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鹤晓云深》千弘

1、大小狐狸谈恋爱

　　1、
　　话说，姑苏有两大富商，人道“玉石寻展，丝绸独项”，一山不容二虎，展家和项家本应相看两厌，哪知一次茶会上两家的夫人一见如故，姐妹相称。生意上虽有交错，不过主要赚钱的店铺两家倒是互不干涉，天天你拜访我，我拜访你，一来二去的，展老爷和项老爷倒也成了至交好友。
　　在展江三岁时，展夫人带着他去拜访了身怀六甲的项夫人。
　　当时的展江看着项夫人，便指着她的肚子说：“娘亲，项夫人是要生小妹妹了吗？”
　　展夫人和项夫人对视一眼，均是满面笑容。
　　展夫人问：“你这小子又怎知是妹妹，说不定是个弟弟呢？”
　　展江倔强地说：“不会的，一定是妹妹！”
　　两人皆哈哈大笑，项夫人笑着说：“看来藏鹤心中认定了，是何缘由呢？”
　　展江答：“昨日我梦见和一个妹妹在个没见过的院落玩闹，今日便来拜访项夫人，我便想着这之间一定有些联系。若我没记错的话，那院落名字好像是……听枫园！”
　　项夫人这下认真起来，惊奇道：“哟，这可真是神了，我家老爷看我日子快到了，又正值秋高气爽，便将东边那荒着的院子给修葺了一番，打算以后这孩子长大些就住那儿了，你猜那院子是何名？”
　　展夫人不可置信道：“不会真是听枫园吧？”
　　项夫人颔首：“正是。”
　　两人一边惊奇一边看着吃糕点的展江，竟是一时无语。
　　项夫人吃了口果子，说：“这要是真的，可是寒了我的心，怀胎九月不来梦中寻她老娘我，倒是被藏鹤给迷了去，和他玩了一宿，这还没嫁呢，就冲着别人家去了。”
　　展夫人笑答：“这是什么话呀！分明是藏鹤被迷着去了，这一宿不也是在听枫园里呆着吗？我看呀，这若是真的，倒是天大的缘分！我们两家便可亲上加亲呢。”
　　项夫人一听急忙应道：“好姐姐，我也正有此意，我们都知根知底，藏鹤又如此聪慧，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人，姐姐你不嫌弃的话，若这孩子真是个女孩，咱们就定个娃娃亲！”
　　展夫人喜笑颜开，“有你这么个亲家，也是我们家的福分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位夫人称心如意，心满意足地吃茶。
　　过了段日子，项夫人果真诞下女婴，取名为项秋果，这桩娃娃亲便是板上钉钉，再无推脱。
　　两家老爷通了气后，在项秋果的百日宴上宣布了这俩娃娃的亲事，那时的展江还在下面傻傻地吃糕点跟着笑，殊不知之后和那项秋果是如何个冤家路窄的。

