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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抽烟,我可以学 ...

  •   那雾蒙蒙的镜子衬得人也疲倦。

      廖昀顺势揉按着萧衡的肩膀和颈部,手劲儿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很舒服。

      廖昀这手按摩的功夫,还不错。

      肩周炎颈椎病这一套家伙事儿,也是萧衡的老毛病了,平时没几个人注意到。

      “我不该去那么久,让你担心了。” 按了许久,廖昀忽然开口,“其实早就上完了,是我忘了我们坐哪儿了,手机也没拿,转了一圈儿找不到位置,这不又转了回来。”

      这次萧衡没反驳他,他便继续道:“刚刚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忽然觉得,没事儿就得找个地儿吓吓你。还是第一次听你吐脏字儿呢,真耐听。”

      廖昀凑到他耳边:“再骂一句听听呗?”

      “你神经病啊。”萧衡把廖昀的狗爪子从肩膀拿开,拉着他往外走去。

      “我不是神经病,我故意招你呢。”

      “我觉得厕所是个不错的地儿,以后天天躲厕所吓你。”廖昀笑道。

      “靠,严肃点,你别太过分。”
      萧衡也笑了,也是,本来也拎得清自己半斤八两,不是什么为人师表的料,深更半夜和学生出来喝酒怎么了,吐几个脏字儿怎么了,又没想真把人家怎么着。

      廖昀跟萧衡在一起的时间,是这辈子笑意最多的时候。

      明明知道对方是自己的老师,明明知道对方十分坦荡,没把自己的表白当回事儿,却越发肆无忌惮地开起玩笑来。

      关于山中的心绪,后来想想,其实廖昀也就是一时兴起。他知道自己不是gay,退一千万步讲,万一萧衡当下真的接受了,他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自己到底想怎样,廖昀也还没想好,也没敢认真去想。反正是,先腻着呗,待在一起就够了。

      爬完泰山,感觉泰安也没啥好玩的,他俩就近来了济南。

      所以现在从酒吧出来,他俩正漫无目的地在济南的街头闲逛。

      廖昀看了看时间,半夜十二点多,道:“现在时间还早,不然我们四处走走?”

      “不然去大明湖看看?”继泰山以后,萧衡又提了个千篇一律的游客景点。

      呵,老年人。

      “大明湖有什么好看的,都是翻修的。时间还早,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去另外一家酒吧。”

      看,这才是年轻人。

      “最怕是春归了秣陵树,人老了偏安在建康城。”萧衡道,“不去看看藕神祠吗?”

      最怕是春归了秣陵树,人老了偏安在建康城。
      这是余光中的句子,廖昀听过,还很喜欢。
      廖昀还不知道的是,他当时随手记在朋友圈,偏偏被萧衡记在心里了。

      这句诗讲的是宋代的易安居士李清照,对于此人廖昀颇有感触,曾为她南渡以后的命运唏嘘不已。
      设想着,如果当年金没有南侵,或者高宗再强势一点,命运会不会很不一样。

      “行吧,来都来了,就去看看,权当陪你去。”

      “诶,别对游客景点这么大仇好不好,虽然是翻修的,一看就很假,但是就当个寻常遛弯的地方不好吗,换个思路,宽敞路平景色好。”

      好家伙,原来萧衡带他去的游客景点都是本着这样的心态,人家是去瞻仰,他权当找了个平坦的广场活动腿脚来了。

      景点要是有感情,估计早都气死了。

      可是,半夜的大明湖并不对外开放,萧衡失策了,于是两人决定沿着护城河走下去,走哪儿算哪儿。

      廖昀想起自己平日里晚上也爱瞎走,不过那个时候是他一个人瞎逛,游魂一样,而现在,是两个人,顿时心生感慨。

      “你说地狱真的存在吗?不存在的话,人死了以后会去到哪里?”
      廖昀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脚下的地狱。

      “你怎么不关心天堂存在不存在?”
      萧衡的逆向思维很不错,但是廖昀没搭理他。

      “其实地狱跟人间也没什么区别,就像这眼前的长街。白日里你看它尽是火树银花软红香土,晚上人都散了也就那么回事儿。人间是这样,到了地狱也这样,一个人是孤魂野鬼,两个人叫共赴黄泉。”

      廖昀有些惆怅。

      “你仔细看看前面,是不是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领着个小孩,从桥下向我们走过来了?”
      萧衡鬼气森森地说。

      廖昀在正儿八经地惆怅,萧衡讲起了鬼故事。

      廖昀笑着,“我看到了,那个红衣女子领的小鬼,要来拉你共赴黄泉呢。”

      “我走之后,就剩你一人孤魂野鬼。”

      廖昀笑不出来,拍了拍手:“这故事说的真美。”

      萧衡想了想,继续把这凭空而来的故事圆下去:“但他带不走我,你在这里,这里就是人间。地狱来的东西,妨碍不了人间。他只能像这虚空一样,从我们身边穿过。”

