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枪炮玫瑰，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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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卡塔丽娜海域。
“白鸦中校？白鸦中校？快醒醒！”
摇晃感让阿尼亚从灰暗的沉眠中惊醒，勉强着睁开眼睛，蒂利的方脸占据了她的眼帘。
沉重的上眼皮就像被塞进了铅片一样，一个劲的提供着向下的作用力，阿尼亚用力的眨了两下眼睛，保持一下视野的清晰度。
“几点了？”泛着灰白的天空第一时间挤进她的眼睑，阿尼亚敏感的意识到了时间的问题。
“现在是早上七点四十，你已经睡了六个小时了。”蒂利说着说着，有些犹豫：“本来不应该打扰你的，但现在出了点问题。”
七点四十...拍了拍头，让思维尽快启动，阿尼亚在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遍信息，没记错的话袭击完成是在一点半之前，也就是六个小时前——她还不至于一睡睡一天。
那么他们看起来运气不错，第一道封锁线，也就是可可岛外围的托特兰舰队没抓住他们。
“我们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决断，白鸦中校。”蒂利抽空看了眼海面：“我们该选择怎么走了。”
阿尼亚点点头，扑了扑身上的木屑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片，扶着桅杆站起身来，昏昏涨涨的大脑提醒着她，自己有一点低血压的小毛病，而晚上的混乱显然加重了病情。
头也不梳，脸也不洗，牙也没刷，别想了，海上没这优待，出任务的海军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衣不卸甲马不卸鞍到最后浑身酸臭闻一下就恶心，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那种在大海上随时随地能洗澡，能梳妆，甚至能准时准点的吃饭睡觉的，才叫稀有，出远征的海军哪会有这好运气？要知道，在要塞驻军的嘴里，经常在海上跑的海军可是有一个不怎么文雅的绰号：
“野人。”
而阿尼亚现在就是一个小野人。
甲板上的人员稀疏了不少，仔细数数只有来时的一半不到，勉强能维持舰船的高速度。
“伤亡如何？”阿尼亚扫了眼无人出声，压抑的不得了的甲板，问了前面的蒂利一句，这么长时间，哪怕状况这么紧急，以海军的习惯，也会下意识的统计人数。
“这次行动加上我们，总共是一百五十五人。”蒂利的面色很不好看：“去可可岛的敢死队总共是七十三人，活着回来的是三十一个。”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阿尼亚，也不禁眨了眨眼睛，短短几分钟而已，居然就折损了一半多的精锐？
虽说这些精锐不过是士官水平，最高最高不过尉官，在新世界海军里算是大白菜水平的精锐，就算是在寻常的和平日子里，在与新世界群贼的日常厮杀中，新世界海军每天要折损的士官和尉官也不止两位数。
但这速度未免过于惊人。
不过转念一想，阿尼亚就明白了，没回来的四十二个人，不一定是当场死亡，有在回船时被海贼击落入海底的，也有没敢上时间，被无奈留在了可可岛的...但可惜，无论是沉入海底还是滞留在可可岛，下场都一样。
就算沉入海底或者被留在可可岛上的是她阿尼亚，情况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然后呢？”心中的千般思量，放在现实里也不过是几瞬间。
“在船上留守的八十二人遭到了海贼的炮击。”蒂利避开一名正在推送木桶的海兵：“船舱被击中，十二人当场阵亡，还有二十多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包括帕萨瓦上校。”
“在刚才的几个小时里，还有十三人伤重不治。”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算上伤病员，尖尾雨燕号上还活着的也就八十八个人了，当初出征的一百五十多人已经折损了小半。
而这八十八人中，保守估计的话，只有七十多人是还能全力工作的状态，也就是说，在短短六个小时，或者说五分钟内，海军远征军损失了一半的有生力量。
但一切还远没有结束，阿尼亚吸了口气，尽管这次行动的人员都是熟练的老兵，尽管尖尾雨燕号本身是一艘状态正佳，坚固无比的快船，但毫无疑问，夏洛特家族的围剿绝不会终止，伤亡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好看。
让人头疼的还在后面呢，尖尾雨燕号并不大，所以只需要五六十人就可以开出最高速度，如果是保持寻常速度的话，人数还可以再少一些，但寻常速度是对付不了夏洛特家族的包围网的，也就是说，一旦再来两次遭遇战，人手再减少，他们就要陷入人手不足导致航速下降——航速下降导致战斗变多——战斗变多导致人手不足的恶性循环了。
到最后，十不存一真的不是说笑。
