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随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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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找…扣”
睁开眼睛，窗外的风景正在飞快的后退，从反光镜中能看到车后飞扬的灰尘。
“醒了？怎么就睡这么一会？”驾驶座上的张南转头看过来。
看了看表，才刚刚过去二十分钟。
“你不累吗？昨晚开了一晚上的车。”张南有些惊叹，从他们出发离开榕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一个小时，沈乔却只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
“习惯了。”环境改变习惯，任谁在游戏场里也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睡眠上。
张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多问：“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沈乔在初升的朝阳下眯了眯眼：“小心点。”
肉眼可见的远方，一座城市越来越清晰地显露出来。
桉都，Z国第二大都市，榥江以南的政治商业中心，也是游戏场初期世界十大避难所之一，后来由于南部城市的纷纷沦陷，包含军部在内的庞大避难体系才逐渐向北移动。
离开榕城，也正是这个原因。
榕城紧邻的柳市不日就要变成敌方玩家的老巢，届时的高级玩家将会成群结队的出现在这些相近的城市。
而桉都，则是南方最后的防线，也有着沈乔必须来的理由。
城市的剪影越来越近，张南将小地图调出，加速前进：“真的会有人吗？”
“不一定，有备无患总比猝不及防要好。”这个时候除了敌袭，玩家对所谓的自己人出手其实并不常见，尤其是这种设伏类型的，至少要等到积攒一定的实力，才会有不安分的地头蛇出现。
越接近桉都，道路上的遗弃车辆就越多，安全进城之后，体积较大的SUV已经被堵得除了后退完全不能移动。
沈乔和张南又开始了熟悉的徒步前进。
相比之前在榕城的空空荡荡，桉都的玩家明显多了很多，其中一些人和沈乔他们一样是从外省市匆匆赶来的。
能顺利跨越几百公里的路程安全抵达桉都，丢开运气好不说，大多都是实力不差的玩家，甚至有类似于十几人抱团的小型团队。
这些人里，有的是隐藏的军部精英。
“我们去哪？”张南加快步伐跟上沈乔的速度，微微喘着气道。
“去桉都国塔，在靖西区。”沈乔放缓脚步转头看了看已经额头出汗的张南：“你这体力也太差了。”
胸大不大不知道，这娇弱的毛病倒是和传说中的奶妈一个样。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娇弱”标签的张南失声惊道：“靖西区！？这可是秀姝区，过去至少得两个小时！还没法开车…”
“绕开这段主干道，应该就能开车了。”沈乔突然停住，移开左脚，从地上捡起了一张卡牌。
一张蓝系的二星卡牌。
“这不科学，大马路上怎么可能没被人捡走？”明明他们前面就有一波人一分钱刚刚走过去。
弹了弹卡牌，放进兜里，沈乔继续前进：“游戏场内随机生成，这是规则原话，作为一个合格的玩家首先就要搞清楚游戏规则，还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大概是真的记住了沈乔所说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找到新的代步工具之前，张南总算是有了零的突破。
新的代步工具是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车里还有一具小小的尸体，倒在后座的座椅下，一直开出了好几公里，才因为“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被两人发现。
尸体的主人是个小女孩。
“应该是窒息致死。”有些扭曲的姿态能看出小女孩死前的痛苦。
小嘴几乎张到不正常的角度，极度渴求生的氧气，却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
张南有些不知所措。
他其实看过死人，还不止一个，鲜血、残肢，甚至是一个脑袋在他面前爆开，残忍可怖的几乎要稀松平常了。
但面对这样一具尸体，他依旧无法自持的双手发颤，好像是第一次接触死亡一般。
沈乔伫立了一会儿，她在后备箱找到了一个旅行袋，将小女孩已经萎缩的身体放了进去。
陌生的冰冷触感，是游戏场里已经不可能存在的尸体。
“她，怎么会…窒息？”是张南有些涩涩的声音。
“其他人可能惊吓之下离开了车子，忘了她。”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惊慌之下什么都干得出来。
