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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弱小即是原罪(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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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出鲜有人迹的巷道,樊町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应该就是在附近?
思绪如脱了缰绳的驴,慢腾腾跑偏:
现在是名侦探柯町时间,她在寻找一群迷途的羔羊……
远处清脆的笑声拉回了脱缰思绪驴,
樊町竖起耳朵循着声潜了过去。
大概十几个孩子,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嬉笑打闹,
年纪最小的差不多和樊町一般大,最大的十一二岁。
樊町在一个拐角站好,等他们走近。
跌跌撞撞地从拐角跑出来,
樊町面容惊慌,声音发颤,十足迷途少女的模样:
“……请问,你们知道这里是哪吗?”
位置计算得刚刚好,面前是一位跟她同龄的小姑娘。
樊町在心里为自己点一个赞!
没想到原本走在队伍后方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三两步跨了过来,
将那小姑娘拉到自己的身后,打量着她:
“怎么了,迷路了?”
樊町被这操作搞得一愣,紧紧护住粗心大意、迷途少女的马甲。
她点点头,紧盯着少年,声音急切:
“我应该是坐过了站,下来之后往家的方向走却越来越陌生……想拐回去找公交站,也找不到了……”
她说到最后,已经是急哭的模样:
“大哥哥!拜托你告诉我公交站在哪里?可不可以?”
话音落她还想伸手抓住少年的衣服,
那少年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放松一只脚,身体一歪,让樊町的手扑了个空。
樊町尴尬了一秒,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收回了手。
少年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你家在哪里?”
樊町报了自己家的地址,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满满都是希冀。
少年不自在地避开她的眼神,到依旧站在外围的两个同伴跟前、低声商量了几句。
然后扬声说说:“我们一起送她到公交站吧!”
孩子们齐齐应是。
樊町心里松了口气:他们应该没有怀疑了吧?
那少年走到她身边对她说:
“走吧!”
便默默往前带路,也不管樊町动没动。
待樊町小跑跟上,其他孩子才开始嬉闹着走……
于是,一大一小在前面远远地走,其他人在后面慢慢地跟,中间有着七八米的距离。
樊町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这是故意和她拉开距离,防止她打入内部?
她稳稳护住少女人设,尝试着跟少年搭话:“这是哪啊?怎么人这么少!你们住在这里吗?”
边说边好奇地左顾右盼。
少年闷头带路,完全没有要跟她交流的意思。
樊町觉得这冷场尴尬至极,只好也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衣服,小声地说:“谢谢……”
那少年微微歪头瞥了她一眼,依旧沉默……
到了公交站,樊町笑容灿烂:
“谢谢大家了!还好有你们,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孩子们远远地站着,对她挥了挥手,樊町也对他们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终于分开了!
……
然而转身的下一秒,她发现那少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她吓了一跳,心中惊疑、面上不漏半分,试探地问:
“大哥哥你……不跟他们一起走吗?”
少年嗯了一声,不再有任何回应,将惜字如金贯彻到底。
两个人默默地等车,樊町吸取教训,再也不尝试和少年搭话。
少年神色自若,挺拔如松地站着,目光看向高处,不知在想什么。
一路沉默,直到樊町挥手作别,转身进家门时,那少年方开了尊口:
“不要到处乱跑,早点回家!”
说完也不看樊町,直接走了。
樊町受宠若惊,更加摸不清那少年到底是保护她的多,还是怀疑她的多。
不过,不管怎样她就都当作好意收下!
连以后找他们的理由都想好了:
要好好“谢谢”他!
不过,似乎有一个人,应该会比她更方便打探到消息。
一日训练后,她把新堵在换衣室门口:
“新!我有话跟你说!”
新装作没听见,绕开她就走,一跨步又堵住他的路。
新转身就回男更衣室,
樊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逗你!”
拖着他的胳膊往路边走,新想甩开樊町的手,没想到樊町抓的牢,
只好放任樊町的力道,跟着她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樊町松开手,搓了搓手指,踌躇着如何开口,
新看她这样子,转身要走,又被樊町一把按住:
“哎,哎,别走别走!想请你帮个忙!”
新诧异地扭过脸:“就这?!!”
樊町奇怪地看着新有些泛红的脸,
疑惑地说:“不然呢?!!”
新神色一松,身体也放松了开来,
他抱着胳膊,抬起下巴,一脸屈尊纡贵的傲娇模样:
“说吧,什么忙?”
全然没了刚刚的排斥。
樊町也回过神,唏嘘:这孩子……不会以为她要表白吧?!
“咳咳”
将这个神奇的想法抛之脑后,樊町正色道:
“我知道有一帮小孩,他们也都是家庭……有些波折……”
她尽量选了个委婉点的词,不想伤害到他,目不转睛的观察新的表情,
新逐渐紧抿的嘴唇、低垂下来的眼帘还是昭示着他心情不愉。
樊町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是一定要拉新入伙的!
