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她放飞自我（快穿）》应桃

19、弱小即是原罪（7）

　　约100平米的狭长空间里，光线充足。
　　数十组实验箱、层层堆叠、井井有条。里面培育着数种植物，生机勃勃。
　　两名穿着研究服的人正在采集样本。

　　“田和丁的孩子？”男人拿出杯子，接了一杯水递给樊町：“说吧，为什么故意接近那群孩子。”
　　他在挨着水泥墙壁的金属椅上坐下，姿态放松。
　　浓密的络腮胡遮住脸庞，眼帘垂下。樊町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清楚那群孩子的底细，还知道自己是谁，再加上现在能看到的植物实验室。难道是基地高层一直派特殊部门监视？
　　不应该啊，基地的实验室都在地下深处，完全隔绝辐射。
　　而这里也就是地下两三层的位置吧！
　　虽然樊町没有记清楚矿道的岔路口走向，但这个男人的整体移动，是隐隐向上的。

　　“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樊町不答反问。这男人的行径不像是人贩子，樊町放下心来。
　　如果他想套取信息，最起码也要付出同样价值的信息吧！
　　以为她是小孩就好欺负？

　　男人本来就觉得町有些异常，见她不害怕也不意外。
　　如果是其他人，他直接把人关小黑屋里饿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
　　但她是田和丁的孩子……
　　他揭下脸上的络腮胡，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来。

　　樊町一脸懵逼：“你……你胡子竟然能揭下来！”他是新的爸爸！
　　想起新的嚎啕大哭、实验室的承诺。她故意装傻。

　　男人不想再在一个小孩身上浪费时间，直接问：“是你爸爸妈妈让你找那群孩子玩吗？”
　　如果田和丁发现了什么，让自己孩子来试探，也说得过去。

　　他也不再看樊町，站起身来脱了外套，披上白色的研究服。
　　“你好好想想，一会儿再回答我！”
　　说罢，他走向两名研究员，低声交代了什么。
　　然后带着其中一个人，打开房间尽头的门离开了。

　　樊町尝试着开来时的门，发现怎么都打不开，她只好溜达着看一层层实验箱。

　　“咦？这是小麦？看起来不太像啊？”她看着实验箱自言自语，“哇，这是水稻吧？”
　　她转了一圈，瞄一眼留下的那位实验员。

　　实验员遮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此刻正在实验台前记录着什么，半点也不为樊町的话所动。

　　“姐姐，你帮我开开门吧！”
　　她凑到实验员旁边，拽着她的袖子祈求道。
　　“新也在等我呢！我们约好了一起回家！”那实验员听到这儿，才给了点反应。

　　有戏！
　　樊町再接再厉：“你说他多可怜啊！不接受他爸爸去世的消息，坚信叔叔是被坏人害死了！”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天他哭得肺都要咳出来了！”
　　那研究员停下手中的工作，扭头看着她。

　　“我真的太够意思，他说是有人害他爸爸，我就相信了！”她一副上了当的表情，痛心疾首：“可怜的娃啊，没有人相信他，除了我！”

　　“他拉我一起玩，我们就一起玩；他让我和那帮小孩玩，我就去和他们玩！”她真诚地看着研究员，好像真的在郁闷：“我招谁惹谁了，竟然要被关在这里！”

　　说着就委屈至极地痛哭起来、情绪转换得极其流畅：“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啊？快救救我吧！”
　　“我被坏人抓跑了！我再也不敢瞎跑了！”她哭声越来越大……刺得研究员阿姨耳朵发疼。

　　“嘭”的一声，离开的男人又回来了，他沉默地走过来，夹起樊町就走。
　　“爸爸！！妈妈！快救我啊！坏人来抓我了！”
　　樊町涕泗横流，脚胡乱扑腾，手扒着能扒住的一切，极力阻止大坏蛋带她去更危险的地方。

　　但男人轻轻松松地一把将她扯起，不顾她的哭喊，夹着她穿过一间间实验室，来到一个塞满处理器和屏幕的房间。
　　屏幕上显示着各个实验室的监控画面。

　　很显然，刚刚那些话男人都听到了。

　　樊町回忆着整个过程，除了刚刚的作物实验室，还经过昆虫、鱼虾、土壤等实验室。
　　实验室与监控画面，一一对应。
　　不管经过的路、还是监控画面里，都没有动物实验的踪迹。

　　她抽抽噎噎的停下来，盯着自己的脚尖。男人拿出一个金属片，递到樊町面前。
　　金属片上面凹印着两串数字，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一个坐标。
　　樊町默默地接过。

　　“回去之后，交给你爸爸妈妈。”男人焦躁地转了两圈，似乎被樊町吵得头疼。

　　樊町犹豫片刻：“你或许可以相信我！”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决定赌一把：“我爸爸妈妈要死了……他们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男人皱眉，眼神凶恶。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们被变异动物重伤，不治身亡。”樊町吞了一下唾液、回想起那个梦还是很难受：“然后我就认识了那群跟我境况很像的人。”

　　男人不再走来走去，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樊町。
　　“后来我也死了。”樊町垂下眼帘：“掉进了长长的管道，被麻醉，昏昏沉沉。到最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空气寂静凝滞，似乎一粒尘埃落地都能听到。樊町和男人都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收敛起来。

