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飞舞》紫月纱依

19、第十九章

　　褚云墨离开渝京不到一个月，枭儿身上就出现了头晕头痛、容易倦怠、食欲不振、恶心呕吐等明显的害喜症状。

　　虽然素来只问剑道无心医术，可枭儿毕竟是昆陵真的儿子，自幼耳濡目染，在赫提的那些年又与天权、莺儿潜心研究了一番，与岐黄之术还是有几分功底的，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自是了然于心。

　　因为此番受孕的时间距离上次流产的间隔实在太短，甚至不足三月，枭儿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妊娠反应极为厉害，比起当初怀双胎时不知严重了多少倍。

　　不过由于天权身上日重，状况不是很好，若离和雅尔海晴现在的心思泰半都在他那里，压根就没有闲暇功夫来理会他。至于王府的其他人，枭儿个性孤僻，行事也是独来独往，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异状。

　　当然，这样的隐瞒也只是暂时的，一日、两日尚可，时日稍长便会有蛛丝马迹显露出来。

　　“呕——呕……”这日清晨，枭儿惯例伏在屋前的廊沿不停地干呕。他张着嘴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苍白的额上已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良久，烦闷感稍退，枭儿扶着廊柱直起身来，却见雅尔海晴赫然站在眼前，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磕巴道：“海、海晴，你怎么会在这里？”

　　“闲着无聊，来找你练剑呗。”雅尔海晴理所当然地答道。元宵一过，天权就回了户部，留下他一个人在王府，闷得都快长草了，只能成天带着小朗儿到处捣蛋。

　　不过小家伙到底还小，也没有雅尔海晴那么旺盛的精力，而且若离还担心朗儿被他带得太过无法无天，以后没法向天枢交差，因此只肯在每日下午将小东西交给他，其余时候都是带在自己身边的。

　　“对不起，我没兴趣。”枭儿平静地拒绝了雅尔海晴的要求。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孩子再有任何遭遇危险的可能。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雅尔海晴忽地跃上廊椅，侧目望着枭儿，慢条斯理地问道：“你，又有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枭儿一惊，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我观察你很久了。”雅尔海晴捡起脚边的一根小草，放到嘴里嚼着，隔了半晌才极不确定地问道：“你不会连这事也想瞒着吧？”

　　“我没有……”枭儿轻轻摇头，神情莫名。

　　“那就好。”雅尔海晴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道，“你就是还想瞒，我也不会帮你了，上次那事替你瞒着我到现在还后悔呢。”

　　“你没告诉四殿下吧？”听他这话，枭儿立即问道。在他的印象里，雅尔海晴对天权历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没有，就天权现在的身子我哪敢随便吓他啊。”雅尔海晴幽幽道：“可是枭儿，你这样真的太辛苦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事已至此，说了又能怎样呢？”枭儿垂眼苦笑，难掩眸中的苦涩，“云墨曾经对我说过，他很想要我和姐姐这样的龙凤胎，当初知道是两个孩子的时候我恨不得马上就告诉他。可是现在，孩子已经不在了，我再说出来，除了让人徒增伤悲还有别的意义吗？”

　　“当然有。”雅尔海晴不假思索地答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宁可难过也要知道自己的孩子曾经来过，我想你家桃花眼也会这么想吧。”

　　“是么？”枭儿若有所思，眼神略显迷茫。

　　“好啦，别想这么多了，跟我用早膳去。”雅尔海晴拉起枭儿的手，拖着他往饭厅的方向走去，“可不能饿到我儿媳妇了。”

　　“儿媳妇！什么意思？”枭儿瞬时愣住，僵在原地，没听懂他的话。

　　“离姐姐说了，天权这回怀的是儿子，所以——”雅尔海晴一脸得意，“你家女儿我预定了，呵呵……”

　　“为什么是女儿？”枭儿更奇怪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酸儿辣女嘛，看看你们用餐时下筷的那些菜就能猜到了，哈哈……”雅尔海晴笑得高深莫测，“再说了，就算两个都是男孩子也没关系的，对吧？”

　　枭儿无奈地白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眉眼间却含着三分浅笑。

　　三月中旬，天枢从朔州回到渝京，雅尔海晴随即被他弄去了羽林军。

　　少了个整天在身旁纠缠儿媳妇的人对枭儿来说应该是好事，可让他无语的是，雅尔海晴在临走前特意把此事告诉了天权和若离。

　　若离美目一瞪，秀手一挥，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就像他回京时那样，立马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褚云墨。

　　“师姐，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枭儿苦苦缠着若离，希望改变她的决定。

　　“枭儿，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若离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因为有了身孕的关系，向来冷冷淡淡的枭儿现在极敏感，情绪说变就变，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你还要我回去？”不知怎地，有了现在这个孩子，枭儿反而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褚云墨了，只要想到他，他就会不由地想起那双无辜的孩子。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回紫微山会比留在这里方便得多。”若离的口气颇为无奈，“生个孩子还得躲躲藏藏的，你以为很好玩吗？”

　　经历了四国时期的混乱，颖族已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多年，男男生子对大多数人来讲早就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之事。

　　“那等小世子出生再说吧。”枭儿继续讨价还价，拖得一日是一日，反正他就是不想回去。

　　“不行，云墨什么时候过来，你就什么时候走。”若离断然拒绝。

　　“不要……”

　　“不要也得要。”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由于殷妲送来的物事，天权大受刺激竟至早产，晴儿提前两个多月就出生了。

　　这样枭儿在被褚云墨强行带走前还是见到了他无缘的未来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