想起之前新的自恋,故意身体靠近新,在他耳边悄声说:
“我怀疑你爸爸根本是被害的,他们都是跟你一样的!如果你跟我一起打入他们内部,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新低垂的眼帘抖了抖,他抬眼看向樊町,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一下子有了宣泄口似的,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樊町被他这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手捂着他的嘴巴,一手拖着他往外面走:“祖宗勒,你可小声点!”
太靠里比较鬼祟,还是外面大大方方一点,不容易受怀疑……
“你怎么突然哭了?我没惹到你吧!”
内心升腾起些许后悔……
在自己的世界里,新就是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
自己是脑子抽了来找他?如果他说漏嘴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她恶狠狠地对被堵着嘴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孩说:
“你今天敢把我的话讲给别人听,我就……我就绝不会放过你!”
但他哭得实在有些可怜:
在苍白的脸色衬托下,眼周更显通红,眼泪不断从眼睫下滑落,身体因为哭泣一抽一抽……
樊町心里泛起“姨母”似的怜悯,考虑到他刚失去父亲,如今正是内心脆弱的时候。
索性松了手,一屁股坐地上:
“哎……哭吧哭吧,别憋着了!”
她也就随口一说,
没想到这小子“嗷”地一声哭得更惨兮兮了……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都被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给打断了……
我靠……这咋整!
远远地有人走了过来,“怎么了?”
是一位女性变异者,她看见是新在哭毫不意外。
她一手拉起樊町,一手拍拍新的背,问樊町:“你爸爸妈妈是……?”
樊町一脸乖巧,全没了刚刚的“流氓”样,乖乖地回答:“丁和田!”
她瞄了一眼新,可怜兮兮地对这位女士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哭起来了……”
女士对她安抚地笑笑:“没关系,你妈妈刚回来,快去找她吧!”
樊町担忧地看了新一眼,先离开了。
这日过后,樊町就多了一条小尾巴,小尾巴浑身上下都写着“乖顺”——
中午跟sa和林一起闲逛的时候,新跟着;
她提前下课,准备去训练的时候,新在学区通往探险者协会的公交站等着;
连训练的时候,他也到樊町在的训练场,一声不吭,练着自己的……
樊町秉承“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术,
坚持“我什么都没看见,一切都是虚空”的优良作风,
为挽回自己找小学二年级学生当卧底的智商、拼命挣扎:
这么大一个诱饵在眼前晃来晃去,不吃太对不起自己……不,忍住!……能赢!
就这样过了一周,新又在更衣室门口守着,樊町趁没人拉着他走到一边:
“你有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那天我的话?记住,是任何人!”
在樊町逼人的目光下,新连连摇头。
樊町松了口气,又有点烦躁地抓抓头发,表情凝重:
“你确定?任何人、都没说?…包括你妈妈?”
新乖乖地点头。
樊町有些愁,拿不准是继续拉小学二年级男生入伙,还是离他远点……
最终还是先稳住他:“既然你都保证了,我就暂且相信你!”
新的脸上露出傻笑,樊町有点不忍直视,之前多好、多傲娇一孩子啊!
想起那天的事情,樊町试探地问:
“为什么……哭得那么惨?”
她都不明白哪句话引得他如此伤心,“我没有欺负到你吧?!”
新埋怨地看了樊町一眼,她被这眼神搞得有点毛骨悚然……不禁怀疑自己做了什么。
新沉默片刻才张嘴,声音里带着委屈:
“我爸爸那么厉害,才不会打不过变异动物!”
樊町无奈,小孩子对爸爸的崇拜可以理解,但也不足以证明他父亲是被谋害的……
“他走之前还跟我保证了,回来之后会带我去研究所……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回忆起父亲的承诺,新始终不愿相信疼爱他的人突然离开:
“他答应我的事情,全都做到了!一定是有坏人害他……妈妈不相信我,叔叔阿姨也不相信我……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
樊町叹气,拍了拍新的肩膀,帮他说了后面的话:
“直到你遇见我,我相信你,你感动得哭了……我就是这样的好人!不用谢!”
伤感一扫而空,新气鼓鼓地怒视樊町,说不出一句话。
樊町吊儿郎当地把胳膊架在他的肩膀上,凑近了问:“研究所里有什么啊?你很想去?”
“爸爸说有好多没见过的花草和动物,一般人都看不到呢!”
新扫了樊町一眼,好像她就是那个一般人。边说边嫌弃地把樊町推开,浑然不知他说的话让樊町心头巨震。
樊町顺着新的力道站直了身体,她垂着头,把“花草和动物”含在嘴里狠狠咀嚼,
合着剧情梦境里追逐町的变异狼一起吞进肚子里。
抬起头又是笑容灿烂的脸:
“你……没跟别人提过研究所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