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喵》长乐眠棠

3、一梦浮生

　　“诺儿”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小小的孩童听到这个声音，非但没有出去，反而沾沾自喜地将自己往一棵小树后又藏了藏，殊不知，树旁的一抹白色衣角早已暴露了自己的所在。
　　身着月白长袍的仙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也不急着将这小崽子揪出来，唇角轻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咦？”等了半天，没听到声音，孩童探出头来，左看右看，没有人？往前走几步，还是没有？刚才明明听到声音的呀？
　　“诺儿”听到背后响起的声音，孩童一吓，随即生气地撅起了小嘴，奶声奶气地争辩着“西，西糊，又耍耐。”
　　“哦，那中午的灵藕粉糕，可是只有师父一人品尝了”
　　“西糊抱抱”小孩一听，这还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转眼间就将刚才的小怒气丢在了脑后，奔过去抱紧师父的大腿，扬起小脸咧开嘴，将自己现在“无齿”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呀”清冷如月的上仙理了理孩童细碎的额发，又刮了刮小小的鼻梁，才伸手将小孩抱起，走出了小树林，那宠溺的姿态若是落在不熟悉熙则上仙的人眼里，怕是堪称奇观！
　　在白诺漓的记忆里，5岁之前，都是和师父一起住在千绝峰上的，千绝峰高耸入云，除了一座华丽却清冷的大殿，和殿后的小树林、花池和莲池，就没有其他任何地方可去了，甚至林中无鸟，池中无鱼，没有任何动物的存在，千绝峰，峰如其名，千山鸟飞绝，除了偶尔上山找师父议事的两位师伯，就只有师徒二人“相依为命”了。
　　而5岁以前，他从未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只要有师父，做什么都是好的，看着师父打坐调息，或是手捧经卷，倚靠在窗边，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缝映照在师父如玉般清冷俊美的脸上，那是白诺漓心中最美的景色。
　　那时候的师父对自己也是极尽宠溺，小时候的亲手喂饭、沐浴，牙牙学语时的反复纠正，蹒跚学步时的鼓励拥抱，识字时手把手地教他认字，写字，即使他有小孩子的通病——活泼好动，静不下来，每次读着晦涩难懂的古籍，不是昏昏欲睡，就是一心想着去外面的莲池里摘莲蓬，就算是踩坏了花池里的奇花异草，摘光了莲池边缘的荷叶荷花，师父也总是点点他的脑门，就这么随他去了，从不苛责。那么，这一切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啊，好像是有一天，两位师伯又上山了，那天天气还算是晴朗，大师伯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不喜，但是和蔼可亲的三师伯给自己带了一根期待已久的糖葫芦，所以还是很开心，盯着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糖衣许久，都舍不得下嘴。那天师父师伯议事了很久很久，师父送走两位师伯时表情十分严肃，接着就将他抱进屋。
　　“师父，糖葫芦，你吃”小孩举起手中的糖葫芦，清澈见底的眼眸中满满的濡慕与期待。
　　“师父不吃”看着那双眸子，上仙紧锁的眉头有一瞬间的放松，但是想到刚才谈论的内容，一丝忧色又浮上眼角眉梢。
　　“可是师父不开心，吃糖糖就好了”小孩依旧执着地举着手中的糖葫芦
　　一向冷清的上仙心中一震，这个孩子太过通透，即便是对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也能清晰感知到情绪，但是他接触的人太少，不了解人心险恶，不了解世事无常，这样下去，当自己有一天护不住他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他该怎么办？从来都是无惧无畏的上仙已经很久没有为自己的无能而无奈的时候了，握着那只软软暖暖的小手很久，才再次开口：“师父，师父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诺儿说”
　　小孩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你现在已经5岁了，所以为师想将你送到宗门中的学堂，和宗门里的其他弟子一起…”
　　“师父是不要诺儿了吗？诺儿只想和师父在一起，不要去什么学堂”小孩虽然还不明白学堂是什么，但是已经敏锐地感觉到离别的信号了，顿时焦急起来，紧紧抓住师父月白色道袍的广袖，生怕一松手师父就不见了。
　　“师父没有不要诺儿，但是师父不可能永远陪着诺儿，所以诺儿也要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生活，要学习，要修炼，要…”
　　“我不，诺儿要永远跟师父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要，不要…”小崽子一头钻进师父怀里，连糖葫芦都不要了，紧紧抱着师父的腰，毛茸茸的小脑袋蹭来蹭去，好像把师父身上都蹭上自己的味道，师父就不会要送自己去什么学堂了。
　　那一天，师徒两人谈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师父答应，即使他去了学堂，每月休沐时，只要他想，就随时可以回千绝峰，而且师父给他留下了传音螺，对着传音螺说话，即使再远的距离，师父那头也能听到，并且一有时间就会回复，他才勉勉强强答应，只是那天晚上睡觉时，都还拉着师父的里衣不肯放手。后来，又发生了好多好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