　　2、
　　照理说，展江在项秋果出生前就梦到一起玩耍，俩人应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长大些就该两情相悦。
　　但是，项秋果从小就是个古灵精怪的人，满脑子奇思妙想，折磨得展江是苦不堪言啊。展江聪慧过人，却闹不过她胡搅蛮缠，最后也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刚开始，两位夫人还担心这桩婚事是不是定得太早了，两个娃娃怕是相处不来，结果有一日，两位散步时撞到了在吵架的展江和项秋果，便站在那树后，悄悄地看着他们是如何相处。
　　“我要吃糖人。”手里拿着冰糖葫芦的项秋果对展江说。
　　“不行。”展江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我就要吃！”
　　“那如果你要吃糖人的话，就不能吃冰糖葫芦，你二选一。”
　　“我不选，藏鹤哥哥我就要吃糖人也要吃冰糖葫芦嘛～”
　　“不行，只能二选一。”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两人坐着不说话。
　　“哎哟，我家藏鹤也太木了吧，这和谁相处人家都得生气啊。”展夫人邹着眉头，头疼得很。
　　“姐姐可别这么说，我家云深也是太娇蛮了些。”项夫人急忙把错揽过来。
　　项秋果低头踢了展江一脚。
　　“！”
　　“藏鹤哥哥，你喜欢我还是喜欢立博哥哥？”
　　“自然是都喜欢了。”
　　“不行，只能二选一。”
　　“……给你给你！再不给怕你要成精了！”
　　“嘿嘿，最喜欢藏鹤哥哥了！”
　　“我们就别操心了，瞧，人家自己有自己相处的法子呢。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家那边的院子去，那边清静些。”说完项夫人便拉着展夫人走远了。
　　过了好一会儿，展夫人也要回府了，便和项夫人又去寻他俩。
　　“告辞。”展江小大人似的做了个揖礼。
　　走了几步后，项秋果突然叫了一声。
　　“藏鹤哥哥！我们还没有抱抱呢！”
　　展江刚转身，项秋果就跳到了展江身上。
　　展江僵硬地搂了搂她，最后摸了摸她的头，松开手走了。
　　项秋果蹦蹦跳跳地走回了项夫人那里。
　　项夫人问：“你为何要抱藏鹤啊？”
　　项秋果说：“娘亲你不是说过，喜欢才抱我的吗？我喜欢娘亲、爹爹和藏鹤哥哥呀。”
　　小小年纪，就如此巧妙地借用对父母的喜欢，掩盖了对藏鹤的喜欢。
　　项夫人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自言自语道：“这么小就会掩饰，我看你这丫头将来也是个不由娘的主。”
　　晚上，项夫人把这些趣事都告诉了项老爷，打趣道：“你看咱们家的云深，就是个小狐狸！诡得很呢！”
　　项老爷听了，却没笑，命人把项秋果叫来。
　　“爹爹！女儿来啦，这么晚唤我何事啊？我可困死了。”
　　“咳！没大没小，看看你这样子，站没站相，站好了！”
　　“嗯……呜——”
　　项夫人见状，让下人们出去了。
　　“宝贝女儿！爹错了，爹错了，来来来，到爹这来，让爹抱抱！”项老爷一改之前的严肃样，把项秋果抱到怀里。
　　“今日，爹听闻你说你最喜欢藏鹤？”
　　“是呀。”
　　“还抱了藏鹤？”
　　“是呀。”
　　“唉……云深，小姑娘家的要矜持，不要太主动了。”
　　项秋果啵唧啵唧地亲了项老爷一脸口水，很开心的样子。
　　项老爷高兴地抹抹脸没再说教，项夫人在旁边笑得不行。

　　3、
　　待项秋果再大几岁，展江也到了年龄，展家请了个有名的先生到家来为他授课，倒不是要展江考取功名，而是希望他勤思多练，将来更好地继承家业。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展江便不再像往常似的去找项秋果玩了，老是问先生这个问先生那个。
　　项秋果便赌气，说什么藏鹤哥哥不来找她，她也不去找藏鹤哥哥。
　　就连展江去拜访项家时，她也不理展江。
　　展江看自己不招人喜欢，也知趣，慢慢往院子外走，一步三回头，可项秋果无动于衷，还是自己玩自己的。
　　他一脸落寞地直到走出院子，一抹脸，露出幸福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跑去找同龄人项立博玩去了。
　　“藏鹤，不是我说你，你装什么好人！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怎么欺负我小妹的，总让大家觉得小妹把你拿捏得死死的，实则不然，你说你是什么坏心思啊！”
　　“立博兄，你这样说就有失公允了，在下从未欺负云深妹妹，也一直是言行一致，绝无半点虚假啊。”展江笑眯眯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改平日任人拿捏的木讷样子。
　　“哎呀呀呀，你看看你这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着都觉得作呕！”项立博早已看透这狐狸，愤愤地夺过茶杯喝了一口。
　　“立博兄这么说可真是伤了我的心，在下好歹也是玉树临风，怎会看了令人作呕呢？”
　　“就知道说你什么都没有说你丑管用！你这自恋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玉树临风？我看你照个镜子都想给自己磕头吧！”
　　“立博兄夸张了，夸张了，不至于的。”
　　“天爷啊，真是服了，不想睬你。”
　　展江笑嘻嘻，有人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却不会威胁到自己，他还乐得个痛快，不用在项立博面前装了。

