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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云舟(一) ...

  •   云舟之上,除了我和潇潇,居然还遇到了一个熟人——之前有一面之缘的黎山弟子,年湘年师妹。
      年师妹还是那副水灵灵的葱段般的身姿,踩着一双雪白的小布鞋,笑吟吟地小跑过来和我们打招呼:“谢师兄们好啊。”
      她好可爱。
      嗯,那副吃人不吐骨头的模样,简直和我娘一样可爱。
      我跟她说:“你也好呀,黏黏。”
      她微微蹙眉,然后转而又绽开笑颜,好奇地看着只是点头示意的潇潇:“这位谢师兄是在修闭口禅吗?”
      我笑道:“当然不是。”
      “那他为什么不说话呢?”小姑娘一副不懂就问的好学模样,“听说谢潇师兄为谢罗山掌门首徒,难道在你们宗门里,也是这副沉稳的样子吗?”
      “因为他跟人打了一个赌。”
      “什么赌啊?”
      我慢慢道:“陆典知道吗?”
      小姑娘摇头:“不知道。”
      “嗯,就知道你不知道。”
      年湘好像小小地被噎了一下。

      我继续道:“潇潇呢,小时候是个话痨,一秒不说话就要憋死的那种,然后有一天,他娘生病了,很重的病。他家附近的大夫都没法治,眼看他娘就要死了,他就狠下心去找了路过的邪修陆典,求他治他娘的病。”
      年湘理解道:“那陆典肯定很不好说话。”
      “不,或许是见潇潇根骨生的好,陆典就跟他说,我跟你打个赌吧,我平生最喜欢看人不自在的模样,你如果让我看你不自在二十年,我就救你娘。”
      年湘点头道:“嗯,很公平。”
      我不动声色:“然后潇潇就跟陆典说:‘我这个人最喜欢说话了,你说,如果从现在开始,我二十年不说话,算不算达到了你的要求?‘。”
      年湘仿佛在替陆典回答:“那当然算了。”
      “‘好,那你说话算话!‘,说完,潇潇就直接跑回家,吞下了一块炭,生生将自己烧哑了。那一年,他才七岁罢了。”
      “实在是蠢,就算他吞了炭,又有谁能保证陆典一定会救人呢,”年湘感叹道:“但是陆典肯定很喜欢他。后来呢?”
      陆典何止是喜欢他,陆典简直恨不得直接将他抢走,带回去当自己的关门弟子。只可惜……
      “后来啊,陆典救了潇潇的娘,然后谢罗山的道士赶来了,杀了陆典,也治好了潇潇的嗓子,见潇潇的根骨出众,还把潇潇带回了谢罗山。但是潇潇‘说‘他既然已经和陆典打了赌,陆典认赌服输了,他自然也要履行承诺。”我屈指算道,“说起来,他已经有十七年没有说话了呢,还好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年湘沉默片刻,突然双手拉住潇潇,满脸真诚地说道:“谢师兄,你来我们黎山吧!我们黎山肯定有好多姑娘都想追着嫁给你!”

      潇潇看向我的眼神里,又带了千万句谴责了。
      而我却凉凉的感慨道:“潇潇你还是这么受邪修欢迎呢。”
      而黎山,也不愧是东荒的邪修之首呢。

      年师妹的目的地,毫无疑问也是试剑会。看着她那副娇羞的小模样,我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试剑会的真相是相亲的可能性。
      但很快我就否决了,因为就往届试剑会剑首和其他出众剑客的单身概率来说,这么失败的相亲是不可能坚持举办这么多年的。

      即使是云舟,到达这次试剑会的举办地邺城也要一段时间,年师妹干脆贡献了自己的瓜子和零食来找我聊天,虽然我觉得她的真实目的是打探潇潇的飞剑讯号。
      女孩子好像都有当情报员的天赋,年师妹一边嗑瓜子一边找我问情报:“说起来,这次试剑会倒是有好多人放出话来要打爆‘云中君‘的脑袋呢,却没想到剑圣居然派了谢师兄你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遗憾。“
      “云中君?”我反应了那么几秒,“哦,你讲老三啊,他失踪了。师兄不在,没人管他,他就不知道顺着香风飘去哪了。”
      云中君是我师弟闻先的外号,我们师兄弟三人,也就他一个喜欢往外跑,久而久之,他的名气最大,天下人说起剑圣弟子的第一个反应也是他了。
      至于师兄……他都叛逃这么久了,天下人的反应恐怕还是:什么?剑圣还有这么一个弟子!

