姐姐是要送你回去的。即使没有看到这个姐姐也会把你送到其他孤儿院。”男孩眼里泛泪花，抱着莫书漓的手说：“姐姐你不要送我走，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莫书漓心头一软，突然有种想收养他的冲动，但她才22岁，就带着一个孩子，别人怎么看？男友怎么看？他家人怎么看？可心头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感觉很早之前就见过这孩子。

　　“姐姐先去一趟这里，然后再决定好不好？”莫书漓温柔的哄他，他也听话，点点头，等待着莫书漓的下一个动作。莫书漓走回房间，穿戴整齐后，给男孩找了外套和毛衣，带他吃了早餐，便驾车驶向孤儿院。

　　莫书漓下了车，便觉一片冰冷。不仅是刺骨寒风带给身上的冲击，更有眼前萧条景象带来视觉与听觉的冲击。破败大门，凄落墙院，风卷着几片干枯落叶在院中大步飞跑。叶子仿佛从院外被拖进院内的，没有绿色，没有鲜艳的花草，只有孤寂的楼与冷清的院。看上去如同民国时期废弃的大楼旧址，毫无生气。

　　莫书漓颤抖着手。除了冷，还有不可思议。她拉开车门，车内喷涌而出的暖气让她有了一丝所谓的安慰，也仅仅是一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