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你是条汉子》北山漠

2、002

　　要不是一路上韩煜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了，赵雅雅怀疑自己会不会中途就下车，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完全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负分滚出。她甚至怀疑，韩煜为嘛不说话了，估计是吃撑了吧，不说也好，车子空间不大，容易让人窒息。

　　车子开进韩煜所住的小区，到了地下停车场，韩煜让赵雅雅先下车，他把车停好后，带着赵雅雅去坐电梯。

　　等电梯时，韩煜开口说话了：“你，怎么一点疑问都没有？”

　　赵雅雅眨了眨眼：“？”

　　“学长，您指的是……？”
　　我心里疑问可多了！
　　为什么你的操作那么骚？
　　为什么其他同学都做不下去，你自己反思过吗？！

　　“大晚上的，居然随口就答应跟一个男人回家，你都不会害怕吗？”

　　赵雅雅：“……”
　　你是在暗示自己是个渣男吗？！

　　赵雅雅只能苦笑：“不是您说要临时面试的嘛……”

　　为了不让场面太尴尬，她绞尽脑汁，替韩煜说话：“而且宋老师对您的评价非常高，都说您是我们的榜样，让我们好好跟您学习！所以，我对您的人品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说着说着，她自己差点咬到舌头，都是心虚给害的！

　　“嗯，”韩煜云淡风轻地抬了抬眼皮，待赵雅雅说完，点评一句，“谢谢你的信任，不过，刚才你说的，并不会对你接下来的面试有任何加分效果。”

　　赵雅雅：“……”
　　老娘真想转身就走！

　　**

　　两人从电梯出来，站在家门口前，赵雅雅发现韩煜掏了掏裤兜，愣了下，接着又翻了翻公文包，又是一愣。小动作很多，就是不开门。

　　望着韩煜有点绝望的身影，赵雅雅小心翼翼地问道：“学长，是不是忘记带钥匙了……？”

　　韩煜不敢转身，脸色很难看，也不回话，只是默默地抬手敲了敲门。

　　门一打开，一个清脆的男童声音如春雷般炸响：“舅舅！你怎么又忘记带钥匙了呀！”

　　韩煜：“……”
　　赵雅雅：“……”

　　韩小帆扒着门框往外瞧，见到赵雅雅他觉得新鲜，问：“舅舅，这位姐姐是谁啊？”

　　“给你找的新家教。”

　　韩小帆有点泄气：“可惜了，估计来不了几天，又要被你逼走了！”

　　韩煜：“……”
　　赵雅雅：“……”

　　**

　　赵雅雅被迎进家里，一开始她有点拘谨，不习惯，只能淑女一般端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不过韩小帆似乎很喜欢她，一直坐在她旁边，晃着两条小短腿跟她说话，说着说着，气氛就开始变得融洽了。

　　她发觉自己也喜欢上这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了，给这样的小朋友做家教，如果他的舅舅可以当场去世的话，可谓完美。

　　韩煜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来后，整个人已经从忘记带钥匙的尴尬中自如地走了出来，他自己也算不清是第几次忘记带了，就这么着吧。

　　他瞅了眼电视机，先问韩小帆：“作业都做好了？”

　　韩小帆点头：“对呀，早就做好啦！”

　　“你拿出来给我检查一下。”

　　韩煜认得电视中播放的偶像剧，略狗血，韩小帆天天都在追，刚好今天是大结局，这孩子没有理由要错过，于是他打算树立一下自己在家里的权威感，抽查一下这孩子的作业，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适当敲打一下才行。

　　韩小帆从沙发上跳起来，颠颠地跑回自己房间，把作业本拿出来交给韩煜。

　　韩煜坐到沙发上，翻看着韩小帆的作业，耳边回荡着韩小帆和赵雅雅聊剧的声音。

　　韩小帆：“雅雅姐，你说女主跟男主在一起是不是有点亏啊？”
　　赵雅雅：“是有点亏！这男主太渣了！整天一副天山雪莲的高冷样，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有多怂呢，装什么装啊！”
　　韩煜：“……”

