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那时的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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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一上午的车马劳顿，吴晓恹恹的躺在车座不想多说话。可没有眼色的秦菲菲偏偏又喋喋不休：
“吴老师，刚才采访的时候，我紧张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吴老师，你觉不觉得我采访的时候，手势僵硬，表情很不自然啊！”
竟然叫她老师，吴晓立刻觉得自己老气横秋了许多。
“第一次出镜，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好啦！”她仍然耐心道，“其实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清楚流畅的表达出来就行。观众关注的事实，手势表情不必太介意。”
“但是也不要轻易相信你所看到的、听到的，”默默开车的小宗忽然发话，“要有自己的判断！因为人心是最难琢磨的！”
说完，他从后视镜看吴晓。吴晓知道这几日小宗一直在闹情绪，但是也没打算照顾他的心情。
“正是因为这样，新闻才需要有立场，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偏见或揣测在里面。如果有，就是not profession，不专业！”
话音未落，“嘎”一个急刹车，令人措手不及。吴晓和秦菲菲重心不稳，一头栽到前排靠背上。
“姜海宗，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吴晓气急败坏。
“车子发动不起来了，我下去看看。”他淡淡丢下一句便下了车。
车子的故障显然不小，小宗埋头修理许久也未见起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吴晓的心随着天色渐沉。如果不尽快将带子送回台里，晚上的新闻很可能开天窗。
她站在马路牙子上，一边不停的拨电话，一边探头张望，希望可以拦到过路车帮忙。无奈运气不佳，山区信号差也就罢了，偏偏来时车水马龙的道路，此时竟不见一辆车的踪影。
正在万分焦急之际，忽然听到有汽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昏暗中可见不远处两道车光飞速袭来。吴晓喊秦菲菲拿带子，人已飞奔到马路中央，举起双臂拦车。可是对方只是拼命鸣笛，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灯光刺眼，吴晓索性闭上眼睛。这时忽然有人扑过来抱住她，强大的冲力将两人掀倒在地，顺势打了几个滚。车子划出一道歪七扭八的弧线，终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吴晓心有余悸的睁开眼，小宗愤怒的脸迎面而来。
“你不想活了！”
小宗和司机同时吼出这句话。吴晓顾不了这么多，一把推开小宗，跑到车子跟前向司机亮出工作证，说明来意。司机开始面有难色，犹豫了一下便勾头示意上车。吴晓如释重负，冲已经吓傻的秦菲菲招手。
“那你和姜学长怎么办？”秦菲菲坐进车里不安的问。
“台里的车子终归要人看着，”吴晓道，“路上碰到景区的人，和他们说一下这里的情况。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把带子送回台里。记住，一定要快！”
收到吴晓的求助短信之前，孙佳颖正在寺庙的偏门外算命。她抽到一个“娉”字。算命先生笑眯眯的解释说，这个字意味着好事将近，如果碰到有人求婚，就答应吧！
废话！有人求婚当然要答应了！孙佳颖暗想。
她转过头看见墨玄川站在寺外小道上，和那位德高望重的主持寒暄，态度恭敬有礼。待主持走后，墨玄川吁了口气。他脱掉西装，挎在手上，有些烦躁的理了理头发。落日的余晖撒在他身上，而身后小道边上的枫树林正红得喜人。一切都很美好的样子。
“怎么？抽到上上签了，高兴得合不拢嘴？”墨玄川打趣着向她走来。
唉，果然——他只会做破坏画面的事。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孙佳颖卖关子，“总裁和主持的事情谈完了？”
“嗯，刚刚瞧见董事长供的佛像，照顾的不好，就拜托了主持，多留意些。”
(⊙o⊙)哦，总裁的老爸，东X集团终极boss。墨玄川若是不提，看他整天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还真以为总裁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呢！
“事情办完了，陪我上山走走！”墨玄川说完便自顾走开。“跟紧点儿，这里有狼！”
“切~又唬我！风景区怎么会有狼！”
话虽如此，孙佳颖还是心虚的跟了上去。
黄昏时分的山林，气温有点低，孙佳颖却丝毫不觉得冷。为了跟上墨玄川的步伐，她竟然额头沁汗了。
