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偏执狂男友》鱼子雁

42、57

　　57.

　　这个暑假是我这二十年人生里最难忘的一次，因为我在我爸妈面前出柜了。

　　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我已经猜到我妈知道了，却没想到我爸也知道了，而且会这么沉住气，我在家的时候，每次唐苏打电话过来，我妈都会犹豫看着我。我出去玩，她就会很紧张问我去哪里？跟谁去？知道是男的，是同学，她又想阻拦我，这样几次了之后，有天吃完饭我打算跟我妈聊聊的时候，我爸在厅里先一步叫我过去，和他谈话。

　　茶几上还放着剩了一半的养生壶，上面漂浮着红艳艳的枸杞舒展开的菊花，我爸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语气淡淡：“你谈恋爱了，是不是？”

　　我站在他面前，深呼吸口气：“是。”

　　“是我见过的吗？是哪个姑娘，有时间也可以带她回家来。”他低着头端详着手里的茶杯。

　　我握拳在嘴边，咬着食指关节，然后坦白：“他不是姑娘。以后大概也不会有姑娘了。”

　　“儿子，别对你爸开玩笑，爸已经老了，你看现在都开始养生了，我和你妈都指望着你之后结婚生个孩子，你妈到时也退休没事做可以帮你带。”

　　“爸，对不起。”我沉重道。

　　我爸压抑着情绪，沉沉看了我一眼：“那你分手。这件事就过了。”

　　我想到唐苏，摇头，没敢说话。

　　我爸愤怒的拿起手里的杯子砸向我，那一瞬间整个肩膀痛得都麻了，一动不敢动，杯子摔在地上发出响彻屋子的破碎声，我妈慌得从厨房里出来。

　　我爸继续问：“是你招惹别人的，还是别人先招惹你的？”

　　我妈停止了脚步，静静看着厅里我们父子对质的场面，眼里都是一片焦虑，她哽道：“儿子，是他先招惹你的对不对？”

　　“是我先招惹的。是我喜欢他，我跟他告白的，他本来就是异性恋，之后，我死缠烂打，就在一起了。我喜欢男生。”我痛得倒抽口气，还是强忍着回答他。

　　“谁让你说那么多的，你以后不准再跟他来往，这是病，你还引以为荣吗？”

　　我有些崩溃：“这不是病，我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他只不过就是个男的，除了性别有什么不一样？！你怎么还是这样，从小到大，我都要听你说的去做，我已经成年了，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我爸也生气的吼着：“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你现在就不会跟我说这句话了，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要你来气我的，你现在做了这种混账事除了祸害别人丢尽脸有什么地方是对的？”

　　“说到底你就是在乎自己的脸面，根本就不在乎我喜不喜欢。”

　　“对，我就在乎脸面，你妈天天为你的事睡不着觉，天天让我们为你操心，你说我不在乎你，那你在乎过爸妈吗？”

　　我爸绝然道：“你以后不许再跟他来往了，你把手机给我。”

　　我不肯，他二话不说直接抓过我的手机摁住关机，拔了我房间的网线，让我和外界彻底断了联系：“你以后就呆在房间里反省，什么时候决定好了跟我说。”

　　我和我爸没有谈拢，他单方面的全部割断我和外界的联系渠道。当晚，我妈帮我涂药，也在劝我，我不肯，她说：“你怎么这么倔啊，你以后会后悔的儿子。”

　　我没有说话，后悔吗？可是一想到唐苏找不到我我就有些心慌，焦虑，唐苏他黏我很紧，一天最少要打我三次电话，我手机已经被我爸收了，现在他还打算把我锁在家里让我反省，我试图跟我妈示弱，让她给她手机我打电话给唐苏，至少让他知道我没事，就是以后我的电话没法打进来。

　　我妈摇头拒绝了：“儿子，我不会给的，你就听你爸的，反省反省。两个人分开久了，心思也就淡了，妈妈再帮你物色个姑娘，沈姨的女儿和你一样大，读师范学校，文文静静的，也还没有对象，我到时帮你安排下，你们俩见个面，一定聊得来，而且也可以早点做打算。”

　　“妈，我不会去的，你别浪费时间了。”

　　“你什么时候愿意了，我们再把手机，银行卡还你，到时才可以出门。”我妈摞下一句话，神色黯淡离开了房间。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单是我肩膀痛，还有对唐苏的思念，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原本可以亲密聊天的对象，仿佛一下子拉长成天涯海角的距离。