　　4、
　　以前的项立博是绝不会这样讥讽展江的，但自从撞到几次展江这个大尾巴狼捉弄自家妹妹后，就知道这坏蛋的真面目了。
　　一次，展江自己带了本市井间流行的故事书，与项秋果一起读起来。
　　里面尽是一堆妖怪成精，化身为人回报什么书生、和尚的故事。
　　项秋果问：“藏鹤哥哥，这么多动物都成精了，有兔子、狐狸、猫咪，怎么就没有猪呢？为什么都没有一个故事说猪成精的啊？”
　　展江道：“你不就是吗？”
　　刚走进来的项立博“？？？”
　　这…这还是江兄吗？
　　一次，展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被项秋果看出来了，项秋果说：“藏鹤哥哥，别说瞎话。”
　　“好，那我说一点螃蟹话。”
　　在门外的项立博“？？？”
　　这……这无赖是江兄？
　　一次，对展江的为人已心存疑虑的项立博，打听到他又来找妹妹之后，就悄悄地躲在了院子外面偷听。
　　项秋果说：“藏鹤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是一条金鱼吗？”
　　项立博会心一笑，哦，原来是这个！小妹对我说过。
　　那次小妹也是这样问他，他配合地问了句为什么。
　　小妹便奶声奶气地说：“因为我会吐泡泡。”
　　接着模仿着吐泡泡的声音噗噗噗了几下，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项立博露出了老父亲的笑容，准备再听一遍小妹吐泡泡，就听到展江那龟孙说了句。
　　“你？你整天这么懒，我看你就是只大癞蛤蟆！”
　　江兄你——！
　　项秋果不屈不挠地说：“什么呀！我是小金鱼！小金鱼！你知道为什么吗？”
　　展江认真地和她一搭一唱：“你怎么能是小金鱼呢？你是大癞蛤蟆呀！”
　　“…………”
　　“你就问我一句！我为什么是小金鱼！问！”
　　展江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
　　“你！到底为什么！是个大癞蛤蟆！”
　　“呜——啊呜——呜——藏鹤哥哥欺负人啊——”
　　这江兄是个无赖！来人啊快擒住他！
　　自家妹妹哪是天生这么多鬼主意的，都是这坏蛋胚子故意养的。

　　5、
　　项秋果气了个半死，这展江说走就走！愣是没来道歉求饶！
　　之后，这样的小事居然让两人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展江习了武，项秋果也去了她娘的老家江都玩了好一阵才回来。
　　练起武功的展江再也装不了乖乖的文弱书生，毕竟天天舞刀弄枪的他满身腱子肉，项秋果也抽条，成了个大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横亘于两人中间。
　　二人竟真的再不像从前那番亲密，倒是三天两头地斗嘴作对。
　　展夫人在外不动声色，在家中可是急得火烧眉毛，看着还在那练武的展江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过来！我在亲家面前说了多少好话，把你这黑心藏得严严实实，到现在项老爷项夫人都说你是顶好的，你看看你，怎么和云深现在闹得这么僵！”
　　“娘，您别急啊，这不还叫着一声‘亲家’吗？别担心。”展江擦了擦汗，不甚在意地说。
　　“这亲事还成不成了？你若不想成，就早些告诉我！我们展家就算与项家结仇，也一定不会让你委屈了自己。”
　　“娘，不至于到这一步，你且等着瞧吧。”
　　……
　　其实，展江不是不想娶，只是不想娶个木头回家，这项丫头闹得越是不可开交，他就越觉得这丫头对他胃口。
　　不过，最近的确是快把这丫头给作弄走了，看来得抓紧把人给哄回来了。
　　前些日子，展江磨破了嘴皮才劝通了项老爷和项立博同展家一起去游历山水。
　　项丫头这么调皮，肯定是要惹事情的，到时候只需跟紧她，就找机会把她哄好了。

