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白衬衫

1、第 1 章

　　总有一些人永远是闪亮的星，无论到哪里都发光。
　　杨放就很辉煌。还不是大男孩时，因为长得好又乖，红扑扑的脸就被从小捏到上初中。十二三岁，进入青春期，杨放就逐渐变成那些女孩口中的“帅哥”。真的，浓眉大眼，鼻梁挺，嘴型也好看，最重要的就是杨放的眉毛比眼睛长。女生们说这是男人有责任感的面相。
　　在一群半大男人中，杨放的成长速度算快的，比同龄男生都高，力气也大一些。加上灵活，打架自然也不在话下。这样，杨放身边总是男女都不缺。
　　苏亭就是那些追随杨放的男生当中的一个。说起来，他和杨放很有缘：一个幼儿园，虽然小学不一样，但是回家路上能见面，偶尔打个招呼，还算比较熟。
　　但是估计杨放早忘了苏亭这号人了。打招呼，帮忙提书包，这种事从来都是苏亭做。

　　有一天杨放找到苏亭。
　　杨放身后是他的保镖队，一群男生，气势汹汹。
　　苏亭有点儿怕，问杨放，“杨、杨哥……”
　　苏亭的话还没说完，左脸就挨了一拳。突然吃痛，苏亭嘶了一声，那群男生哄笑。
　　杨放说：“你叫苏……亭，是吧。”
　　苏亭赶紧点头，说：“小放我左脸好疼……”
　　刚才打苏亭的男生的拳头刚举起来，就被杨放挡下，挥挥手，那群人就散了。苏亭感激的看着杨放。
　　杨放说：“这次先相信你。但是，如果下次被我逮到，你就完了。”
　　“什么……”
　　杨放的脚步停下，笑笑，说：“最好是真的不知道。”然后就走了。
　　留下苏亭一个人在那里莫名其妙。他摸摸肿了的左脸，不知道为什么很难过。

　　大概是因为什么事杨放失去了对自己的信任，苏亭想。
　　然后杨放的保镖队里就多了一个苏亭。苏亭长相清秀个子又不算高，在那群男生里显得很单薄。
　　每天放学就回家的乖苏亭开始跟着杨放他们瞎逛，去那个学校找碴儿，去那个学校打架，苏亭一般都是在距离现场的五十米处停下，观战。

　　这样的生活重复了一个月，苏亭开始习惯。过了几天，苏亭发现，本来清一色都是男生的人群里多了一个女生。苏亭觉得那个女孩长的还是很可爱的，圆圆的大眼睛，嘴又很小。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的，还很活泼。
　　一天那个女生朝苏亭这边跑过来，一下就扑在他胸前，双手在他背后环住。
　　苏亭呆了，不知所措，双手都僵在空中。
　　正好杨放他们一群人拐出来。
　　那个女生突然松手，啪打了苏亭一个耳光。
　　杨放就冷笑，“苏亭，我警告过你，不要被我逮到。这是你自找的。”

　　然后就是一顿暴打，苏亭在医院躺了仨星期。
　　苏亭躺在四周都是白花花的房间里，想他对不起杨放。他要跟杨放道歉。
　　当苏亭骨头养好了，兴冲冲的跑过去跟杨放道歉时，看见杨放和那个女生正在打啵儿。
　　突然他就很不高兴。之后的一年，他都没有再去找杨放，杨放一群人再出现在他视线里时，他也不会注意。
　　这样的状态本来很好，就是有一天苏亭突然不习惯了。

　　初三第二学期，谣言在学校里传开：杨放因为吸毒被开除。
　　好像也不是谣言了，因为杨放真的没再在学校里出现过，自从谣言传开以后。
　　苏亭就慌了，听到传闻那天放学后就跑到杨放家去。
　　杨放坐在自己家门口，十分憔悴，正在一脸陶醉的吸着什么。
　　苏亭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步上去抢过来白色的纸包，扔在地上碾了几下。杨放吼了一声，一拳打到苏亭的左脸，立马就肿起来了。
　　杨放好像有点儿神志不清，看了苏亭一会儿，才说：“苏……亭？”
　　苏亭赶紧点头。

　　杨放说，父母离婚，双方都想抚养他，但是杨放谁都不跟。
　　苏亭就很同情杨放。
　　杨放又说，其实我很伤心。只能靠吸毒生活。
　　苏亭就点头。
　　“但是我没有钱了。都吸完了。”
　　苏亭就说：“我可以帮你……但是钱不会很多。”
　　杨放本来没表情的脸突然就兴奋了。

　　那天以后，两三天苏亭就找借口管妈妈要钱。一次五块，一次十块，一段时间下来也够杨放吸一次。
　　但是没得吸时，杨放就很痛苦。
　　苏亭看不下去。“小放，忍不下去你就打我吧。”
　　然后苏亭就总是带着一身伤回家。但是苏亭很高兴：多了一个借口向妈妈要钱。

　　就这样到了中考。苏亭的摸底成绩很低，这很糟糕。但是因为杨放这事苏亭也没在意。妈妈好像很忙，也不怎么管他。
　　中考结束，分数公布。苏亭的成绩自然很差，勉强上个职高。考试的日子忙忙碌碌，那段时间苏亭一直没时间再去找杨放。等他拿着攒了很久的钱去杨放家时，隔壁人家的奶奶告诉他：“哦，那个孩子呀，去戒毒所了。”
　　苏亭向那个奶奶道了谢，抿起嘴回家。

　　再见到杨放时，苏亭已经开始实习了。
　　杨放长高了，肩膀也宽了，看起来又高又瘦，长相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帅。他旁边那个女孩也很眼熟。
　　苏亭站在办公室里，透过玻璃门看着他们，手上的茶杯就掉了，摔到地上碎了，茶水溅了老板一裤子。
　　苏亭就失去了正式录取资格。

　　毕业了，苏亭所在的班每个人都有一个还算像样的工作，只有苏亭在大街上发小广告。
　　大冬天里，穿得像粽子一样在街上发传单，经常被追着满街跑。
　　苏亭又跑完一次一千米，半蹲在街上喘气。
　　突然有人叫他，“苏亭……”
　　苏亭抬头，看清了来人，拿了一张传单递过去。
　　那人笑笑，拿着传单就走了。
　　苏亭很累。他不知道城管会不会再追上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追的上那个人。
　　所以就不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