　　唐苏会不会也在想我呢？打不通我的电话他会着急吗？他今晚会不会也和我一样睡不着？

　　这些我都无从得知。

　　之后两天天我试图偷偷跑出家，只要出去找到我表姐，或者田恬，随便一个熟人都好，这样就能解了我相思之愁。

　　我妈这些天都没有去上班，一直在家里盯着我。其实也有空隙机会，只是我这样出去，我妈一定会承受不了。有时候我会愧疚，因为我的事，我妈真的憔悴了很多，有时我都看到她在房间里偷偷看相关的书籍，她很执着，没想着放弃，甚至想要把我掰回正途。
　　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了啊，我现在很想唐苏，很想，和他说说话都好，或者看一下信息也好。

　　我还没找到机会出去的时候，意外的田恬上门了，我爸妈非常欢迎，田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她溜进我房间，偷偷对我说：“大橙子，我说句实话啊，你爸妈今天好热情啊，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受宠若惊啊我。”

　　我苦笑了一下，我刚出柜，你一个女生过来，我爸妈能不高兴吗？就算是窝边草，我爸妈也不介意。

　　田恬没有察觉出什么，说出她这次过来的正题。

　　“唐苏让我过来看看你，你怎么回事，电话不接，微信也被唐苏上着，到处骚扰，我和表姐都快吓死了好吧。”

　　“他找你了？”我稍稍激动问她。

　　田恬点头，然后神秘兮兮问：“你和唐苏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能上你的微信，还有他比谁都还要紧张你，一直拜托让我去看你，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我瞅了眼在厅里坐着的父母，没说话。

　　田恬依然自顾自说：“你还想隐瞒我吗？我们是从小穿同一裤衩长大的兄弟啊，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田恬很是痛心疾首的样子。

　　“谁跟你穿过同一裤衩，我没有更年期的谢谢。”

　　田恬压住了我脖子，恶狠狠说：“你说谁更年期？有本事再说一遍。我就跟唐苏说你跟别人私奔去了。”

　　还别说，唐苏可能真的会相信，就他那醋劲，铁定会过来找我的。他对我们的感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自信。

　　“行了，我错了大美女，是我更年期。你松手吧，别毁我形象了。”

　　田恬这才哼哼道松了手：“原来你真的跟唐苏是这种关系啊，我去，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该不会就是上次来你家住的时候吧？”

　　“挺早的了，我们上个学期就在一起了。”我回想着过往。

　　“靠，这么早？话说你当时和我说唐苏他谈恋爱了，该不会就是和你吧？”

　　我含糊应了声，这话题特么的有点尴尬，像是我的小心机被揭露了的尴尬。

　　“大橙子，你可以哇，虽然有些意想不到，应该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和唐苏交往了，不过你们俩站在一起说真的也挺赏心悦目的，你应该庆幸你有这么一张脸，要不我不会那么快原谅你骗了我的感情这件事。”

　　我无力道：“谢谢你的夸奖哈，你手机有没有带身上？”

　　田恬理解不到，不过她还是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说：“有啊，你要干什么？”

　　我看了大厅的方向，还是把她动作按住了，手机还在包包里没能拿出来，田恬一脸疑惑看着我。

　　我说：“算了，我跟你说……”我很小声跟田恬说了几句话，最后嘱咐她：“你就试着这么说，让我爸妈同意我和你出去。”

　　田恬郑重点头：“好。”

　　过不久，我和田恬在外面烈阳下走着，我是一个人走在一边，田恬撑着一把小花伞，谨慎把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遮住。

　　“我说，你就算把上面遮住了，你的腿还是要被晒啊。”我一脸不解。

　　田恬一甩头发，自信说：“没办法，穿裙子能让我显得腿长好看，只能先让他晒晒了。”

　　我：“……把你手机给我。”

　　田恬把她手机递给我，一边说：“叔叔阿姨都把你当小学鸡了，竟然还没收你手机还有网线，好夸张啊。”

　　我心说，他打我的时候你还没看到呢。本来以为长这么大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被打，竹笋炒肉是没了，就那茶杯砸过来也是一箭穿心啊。

　　我接过手机，把熟记于心的一串数字输入，然后拔出。

　　很快那边就接了电话，有些冷淡又隐隐带着焦虑的熟悉嗓音传过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