　　6、
　　他们并未走远，只是去了姑苏城外的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民风淳朴，风光秀丽，去的人无论之前是个什么心思，这会儿都是十成十的舒心了。
　　晚上项秋果不出展江所料，往那林子里钻，这林子可是非同寻常的，不知多少个人在里面怎么转都转不出来，展江紧跟了上去。
　　走到差不多深了，有一泓清泉，项秋果冲过去捧着水喝了几口，感叹：“爽！”
　　“项丫头！”
　　“啊！”项秋果差点被展江吓得掉进去，展江手一伸就将她搂了回来。
　　项秋果气得乱拍了他一顿，展江忙道歉护脸，生怕被她抠破了。
　　“哼！谁让你跟来的！还敢吓我，本小姐我一拳头砸死你！”项秋果解气地拍了拍手，一副不愿与小人斗气的模样。
　　“你可知你钻的这林子让多少人丧命？若是没有我，你走得回去吗？”展江故意吓唬她。
　　“真……真的吗？”项秋果一脸后怕。
　　“是啊，危险得很呢！且不说迷路走不出去，这里面飞禽走兽也不少啊，万一遇到了毒蛇，我看你怎么办！”
　　“那难道有你就能没有危险吗？”项秋果梗着脖子问了句。
　　“哼，那是自然。这林子我和师傅走过两遍，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有我，你绝对走不丢！况且你又不习武，要是遇到危险了，你还指望自己打得过那些猛兽吗？有我在，一定保你周全！”展江自信地说，脸上的表情让项秋果觉得靠谱。
　　“那……那藏鹤哥哥咱们就一路吧！”项秋果立刻跟个狗腿子一般笑嘻嘻地挽住展江的手臂。
　　“你这臭丫头，也就这时候乖乖叫我一声哥哥！”展江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俩人便在这林子里走走逛逛，气氛的确是十分融洽。
　　“藏鹤哥哥，现在时候估计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免得让他们发现担心了。”项秋果被冻得有些发抖，也困了。
　　展江看她那样，从身后把她抱住，嘴里还不忘损上几句：“不知道夜深凉得很吗？还不知道多穿些，冻扁你！”
　　“你把衣服脱下来即可！干嘛这样动手动脚！你这无赖！”话虽这样说，项秋果倒是一点不客气地把手塞他衣领里取暖，差点没把展江冻得耍不了帅。
　　“走吧，英俊的藏鹤哥哥带你回去休息！”
　　项秋果扁扁嘴，展江看过来时又变脸一般地满脸堆笑。