阿尼亚扫了眼甲板上行色匆匆的海兵，这些人里面，能有十个完完整整的回去，都是正义庇佑了。
当然，她也在“这些人”里面。
“阵亡者呢？”
“已经海葬了。”蒂利走到了会议室门口，推开门。
这是委婉的说法，实际意思就是，阵亡的那些人，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占用空间，会造成感染，蚊虫和瘟疫，还会打击到士气，所以遗骸被直接丢进了大海，武器作为军用物资被留下，军帽以及兵牌和私人物品则被保管起来，回去立衣冠冢——如果他们能回去的话。
那些蜷缩在船舱里的伤兵如果无法靠自己熬过去，也会是这个待遇，毕竟这次行动轻装从简，无论是医护人员还是医疗物资都是不足的。
西蒙和普里恩已经等在那里了，帕萨瓦还在接受治疗。
“漂亮的行动，白鸦中校。”西蒙对她点了点头：“我已经收到了赤犬大将的亲自来电，他高度赞扬了我们的这次行动，并且保证两路援军就在路上。”
G5一路，古木岛一路。
这是阿尼亚计划中脱困的关键，毕竟背靠海军这么大的组织，如果还总想着单打独斗，那未免太过可怜了。
“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西蒙摊开了海图：“如果才能出其不意的离开，中间的海域是绝对不能去的，夏洛特家族在那里屯住着重兵，不过我们手里现在有的指针，可以让我们平安通过卡塔丽娜海域，或者在这里...”他指向海图上的一点：“直接北上，跨过夏洛特的防护区，去乱石海域。”
新世界的海况异常糟糕，如果没有手里的指针，哪怕是最老练的领航员都会在无边无际的狂风暴雨中迷失。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夏洛特家族的围剿军不需要铺天盖地的撒网，只需要握住手里的永久指针，把握住几个航线，海军几乎插翅难逃。
不过海军也考虑到了这一层，早就把手里所有关于小沦陷区的指针各挑了一份，塞进西蒙上校的口袋，现在他们的选择非常的丰富多样，同样的，来围剿他们的海贼手里肯定也有各种各样的指针。
不过海军和海贼既然各属于不同的体系，那么像指针这样至关重要的技术性战略物资，肯定是不相通的，也就是说，海军知道的航线和海贼知道的航线可能，或者说肯定会有出入。
如何把握这种机会，选择一条海军知道而海贼不会防着的航线...就是一个很考验能力与人品的事情了。
西蒙交叉着手，胳膊肘靠在了桌子上。
“各位说说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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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军的情况如何？”
千里之外的古木岛上，日理万机的新世界海军前线总指挥，大将赤犬–萨卡斯基也抽出时间特别关照了一下小小的尖尾雨燕号。
不关照也不行，就在之前的一个多小时内，尖尾雨燕号上的远征军已经成为了四海皆知的名人。
世界经济报可是伟大航路上发行量最高的报纸，有着海量的粉丝，毫不夸张的说，在伟大航路的人们看来，每天早上买一份世界经济报，是和洗脸刷牙一样天经地义的事情。
就这样，尖尾雨燕号的行为为全世界所知，往年也不是没有敢去冒犯夏洛特家族的愣头青，但像这样有组织有目的，而且居然还成功了，结结实实的烧了托特兰一座岛的，还真是前所未有。
这已经不是打BIGMOM的脸了，这是把BIGMOM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那个暴躁的老女人要是不狠狠地报复回去，任谁都会怀疑大名鼎鼎的大妈是不是被调包了。
更妙的是，摩根斯这混蛋还不嫌事大的把阿尼亚的战斗照片挂了上去。
就这样，阿尼亚和尖尾雨燕一同为全世界所知。
虽说那鸟人还知道别太过分，把小丫头的面部模糊化处理，但光光是这一个信息的流露，就足以让人头疼了。
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无疑就是捧杀。
“那个该死的长毛的家伙！”想到这里，摩根斯往日的“辉煌履历”通通映入了萨卡斯基的脑海，让海军大将由不得的想杀鸟。
萨卡斯基原本的想法是等事件的热度冷却下来，再一点点的让阿尼亚为世人所知，这是海军保护天才最行之有效的做法。
过早成名的天才总是会过早陨落，海面下累之如山的天才的骸骨，证明了这一点。
“鬼蜘蛛中将的援军已经于五个小时前从鹈鹕岛出发了。”副官翻找并汇报的声音把萨卡斯基拉回到了现实。
“G5的鼯鼠中将也已经派遣了杰维斯少将的舰队前去接应，不过鼯鼠中将表示G5目前的力量不强，所以只能做到接应。”
“嗯。”赤犬点了点头，G5目前的虚弱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海军的有意为之，现在看来，在这次小小的赌博中，海军先得一筹。
“还有，大将。”副官翻开了另一份文件：“维尔戈少将已经醒来，并极力要求重返G5，与他的部下并肩作战。”
“维尔戈...”萨卡斯基沉吟了一下，这名实力远超少将的少将，他其实并不怎么熟悉，毕竟维尔戈早在加入海军的第一年就大放光彩，第二年就主动要求调去G5了。”
不过这一位不苟言笑，作风狠辣的冷血少将，他倒的确是很欣赏，可惜维尔戈的职位让他卷入了那件事情....