　　樊町打破沉寂、抬起头回视过去。
　　不再是刚刚情绪不定的孩子样。她目光清正，不卑不亢，俨然就是那个死而归来的变异者少女：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但你有必要取得我的信任……”

　　男人盯着樊町，黑色的瞳孔如同漩涡，蕴含着疯狂与毁灭。

　　“我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找了把椅子坐下、带着点胜券在握的骄傲、又有一丝漫不经心：“在我说出梦境时，我已堵上生死！”
　　说出的话轻飘飘，但两人都知道其中的含义和分量。

　　如果她刚刚不说那个梦，男人也会把她送出去，想通过她给田和丁递消息。
　　但她说出来，就是在赌！
　　赌——躲在这里的变异者们，迫切想要破开被基地算计的困境。

　　毕竟，躲在这里筹谋的他们，并没阻挡住基地的屠刀。——在梦中，町的死亡，昭示着变异者的最终结局。

　　他们需要更多时间、需要更多力量、需要有人源源不断地传递新的消息、内外相互配合共同解决眼前的困局。

　　樊町已给出诚意，那男人敢不敢豪赌一把呢？

　　新的爸爸低沉地轻笑起来，蓦地顿住，伸出手来：

　　“我是矜。”
　　“我是町。”

　　樊町也伸出手，小小的手与大手握紧，上下摇动，看着有些奇怪。
　　但谁也不能忽视，一个小孩和一个大人达成了平等的协议。

　　矜打开房间另一侧的门，给樊町展示了一下门的结构设计：
　　“这一扇门和我带你进来的第一扇门都是单向通道——这扇只能出、那扇只能进。智脑会进行判断。”
　　男人指了指一个大型处理器，带着骄傲的语气。

　　他领着樊町走出门，穿过通道，一头扎进黝黑的矿道。
　　矜的声音低沉下来：
　　“从这里到地表，直线距离55.7米。非常适合培育耐辐射动植物。”
　　樊町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作物怎么看起来跟正常的不太一样。
　　“因为实验失败率非常高：要么死亡、要么变异，考虑到安全性，这里没有动物实验。”

　　樊町不知道刚刚没看见动物是幸运还是侥幸。到目前为止，她都不敢将全部的信任交付给眼前这个人。

　　“我们也在改进变异者的训练方法。”矜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疯狂：“既然身体最终都要崩溃，那不如突破极限、强化变异后崩溃！”
　　矿道中，矜的瞳孔闪闪发亮，像无尽黑暗中的一簇星火，微小又有着燃烧一切的危险。

　　“基地不是觉得变异者的强化不如武器吗？我们的弱小就是原罪？”
　　“那我们就强大到他们不可超越！”
　　“哪怕要付出我的生命！”
　　……

　　樊町沉默地回到家，将金属片交给了田和丁，他们看了之后沉默不语。
　　樊町打开新闻投影，将音量调大。

　　“这是咱们秘密基地的坐标？”她悄声问。丁点点头。
　　樊町抱住田，坦白道：“爸爸妈妈，我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

　　樊町将梦境讲述一遍。
　　整个房间弥漫着低沉、压抑的情绪。

　　田摸摸她的头，抱紧她，樊町感觉到脖子后有泪水滑下。她也紧紧的环着田的腰，扎进田有些冰冷的怀抱，无声地安慰田，也安抚着可能蜷缩在她身体某处的町。
　　丁愤怒地低吼，脸上青筋突兀、眼睛赤红似血。

　　“之所以那么拼命地在废土上探险，除了想给你好的生活，还因为……基地答应了一个条件。”田和丁都冷静下来，将这个坐标的所代表的含义讲出。
　　“——变异者可以拥有一块土地。这块土地能够被继承、赠送、买卖……”

　　“并不是所有的变异者都能拥有土地。必须发现珍贵资料，或是有其他突出贡献。”

　　町坐在田和丁中间，猜测着一种可能性：
　　“会不会，那一次，你们是诈死？”
　　“怎么可能？！”田笑中含泪：“我跟你爸爸怎么会眼睁睁地看你步入那样的境地？”

　　樊町吐了吐舌头，抱紧两人的手臂：
　　“矜，还有那些躲在矿道里的变异者挺可怜的。躲躲藏藏，没有正式身份，也不能被监控拍到……”
　　她沉默片刻：“其实我们所有人都挺可怜的……”

　　丁冷哼一声：“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死的。但现在既然知道基地算计咱们，咱们自然不会乖乖地任基地揉捏！”
　　“牛逼了就瞧不上这点力气？弱小就可以任人宰割？基地太自傲了！看我不搞死它！”
　　丁说着就站起来，气势汹汹的、要搞事情！

　　樊町忙扑过去：“爸！你冷静冷静！硬刚是刚不过的！”
　　丁一把将自家闺女架到头顶：“小町别怕，你爸爸聪明着呢！”说着便抬腿往外面迈。
　　樊町求助地看向田，田竟然笑着对她点点头，也跟着往外走？

　　啊？这都什么神发展？
　　……
　　啊啊啊啊！！爸妈太护短的烦恼，太、太、太、太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