　　7、
　　一刻钟后，展江突然站住不动。
　　“嗯？藏鹤哥哥我们到了吗？”已经困得有些迷糊的项秋果问了句，抬头便看到熟悉的泉水。
　　“这不是我们刚刚离开的地方吗？！”
　　“是……是呢。”
　　“你不是说你对这里了如指掌吗？！”
　　“我我我我哪有！我是说我比你更熟悉一点！”
　　“我算是弄清楚了，你这大骗子，臭无赖！展江你这坏胚子！”
　　“不急不急，一会天亮点我就能找到路带你回去。”
　　“哼！我现在又困又冷！”项秋果气极。
　　“咕噜咕噜——”
　　“还饿！”丝毫不害羞的项秋果朝展江说。
　　“是是是，我现在就给你去找吃的！”
　　“我跟你一起去，免得你连我都找不到了！”
　　“你这臭丫头！”
　　“干嘛！”
　　“是是是，一起走一起走。”
　　摘了一堆野果，又捡了点细枝生了个火堆取暖。
　　项秋果困得不行，最后还是展江搂着她才睡的。
　　展江又困又累，但是夜晚的林子始终是不安全的，看了眼怀里的项秋果，他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又开始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8、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展江已然麻木了。
　　这姑娘是有多饿，这睡下没多久肚子倒是叫的很勤。
　　“……好饿……唔……”项秋果侧了个身子又睡下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火也快要熄了，这让展江有些焦虑，如果没了火光，不知道多少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会伺机而动。
　　突然右边的灌木丛动了一下，展江迅速拔剑砍去，一条蛇被剑切成了两段掉在灌木丛附近。
　　展江松了一口气，本身睡得浅的项秋果也被这动静弄醒了。
　　“嗯…？怎么了？”
　　“没什么，杀了条蛇。”
　　“哦……啊？！蛇？！”
　　“对。”
　　“天呐！吓死人了！能吃吗？”
　　“……能吃。”
　　“那咱烤了吃吧，饿死我了。”
　　“……”
　　展江任劳任怨地起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那蛇，就放火堆上烤了。
　　“好香啊！果然肉和果子就是不一样！”项秋果吸了下口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蛇肉。
　　“……馋死你得了，行了，能吃了。”
　　“谢谢藏鹤哥哥，你想不想吃呀？”
　　“……我想不想吃你心里没数吗？！”
　　“我有数，你肯定不想吃。”
　　“……”
　　吃完烤蛇，项秋果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自言自语道：“姐妹，我没亏待你吧！”
　　“……”
　　项秋果愣是自己全吃了，一口没给展江，展江再是脾气好，现在也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啧啧啧。”
　　“怎么啦？”
　　“我只是越看你越像一个神仙。”
　　“哦？说来让本姑娘高兴高兴！”
　　“一个护法神，可了不得呢。”
　　“哟！大人物呢！是谁啊？别卖关子了！”
　　“天蓬元帅。”
　　“……”
　　“不说吃了，这睡觉的时候啊，打呼磨牙放屁一个不少。”
　　“你骗人！我怎会如此不堪！”
　　“啧啧啧，你睡着了你当然不知道啊，在府里又是个小姐，哪个下人敢告诉你？以后你的枕边人可惨咯！”
　　“哼！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正如你所说，反正是我的枕边人受罪，又不是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受点委屈遭这个罪了，唉。”
　　“呸！臭不要脸！谁说你呢！”
　　“行吧行吧，别说了，我到时候睡早点！”
　　“谁，谁说你了！你这无赖！”
　　“行了行了，你睡吧，我适应适应！”
　　“你！你！你闭嘴！”
　　……

　　9、
　　天微亮，展江背着睡着的项秋果，不紧不慢地走在林间。
　　这林子少说也是走了七八遍，怎么可能认不了路，全是为了哄这丫头。
　　头上突然被敲了一下。
　　“你这坏蛋，分明就认路，别人都是晚上观察天象就能走出去的，你偏生说什么天亮了才认路，满脑子坏主意，色胚！”
　　“错了，这可不是坏主意，这叫你情我愿。”
　　“哼……困得很，睡了。”
　　两家父母都说过，若是不愿，就作罢。这两人无论冷战还是作对，却从未说过一句不愿，早已是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不过是在嘴上较劲罢了。
　　算了，让她。
　　“我心悦你，不问朝夕，何止朝夕。”
　　“……哼，早说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才走出林子，正巧遇上刚醒的项立博。
　　“哟，姐夫，起这么早呢。我送你妹妹去睡觉，不多说了啊。”
　　还在伸展的项立博脑子根本没清醒过来，还在那慢慢撑着懒腰呢。
　　直到展江又从她房间里出来，他才反应过来。
　　“你你你，你们这是……？！”
　　“姐夫我就不多说了，累的很，忙了一晚上，我去休息了啊。”
　　“你给我站住！谁是你姐夫！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