　　韩小帆：“雅雅姐，你说这部剧会不会有第二季啊？我还没看够呢！”
　　赵雅雅：“它收视率那么高，按照国内拍电视剧的尿性，应该会有吧，我也想看这个狗男主跟女主在一起后，被女主打爆狗头的剧情！”
　　韩煜：“……”

　　另外两人聊得很嗨，韩煜完全被当成了空气。

　　韩煜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对韩小帆说道：“我检查过了，除了字迹有点潦草，没别的错误，下次认真写，不要为了看电视剧而赶作业。”

　　韩小帆有点委屈：“我也不想呀，可是舅舅，我在看电视剧之前，还得抽空给家里打扫卫生，还要洗衣服，我不放心让你来啊，你上个月扫地，已经碰坏了两盏台灯了，洗衣服也是，把黑色和白色的衣服混在一起洗，还放了那么多的洗衣液，洗出来的衣服都变成了两件灰色的！我实在看不惯你再这么摧残这个家了！我又要做作业，又要做家务，还要按时睡觉生长发育，我可是很忙的好吗！”

　　韩煜：“……”
　　赵雅雅：“……”

　　看到韩煜和韩小帆大眼瞪小眼的，赵雅雅心里暗爽，心说，这位优秀的学长，该不会是生活小白吧？连个地都扫不好，衣服用洗衣机也洗不好，性格又那么怪癖，对整个社会来说有点多余，是不是可以送去人道毁灭了啊？

　　**

　　韩煜的面子挂不住了，他只好先让韩小帆回房间睡觉，剩下他和赵雅雅两个人后，再正式开始面试。

　　“我看得出你们两个挺投缘的，”韩煜说话时，没有看向赵雅雅的方向，目光落在墙角没有被他打坏的落地灯上，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说话时不爱与人对视，“只是，他还是个小学生，学习是首要任务，我平时工作忙，没太多的时间盯着他，所以如果你给他做家教的话，必须要保证他把足够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去了……”

　　韩煜叽里呱啦地提了一堆要求，赵雅雅听完后一一点头答应，他说的在理，做起来也不难。

　　只是，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另一边去：“还有，有些事情我必须要提醒一下你。我在一些方面存在强迫症。”

　　赵雅雅抿了抿嘴，心说，看出来了，从你让我买的那份牛肉炒饭中就发现了。

　　她嘴上说：“每个人都有点个人习惯，我能理解您的，呵呵。”

　　韩煜难得回头看了眼赵雅雅，“比你想象的要严重一些。”

　　他停顿了片刻，接着说：“比如让我看到家里很乱的话，我会很不舒服。”

　　“大家都不喜欢自己家里被弄乱吧？”赵雅雅笑了笑，“学长您放心，我来您家做家教，基本的礼仪和规矩会做到的。”

　　赵雅雅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在想，您那么爱干净，怎么连个地都扫不好呢？

　　“那好，”韩煜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大腿，嘴里的话像是一句一句地往外抖，“同时的，在没得到我同意的情况下，我不希望家里有其他人进来，我记不清是你的哪个同学了，有一天带着一宿舍的人来我家里吃火锅，还是麻辣锅，那气味我开了窗三天都没散掉。”

　　赵雅雅：“……”

　　“这、这我不会的您放心。”

　　赵雅雅在这一刻，有点同情韩煜，看来外头的传闻不一定都是对的啊，明明其他人也有错，也并不能全怪韩煜难搞。

　　可她并不知道，当初的麻辣锅是韩煜给韩小帆点外卖时因操作不熟练，无意间点错的，至于多出来的几个人，是韩煜自己在某宝买东西时又无意间操作失误，一下子买了太多的生活用品，寄到小区物业处，她当家教的同学一个人搬不来，只好临时找别人来帮忙搬运，搬完后受到韩小帆邀请，那些人才留下来一起吃饭的。

　　韩煜当时回来后，脸都黑青了，他一不舒服，身体的反映就很激烈，除了脸色和表情不对之外，还会浑身冒汗，在那种不适的状态下，他根本顾不上厘清其中的缘由，就用死亡光线把所有人驱赶了出去。