算了，那件事不归他萨卡斯基管，他也没资格去操心。
“让医务部门做好检查，保证维尔戈少将的健康后，再允许他返回。”萨卡斯基签署了文件。
“还有什么？”
“新型武器的效果让世界政府和战国元帅都很满意，他们希望能调用前线的这种武器去别的地方，并且希望能让科学部的物资向该方面倾斜。”
“前线的物资，他们想都不要想，战国元帅那里我会去说。”萨卡斯基皱起眉头，兼管后勤部的他自然知道，随意从前线调用物资会造成怎样的管理混乱：“至于科学部那里，让他们去找波鲁萨利诺！”
萨卡斯基在心里冷哼了一下，这些日子他也稍微研究了一下这种凝固汽.油.弹新型武器的资料，就算是不擅长此方面的他都能看出来，这种东西一个操作不好，就是催命的恶咒。
CP部门和焚烧部队想用它就尽管用，反正不管是烧人还是被烧，死的也都是垃圾。
“还有吗？”
“呃...”副官稍微犹豫了一下。
“CP0传回了情报，关于可可岛的伤亡情况，他们已经大致的统计出来了。”
“念。”
“截止到凌晨四点三十分，可可岛的火势还没有减弱的趋势，港口的大小六十八艘船只全部被波及，五十三艘大型运输船已有四十九艘焚毁或沉没，其余四艘均出现侧倾等状况，十五艘战斗用船只中，三艘沉没，另有十艘出现损伤。”
“漂亮。”
哪怕是心里早有预估，萨卡斯基也不禁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区区一次行动，单舰击沉至少五十二艘敌舰，怎么算都是传奇一般的胜利。
“继续。”
“可可岛的港口可以彻底被摧毁，军事物资被点燃后，直接炸飞了半个港口，让火势蔓延到可可岛的内陆。”
“由于可可岛上几乎所有的建筑全部都是用巧克力筑成的，而巧克力的熔点又只有二三十度，所以高温直接让可可岛的建筑群化为乌有。”
“大量的海贼被压死，烧死或者在融化的粘稠巧克力里窒息，伤亡人数暂时无法统计，海贼的撤离舰船不多，所以还有大量的海贼死于登舰时的践踏，CP的情报员混上了求生舰，不过他们预计，有数千海贼还滞留在岛上，他们的生死取决于夏洛特家族能否在大火烧遍全岛前调来足够的舰船。”
萨卡斯基点了点头，凝固汽.油.弹的火势是无法用常规手段扑灭的，尤其是它已经彻底燃烧起来之后，托特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可可岛化为灰烬。
一想到这，萨卡斯基就浑身舒爽。
“不过，大将...”副官看了眼接下来的文件。
“情报还显示，有大量的居民被身处火势之中，托特兰的舰队必须先顾及海贼，而岛上剩余的安全区全都被没来得及撤走的海贼所占据，所以他们只能待在火焰，浓烟和粘稠的巧克力里。”
“所以cp部门的观察员估计，可可岛上的近万的居民...”
“....这是代价。”听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萨卡斯基微微睁开眼皮。
“当他们选择海贼的庇护的时候，他们就是托特兰在这次战争中的帮凶，是正义的敌人，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他们当初选择所要的代价而已。”
“至于对我们来说，能够抹除如此之多的渣滓，对邪恶的力量造成如此之大的打击，那么这种波及常人的事情，也不过是代价而已。”
“毕竟在这种辉煌的大胜面前，这种代价....”
“微不足道。”
作者有话说第89章 枪炮玫瑰，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