忘了她？
张南帮沈乔将封好的旅行袋一起放进路边绿化带的泥土上，然后慢慢垒上土。
“车门有撬开的痕迹。”技能卡、宝箱之类的利益相关才会让人撬车门，但明显来不及了，后座的小女孩早就已经没了呼吸。
当然，即使她活着也未必是件幸运的事。
“她的尸体…”在游戏场他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尸体。
“她没激活。”
两三岁的小孩子能懂什么，既没有操控虚拟界面，更没有选择身份牌。
这个孩子，以一种痛不欲生却也是正常人类的样子结束了短暂的生命。
垒好土，沈乔和张南继续上路，小小的土包在杂乱的绿化中再也看不见。
两个小时四十分钟后。
桉都国塔，藏于喧闹之中的一方宁静寸土，在一整片的摩天大厦之中显得格外不同。
它曾经是著名的旅行景点，也是佛教徒心中的圣地之一。
“阿弥陀佛。”
张南有些惊诧地望着从他身边走过的僧人。
沈乔很淡定的继续攀爬楼梯：“该逃走的人已经逃走了，剩下来的不是疯了，就是真正的佛教徒。”
僧人远去的背影幽静脱俗，和在尘世里奔波的玩家如同两个世界的轨迹。
张南突然想起一句话：信仰高于一切。
“他们…就这样？”
“生死无常，听天由命。”台阶的尽头是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沈乔加快了爬梯的速度：“不用多想，如果他们愿意，完全能凌驾于大部分玩家之上。”
宗教信仰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在一定的程度上获得了“021世界”的认可，甚至引导者的信仰设定都和宗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沈乔完全没有所谓的宗教信仰，但她无法否认，信仰有时候和生命同等重要。
又或者说，活着，是沈乔唯一可能存在的信仰。
大雄宝殿里，只有一个僧人跪在拜垫上，捧着一叠经文无声的诵读着。
跨过门槛，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完全映入了眼帘。
气氛有些压抑的静谧，张南张了张嘴没问出声，明明应该听到动静的僧人依旧跪着继续诵经，好像完全没察觉到有人踏足。
沈乔也同样像是看不到僧人一般，她在僧人旁边的拜垫跪下拜了三拜，将地上的签盒随手晃动两下，捡起掉下的签文。
签盒摇晃的清脆声如同以前最普通的拜佛一样，当然，从前的大雄宝殿并没有沈乔手上的签盒。
张南直愣愣的看着她。
“过来，求一支签。”沈乔退到一旁低声道：“以前怎么求现在还是怎么求。”
张南不受控制的瞄了旁边的僧人好几眼，磕磕盼盼的求得了一支签，跟着沈乔身后绕到了大佛的身后。
一个看起来十分邋遢的老太婆正倚靠着供桌啃一个白嫩嫩的馒头。
这次不用沈乔的“科普”，张南有些激动的凑过来耳语道：“这是NPC吧？”
沈乔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答案。
如果说游乐园是引导者的家，那么这些在游戏场内随机遇见的引导者就是一个个旅人。
玩家所熟悉的每个地方对于这些旅人都是截然不同的景色。
老太婆，这么叫确实有些不尊敬，但从来没有玩家知道她的真名，大家基本都以外号代称，她是桉都第一个在游乐园外出现的引导者，也是唯一一个定点的引导者。
据不确定的小道消息称，她呆在桉都国塔是因为原本负责解签工作的老伴驾鹤西去，她干脆就接了老伴的班。
“你怎么知道这有NPC的？”按理说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游戏场开启后第一次来的桉都才对。
沈乔闪了闪眸光：“我还知道她马上就开骂了。”
……
开，开骂？？？
“我X你们两个小毛崽子，屁大点事都不懂，路上是掉粪坑里了！？害你祖宗我搁这杵了半天！”如同泼妇骂街般的叫喊声响彻整个大殿，还有个啃了一半的的馒头气势汹汹的朝两人砸来。
没见识的张南都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乡土气息浓厚的NPC，身旁的沈乔微微后退一步，避过馒头。
“她，认识我们？”这架势看起来就跟挖了她家的祖坟似的。
“事实上，大部分碰见她的玩家都被骂过，这还算是脾气好的时候。”沈乔低声一笔带过道。
张南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老太婆就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伸出手做讨债状：“签呢！？”
沈乔默不作声的将签文放进老太婆手里，张南愣了一下在不耐的目光下也将签文递了过去。
“啧啧啧…不吉，不吉啊…”
在充满幸灾乐祸的叹息中，张南的心如同掉进黑洞里一般越来越没底。
“不如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随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