      但年师妹的关注重点却不在前面:“香风?”
      我纳闷道:“就是到处去喝花酒啊,你好歹也是个黎山人呢,怎么连这个都听不懂?”
      “……可是我听闻云中君沉默寡言,气质如云中仙人般难以接近,有天山冰雪之凛冽……”
      我点头道:“是啊,可是这和他喝花酒,听小曲,睡美人有什么关系吗?”
      年师妹沉默片刻,双手捂脸娇羞道:“对不起我给黎山丢人了!”
      “不,如果你没有趁机吃潇潇豆腐的话,我才会以为你给黎山丢人了。”我凉凉地推开她往潇潇怀里倒的身板。

      闻先这个人,长了仙人般的脸,却生了一颗情圣的心。平时都冷着一张俊脸,却会在看情人的时候,偶尔突然化出一张冰雪融化的笑容。
      十三岁的时候,他就大大方方地跑去谢罗山下的青楼,指名要睡最好看的花魁。还差点就真的睡到了,如果不是被赶来的师兄拎回去的话。
      这个拎,是字面意思上的动作:师兄就提着他的腰带,把他从山脚一直拎回家,全山的人几乎都看见了,而他也不羞不恼,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仰头看着师兄,问他为什么就不能去青楼了。
      我后来不在,也不知道师兄是怎么教育他的,不过他从那时起倒是老老实实地忍到了成年。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每个女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个冷漠如冰山的俊美男子,只为自己露出笑容的偏爱,更何况他不仅有钱,还年轻,健康,修为高超,还知情识意,仅仅我所知道的东荒十大美人,他起码睡了一半。
      但你若说他耽于情爱,却又是在嘲笑那些败于他剑下的俊杰,其中也包括了我。

      年师妹好奇道:“那他会想睡我吗?”
      我回答:“不会,你还不够强。”
      年师妹不服气:“我可是黎山这一代最强的。”
      “不是修为意义上强,而是精神层次上的强。”我摇头道,“你能做自己的主吗?就算跟他一场欢爱,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一分一毫的损失吗。”
      年师妹想了想,泄气道:“我可做不了自己的主,至少现在做不了。”
      她忧郁道:“毕竟我姓年嘛。”说完又想往潇潇那边倒。

      闻先只睡那种强到不靠他人活下去的女人。仿佛在他看来,只有那样,两个人之间的欢爱才只是为了取悦自己,放到天平两端称量的东西也无关情爱,只是两个人自身的欲望。
      他享受这种欲望,但又不刻意去追求,可是只要遇到了符合他条件的人,却很少能有谁不想跟他发生一点什么的。

      年湘认真思索后说道:“我感觉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他,我会努力变成可以睡他的女人的!”
      这择偶观简直不能更糟糕了。
      可我又觉得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老三的世界观对于大部分人而言都是难以理解,可是就是会戳中一些人的内心。
      这就是“邪”,有别于恶,邪要更加偏激而尖锐。
      但他其实很认真地思考着人是否有享受□□的余裕和自由,或者说,人要强大到什么程度,才有资格去思考这个问题。
      听说道门的历代道子都会思考一些过于古怪的问题,参考那些祖师们,顿时也就觉得闻先的举动不算什么了呢。
      不过,偶尔我也会思考,我们师门四人里面,三个天生的邪修,怎么就混进了师兄一个正常人?
      啊,日常理解师兄的叛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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