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日全世爱》寂寞洛川东

24、那就撕下伪装

　　第二天小宗请了病假，没有来台里。吴晓起初还有些许担心，但是看到秦菲菲神色一如往常，便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想想小宗虽然气性大，但也不至于无理取闹。如此说来他是真的病了。想到这里，吴晓又不安起来。
　　果然下午林又斌来了电话，听得出心情很不爽。
　　“吴晓，我在下面等你。不要跟我说你加班！”
　　不容她有一丝犹豫，对方便挂上了电话。吴晓走下来，林又斌靠在那辆灰色轿车等她。
　　“上车吧！”他打开车门。
　　“小宗……他还好吧？”吴晓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昨晚他绕着护城河走了一夜，你猜他现在好不好？！”
　　吴晓手一滞，竟不知如何反应。
　　车子游弋在车河内，此时灯火初上，灯光划过车窗，有一种流光飞舞的错觉。
　　“吴晓，还是你本事啊！”林又斌道，“打小和小宗一起长大，我这个做表哥的都没看到过他这般光景！上中学的时候，小宗偷偷扣了你的情书，我就猜到个八八九九。但是小孩子家总归脸皮薄，所以我装着不知道，没去戳穿。开始我以为不过是小孩子情窦初开，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会忘记。等后来他考了你的学校，我方知自己错了。可惜他选的专业，头两年必须在W市的分校待着。小宗这才肯抹下面子，和我坦白了情书的事。他托我打听你，说要向你道歉。这么个别扭的表弟，当时我就知道是借口。我告诉他，你已经和蒋志珉在一起了。小宗没说什么，后来交了女朋友，分分合合的。对于年轻人是正常事，我也没放在心上。毕业后，家乡的大企业点名录取他，他没去。就这么个脸皮薄的人，愣是求家里找关系，进了电视台。本以为他是想自己闯，在超市碰见你，知道你也在台里，我才知道自己真是错的不能再错……”
　　车子开进一个干净宁静的小区，绿化植被选的是桂花，香气扑鼻。
　　“以前乱七八糟的事，我不管。但是现在，先把这件事处理掉！”林又斌叹气。“我去接皮皮。你去吧，他在楼上！”

　　林又斌的宅子是一个精致的复式。西式风格的家居装潢，未见名贵，并且因为家里有孩子，客厅里丢了乱七八糟的玩具，稍显凌乱。但是从一些装饰细节和小摆设，看得出主人还是颇费心思的。
　　二楼小宗的房间也不大。阳光透过白色窗棂撒进来，窗外桂花树似乎触手可及。流畅的五线谱做成的壁画，墙上挂着一把吉他和一个小型篮球架。沾了泥浆的帆布鞋七扭八歪躺在床下。小宗裹得好像一个春卷，面朝里躺着，不停吸溜鼻子。听见响动便扭过头来，看见是她，又别回墙头。
　　“你来做什么？是表哥叫你来吧！”他瓮声瓮气道。
　　“听说你生病了，来看看。你……”吴晓欲言又止，“昨晚环城马拉松啊？”
　　“因为我热爱S市。”
　　“口是心非！”
　　“这点你最没资格说我！”小宗恹恹道，“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吴晓没有走，反而默默坐到床边，垂头替他掖被角。
　　“你说我总是口是心非，避开话题。现在我就是来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其实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是你没有机会，而是换成任何人，我都会那么做。你知道我和蒋志珉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像现在的你，不服气的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可笑的是，最先提出分手的也是我。他说采访回来会和我谈。我也很期待，因为我口是心非，因为嘴上那样说着，心里到底还是想挽留的。但是他却死了？！……两年来，我一面生活在愧疚里，一面不断想象，想象珉如果活着回来的话，他会说些什么？这个想法几乎让我发疯……”
　　眼泪落下，砸在被面蓝色康乃馨的花纹上。
　　“……你说我从没考虑过你的感受。不对，那天露台上，你对我说的话，我全都记得。如果我真的不在乎，就根本不会和你出去。可是后来你做的每件事，都让我害怕，觉得受之不起……你可不可以走慢一点，因为你一夜能够走完护城河，而我要走的，是两年的路……”
　　小宗费力的坐起来，抹去她脸颊的泪水。
　　“对不起！”小宗说，“我是个庸医……”
　　吴晓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笨蛋！当初为什么扣我的情书？”
　　“呃，我是为了你好。表哥当时就喜欢表嫂，你们不可能啦！而且我是得到表哥允许的……”
　　“那是孙佳颖写的情书。”
　　“是啊，后来我才知道……”
　　吴晓戳戳他的脚，肿得像发糕。小宗疼得嘶嘶叫。
　　“活该！”她娇嗔。
　　“你还好意思说！来看病号都不带礼物！”
　　“好好好，下次带菊花！”
　　……

　　吴晓下楼的时候，恰好一个女子领了林皮皮进门。皮皮看见吴晓，挣脱女子的手，雀跃着跑过来。
　　“吴阿姨，你来看我啦~~~~”
　　“叫姐姐！”吴晓捏捏他的脸蛋。
　　“你是吴晓吧？”女子笑盈盈的问她。
　　“是的。我和小宗是同事，听说他病了，所以过来看看。请问您是……”
　　“我妈妈！”皮皮插嘴道，“漂亮吧！妈妈是跳舞演员，都是演公主呢！”
　　女子确实相貌不俗，虽然脸上略有大病初愈的疲态，但是底子仍然看得出来，是个美人。可惜太瘦，也许是职业的缘故吧，明明普通的毛衣，穿在她身上便成了宽松式。
　　女子拍拍皮皮的头，皮皮立刻很懂事的自己去脱外套。
　　“你好，我叫田华。这些日子，皮皮和旺宝麻烦你们了！”
　　“客气了。倒是听林学长说，田华姐最近身体不太好。”
　　“前段时间排练，有点劳累而已。”田华不以为然，“是他小题大做了。”
　　“其实大学各种庆典活动，常常看你台上表演。不过私下见面，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吴晓把从孙佳颖听来的消息，拿过来瞎掰。
　　“可我知道你。以前经常听志珉提起。”
　　田华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吴晓听来，那两个字仍仿佛尖锐的冰锥划过耳膜。吴晓以为她会说林又斌，或者姜海宗，结果却是蒋志珉！
　　“我和志珉以前是邻居。后来又考上同一所大学。”
　　……

　　吴晓惶惶的离开林家，甚至田华邀请留下来吃饭，她也敷衍着谢绝了。
　　为什么从没听志珉提起过田华的名字。吴晓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当时她为了接近志珉，可以说费劲心思搜集有关他的一切资料。吴晓还画了树形关系图，标示和志珉有联系的人。但是她却不知道有田华这样一个人存在。
　　正在胡思乱想，小宗的电话过来。
　　“到家了吗？”
　　“刚进家门。怎么了？”
　　“嗯，我在你家楼下。”
　　吴晓跑到阳台，果然看见小宗站冲她挥手。
　　她下了楼，没好气的说，“脚不疼了？不在家好好呆着，又来干什么？”
　　“我是来吻你的。”他笑着说。
　　后来即使他们分开，吴晓仍记得那个画面：爬满小花的栅栏外，小宗穿着单薄的衬衫，在风中没心没肺的笑着。
　　后来即使看到小宗和别的女孩牵手，吴晓也没有记恨。因为有一幅画面，记载着他们最快乐的时光，烙印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那还等什么？”
　　吴晓揪住他的衣领，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