　　赵雅雅不知道这些，全程乖巧地点头答应着。

　　**

　　韩煜对赵雅雅的反应很满意，至少他现在提出来的要求，她都能礼貌地接受下来，于是他把她那些同学犯下的所有“罪行”，一口气都抖了出来。

　　“我不喜欢其他人乱动我的衣服，我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有何居心，我都收好了，还被他们乱翻。”
　　那是因为你衣服叠不好，皱起来一坨像牛屎一样，别人看不下去啊。

　　“我不喜欢别人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擅自把我家里的布置随意做调整，比如，我放在窗台上的绿植，曾经莫名其妙地被搬到了餐厅的角落里。”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盆绿植是喜阴的，被你搁在窗台上暴晒，都快晒成鱼干了啊！

　　“我还非常不喜欢坐姿不太对的人。”

　　赵雅雅听韩煜这么一说，瞬间坐直了身体。

　　“我家里的布沙发，我觉得质量是挺好的，可一些人喜欢把它当床睡，整个人摆在上面，我回到家坐下来时，能明显感觉到地平线在下沉。”
　　赵雅雅：“……”

　　“这让我很不舒服，你要知道，我电视机的摆放，不论是沙发和电视柜的间距，还是电视屏幕的高度，我都经过了最合理的测量，为的就是保证时刻都能拥有最佳的观影体验。”

　　韩煜再次看向赵雅雅，让她不寒而栗。

　　“这沙发，有单人位，双人位，三人位，还有贵妃位，贵妃位一般是我平时在家休息时躺的。”
　　赵雅雅：嗯，您是贵妃，我是奴婢。

　　“单人位一般是小帆坐的，双人位侧对着电视机的方向，可以不坐，那么。”

　　“那么，我们应该坐三人位，”赵雅雅听得脑子发晕，再不说话，如同便秘三日，难受死了，“可学长，要是您回来的时候不躺在贵妃位上，要坐三人位，而碰巧那个位置又被我坐了，地平线再次下沉，影响到您观影了，我怎么办？我看着这三人位哪个位置都挺适合看电视的，我该如何决定坐哪个位置啊？我要事先请示您吗？”

　　“这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赵雅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但是，”韩煜指了指沙发，接着说，“如果你心细，从沙发上放着的靠枕就应该能判断出来，哪个位置是客人坐的，哪个是主人坐的。”

　　赵雅雅：“？”
　　靠枕有玄机？！

　　“这两个黑色的靠枕，比较耐脏，一般是主人用的，而那个白色的靠枕，很容易能看出是不是该洗了，所以是给客人用的，它放置的位置，就是留给客人坐的地方。”

　　赵雅雅：“……”
　　卧槽，我来您这打工还要先学会破案啊。

　　“生活的智慧无处不在，”韩煜很满意自己的分析，浅笑道，“只要留心，就能发现。”

　　赵雅雅只能假笑对之。

　　**

　　结束了蛋疼的沙发话题后，韩煜终于把话题带到了最关键的部分，薪酬待遇。

　　“基本上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也表示可以接受，那么，我们可是试着合作一段时间看看。”

　　面试通过。

　　“我晚上经常要加班，很少有机会回家，你在我这做家教的话，除了每个月的基本工资外，晚餐我是全包的，周末你要是来上课，我还会单独支付你中餐的钱。你能做菜我就给菜钱，顺带再多给点辛苦费，不行的话，我一起点外卖。”

　　赵雅雅假笑地听着。

　　“我开出的基本工资大概是市场价的一点六七三五倍。”
　　赵雅雅：“……”
　　算得那么细……

　　“是相当具有竞争力的了，”韩煜满意地笑了，“怎么样？我回房间里拿合同出来签，顺带给你我家里的钥匙。”

　　赵雅雅的假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站起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居高临下，对着韩煜的脸，郑重地说道：“学长，谢谢您的好意，我宣布，你提前被我炒鱿鱼了，这份工作，我不做也罢！”
　　韩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