已是秋末时节，河流瀑布无论从声势上，还是规模上都缩了水。偶有连水帘都称不上的溪流，沿着路边斜坡淌下来，溅到石砖砌成的台阶。原本参差不平的台阶表面立刻积了点点水洼，路况更显湿滑。
墨玄川走在前面，节奏不徐不疾，却步履坚定。可苦了孙佳颖这个不常锻炼的办公室白领，渐渐有些气喘。
“怎么，走不动了？”墨玄川笑着向她伸出手。
“打一巴掌，再给颗枣”果然是资本家擅长的把戏！
“是啊，我可没有总裁折腾人的体力！”孙佳颖快步越过他，揶揄道。
“其实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一直是国际驴友组织的成员，周末几乎都泡在山上。”墨玄川说，“回国后忙于应酬，登山这档子事便渐渐生疏了，体力大不如前。记得那个时候的梦想是征服喜马拉雅山。”
“啊，那现在爬喜马拉雅山会轻松一点儿。因为山上的雪一直在融化，高度降低了啊，哈哈~”
这个笑话可够冷，连孙佳颖自己都感受到了。她故意忽略墨玄川飞来的白眼。
“我用起东西特别费，爬山的装备又贵，所以我的课余时间基本都用来打工了。”
“总裁还有买不起的东西，需要打工？”孙佳颖诧异。
“那个时候我还是学生。其实家里对于我的花销并不小气。但是每一笔开支的去向，必有报备。父亲不同意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所以装备的钱只有自己解决。”
“啊，我还以为富二代留学，就是整天花天酒地很享受呢！”
“嗑药、夜店、酗酒、泡妞……”墨玄川偏头盯着她。
孙佳颖立刻狗腿道：“像总裁这么有自制力的人，肯定不会和这些事沾边啦~”
“不，有一段时间我是这样的。”墨玄川打断她，“说起来也算是一种交际方式吧！因为出国留学是父亲的主意，而我是迫于无奈，所以当时心情非常之糟糕。对于我，父亲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道紧箍咒，让我烦躁到想挣脱。直到后喜欢上爬山，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刚才佛像的事，还觉得总裁和董事长关系融洽……好歹父子，怎么会这样？”
“好歹是父子……”他反复体味这句话，“是啊，他毕竟是我爸爸，关系能差到哪里？！他不过是不信任我，否定我所认为一切对的想法和行动而已。有一次我爬山摔下来，躺在床上三个月，也没通知家里任何人。不想让母亲担心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很清楚父亲会怎么看我。果然他知道后，他的反应和我预想的一样。他说——活该！”
孙佳颖禁不住停下来回头看他。墨玄川垂着头，眉头打成结。当他默默从自己身边走过，孙佳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墨玄川披着一袭黑色的斗篷，凡是他走过的地方，便被无边的夜色和星星淹没。
“那么你呢？你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他头也不回的问。
是啊，以前的那个孙佳颖是怎样的？死去活来的考试，古怪刁钻的老师、莫名其妙的同学，惦记着食堂里的红烧肉，偶尔伤秋悲月装文艺，暗恋个把学长。不是烟火，没有烟火那样夺目灿烂；也不是流星，没有承载太多无奈的愿望。简单平乏得好像一根直线，刺喇一声便划到现在。
“就是一2B铅笔，还是削了半截的！”她幽幽道。
“铅笔？”这次轮到墨玄川茫然了。
“啊没什么，随口说说。”
孙佳颖听到短信声音，一边敷衍一边掏出手机。是吴晓的求救短信，她惊慌起来。
“糟糕，吴晓出事了！”
“怎么回事？”
墨玄川诧异的看着孙佳颖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车子坏了，吴晓他们被困在山上。我要去救他们！”
孙佳颖急吼吼的往山下走，冷不防脚一滑，墨玄川及时拉住她。孙佳颖跌进他怀里，抬头只见展不开的眉头近在咫尺。
“他们的手机拨不通，是吧？！”
点头。
“也不清楚他们的位置，是吧？！”
又点头。
“那你怎么去救他们！你是猪头吗？”
继续点头。啊，不，摇头。
“脚疼吗？”
摇头。啊，不，点头。
墨玄川叹口气，抱起孙佳颖到石凳上坐好，然后去打电话。
挨着石凳有一石砌水槽，槽口斜搭一柄竹竿权作水道。流水淙淙，缓缓流淌。孙佳颖伸手接竹竿尾部落下的水滴，晶莹透亮。她觉得落在手心里的不是水滴，应该是天上坠落的星星。她抬起头，看见那个焦急的男子踱来踱去讲电话，点点繁星都成了背景。
“好了，已经通知了景区巡逻队，你不用担心。”
墨玄川说着，施施然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脱她的鞋子。
“喂，你干什么？！”孙佳颖忽然很娇羞（娇羞你妹啊！）。
“跌打损伤，这个我有经验。”
他坦然的帮她按摩扭伤的脚踝。
沉默良久，孙佳颖说：“也许你不是一个好的上司，但绝对是一个好人。”
“就只是这样？”
“是啊~”
“你……你的角质层还真是厚！”
混蛋！！！！！！！！！！！！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那时的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