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鸢录》易画师

10、第十章

　　小公子在得知白鸢城还有这么一个传奇人物后一下子来劲了，正打算从禾子季口中再扒出些诸如：
　　“这位仙长有没有娶妻”
　　“他都多大岁数了还没有娶妻是不是不举”这类的问题的时，沉默了许久的沈栖鸦开口了。
　　“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一第一歇息。”
　　这时候另外两个人才发觉到夜已经慢慢来了，火光也渐渐熄了，禾子季用旁边的粗棍子搅和了几下，才让它勉强活了过来。
　　“行了，也这么晚了，小公子还是赶紧睡吧。”禾子季冲他笑了笑，火光映在他脸上，泛起了一股暖意，“若是还想听白鸢城的事情，以后有机会了定会和你说。”
　　禾子季说完又眨了眨眼睛附在他耳边说：“你若是等不及了，就晚上缠着沈栖鸦，让他讲给你听。”
　　“其实沈栖鸦也不知道。”最后夏杨还是把这句都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屋子里已经黑的看不清东西了，只有还带着火星的火盆附近还有一丁光亮。这时禾子季才从屋子里端出半截蜡烛给夏杨。这可能是这家里唯一的半截蜡烛。禾子季进了那间用木头隔开的一间房里，说自己要休息了，小公子也早点睡。
　　夏杨接过蜡烛扁了扁嘴，跟着沈栖鸦进了自己醒来时躺着的那间房。他还记得那个榻有多硬。
　　关上门后，沈栖鸦破天荒的从挤出了三个字：
　　“我知道。”
　　“啊？你知道什么啊？”小公子其实一直都不太清楚沈栖鸦的说话逻辑。
　　“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有。”沈栖鸦继续说。
　　“……”虽然还是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但是为什么夏杨莫名想起了那句被他硬咽下去的话。
　　“你……知道白鸢城里的事？”
　　“嗯。”
　　“……”然后呢！
　　“你可以问我。”
　　沈栖鸦话音一落，夏杨立马眼前一亮：“沈栖鸦，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已经晚了，睡。”沈栖鸦的眼神有些闪躲。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听你承认你吃醋了！这榻那么硬的，能睡着才怪！”
　　“并没有。”
　　“其实你不承认也行，我就当你默认了。”夏杨把蜡烛塞给沈栖鸦，“为了补偿你，今晚就睡你身上了。”
　　沈栖鸦在窗台上滴了几滴蜡泪，把蜡烛固定在上面后才和他说：“我睡地上。”
　　“沈栖鸦！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睡啊！难不成我还能半夜起来把你怎么样了不成？”夏杨急了，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也不抱怨榻硬了，“抵足而眠！抵足而眠好不好？我不睡你身上了。你也不要睡地上了好不好……会生病的。”
　　这时候沈栖鸦却沉默了，一根蜡烛照不亮整个房间，沈栖鸦背着光，夏杨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色彩。心里有点紧张，还带着点委屈。不管他以前怎么说，沈栖鸦都没有拒绝过和他一起睡的。
　　良久，沈栖鸦念了一句：“好，”。最后顺着夏杨的话跟了句：“抵足而眠。”，声音很小，还没来得及传到夏杨耳边就湮灭在了漫漫长夜之中。
　　夏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高兴的想上去抱住他，冲上去之后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讪讪的放下的手，说：“鸦鸦，天色也不早了，睡吧？”
　　“嗯。”
　　乘着夏杨更衣的时间沈栖鸦把被褥铺平铺在了榻上，让夏杨睡到里面去。刚才弄了那么一遭的小公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也不敢多问了，只好照他的话乖乖的爬到里面去躺下。果然不那么硌了。
　　接着，剩下的半边被子也盖在了身上，小公子觉得他就像个竹筒，里面装满饭的那种。虽然还是有点怂，小公子还是鼓起勇气悄悄问了句：“那……你盖什么？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样会染上风寒的……”
　　沈栖鸦熄掉蜡烛，呡了呡唇：“你睡，禾公子还留了一套被褥。”
　　夏杨得知还有一套被褥后又联想到刚才沈栖鸦说要睡地上的话后急得差点从“筒”里钻出来。
　　沈栖鸦一把摁住他，免得这人穿着亵衣到处跑。
　　安慰道：“我出去一下，等会在睡，不睡地上，就睡你旁边。”
　　“嗯……”虽然不太相信，但是沈栖鸦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睡地上了……吧！
　　夏杨这般想着，渐渐地也就睡着了，睡前还想着沈栖鸦个大骗子，还说要睡他旁边的。
　　却不知，一直站在门口的人在他刚睡着的那一会就进来了。静静地躺在他旁边和衣而睡。
　　大概是筒里面有点闷，夏杨在沈栖鸦躺下的时候毛茸茸的一颗脑袋就露出来了，睡前明明还抱怨着，这会却打起了小鼾。
　　小公子睡觉一直不安静，打小时候睡觉就喜欢到处乱滚，这点小毛病到现在都没改。“竹筒”让他给踢开了不说，亵衣也跟着他的动作开始松散了起来，从沈栖鸦这个角度甚至都能看到脖子下方那个凹陷下去的地方。
　　沈栖鸦闭上眼睛吐了一口浊气，再次睁开眼时，里面的情绪都已经藏的很干净了。
　　他抬手帮夏杨拢好了亵衣，顺便卷了一个新的“竹筒”。又觉得这样很快就会又被小公子弄散，他叹了口气，几乎微不可闻，接着，连人带筒一起搂在了怀里。
　　就算是在睡梦中，小公子这会也算是心满意足了，于是大发慈悲的停下了自己的小动作，最后还满意的朝沈栖鸦的方向蹭了几下。
　　沈栖鸦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连说话都没有太大波动的唇角却骤然勾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弧度。
　　那是日里夏杨从未见过的神采。
　　平时冷漠至极的人此刻这般笑起来，简直好看的不成样子。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沈栖鸦也是这么笑过的。
　　不是他小时候，是夏杨第一次告诉他：他喜欢他的时候。
　　那天夜里，月光撒满庭院。
　　他笑的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