      廖昀鼓起掌来:“萧老师,不错啊。”

      “那是你起了个好的开头,踏月夜归人,你懂不懂子不语怪力乱神。”

      “真奇怪,一个人走夜路就会怕鬼,两个人走夜路却编排起鬼神们的故事来。”廖昀低头看着脚尖。

      “那是你一个人走夜路怕鬼,我不怕。不对哦,原来你怕鬼?”萧衡像是逮住廖昀什么把柄,心情舒畅。

      “我才……”廖昀脱口想要否定,却忽然收声,看了看萧衡,“前面那团黑漆漆的是什么啊,就桥洞子那里。”廖昀面色凝重呼吸凝滞。

      萧衡才不上套,悄悄拽着廖昀,“如果真的是鬼,我就躲在你身后,让他先吃你。”

      廖昀笑到岔气。
      萧衡:哪里好笑了?

      *

      长夜漫漫,萧衡拿出一包烟,顺手点燃一根,问:“会抽烟吗?”

      廖昀愣了一下,抽烟喝酒骂人,萧老师面面俱到,廖昀算是全都见识过了。

      廖昀接过萧衡点的烟,虽然没抽过,但见别人抽过,学着别人的样子,猛抽一大口。

      强忍住呛咳的冲动,把烟又递了回去,道:
      “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话音未落,终于没忍住咳嗽了两声,毕竟,烟不是他这么抽的。

      “草,你他妈没抽过。”

      没抽过。
      还他妈可以学。
      萧衡直接气到祖坟冒烟。

      感情自己在这儿教自己学生抽烟呢。

      萧衡第一次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嘴欠,果真是喝多了嘴边没有把门的。

      萧衡伸手接过廖昀抽了一口的烟,道:“我就那么象征性一问,你学什么学,是什么好事吗你就学?你那是叼着烟深呼吸呢,怎么不呛死你。”

      廖昀喘顺了,盯着萧衡手里的烟,小声嘟囔:“怎么不是?你的事儿,都是好事儿。”

      过了一会儿,眼看烟已经燃了三分之一。

      廖昀真诚地盯着萧衡:“你还抽不抽,不抽给我,别浪费了。”

      萧衡:……

      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廖昀抽剩的半根烟抽了,五味陈杂。

      不就根烟吗,两个大老爷们同抽一根烟有什么暧昧的。

      但是萧衡在犹豫。
      廖昀也在盘算。

      这根烟就有了讲究。

      萧衡抽完了这半根,没怎么过瘾,又点了一根,两根,三根……

      于是,原计划于大明湖畔遛弯活动筋骨的健康活动,演变成蹲在护城河旁边抽烟的诡异行径。

      有的烟民就是这样,你别看他平时不咋抽,得着个机会,他一次性地猛抽。

      实际上,薄荷糖可以戒烟,但萧衡不是。相反,他抽烟是为了戒掉薄荷糖。

      很多东西对某些人来说,是一种符号。
      薄荷糖是少年时的印记,萧衡想要成长,就要摆脱这种印记。

      廖昀有点看不下去了:“没看出来,你这瘾还挺大。”

      “还行,我这就是,一时兴起。”

      “我记得你之前随身携带的薄荷糖,是为了戒烟吗?”

      萧衡想了想,好像自己确实还吃过那种薄荷糖,还分给过廖昀。就是第一次见廖昀那天吧,也是又拒绝一个人的一天。

      这薄荷糖,对萧衡来说颇有渊源,一般很少在别人面前拿出来,更不会分给别人,那天确实是不对劲的一天,放任的一天。

      萧衡抻了个懒腰:“那倒不是,抽烟其实,是为了戒糖。”

      “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说着萧衡抽掉最后一口,掐了最后一根烟。

      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你吃的可是无糖薄荷糖。

      廖昀见识了什么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还很顺理成章。

      廖昀沉默了一会儿:“是不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啊,其实每个人都是不顺利的,你不用这么较真。”

      萧衡被他少年老成的样子逗笑了。

      廖昀心思敏感细腻,却幼稚,像个孩子。怎么说呢,感觉该成长的那段时间被封存,心思静止,长大的只是身体。认真起来就更显得拧巴,滑稽,却透着无可挑剔的纯净。

      “你也没那么不在意是吗?你挺在意别人的想法的。”

      “没,没什么好在意的,十年之后谁还认得谁。很多时候就是觉得麻烦,就不凑热闹了。”

      说着,廖昀故作风轻云淡地笑了下,显得很僵硬。僵硬,才是常态,只不过跟萧衡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太舒缓了,故复常态,很难受。

      “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不想笑,就别笑。”

      “我……我知道。太敏感的人在哪儿都不会受欢迎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另外,你说的不对,如果是在床上,我很欢迎。”

      啊?
      廖昀忽然脸红了。

      廖昀算是看明白了,萧衡为人师表,百无禁忌,什么混话都从嘴里过,却一句也不走心。
      而自己,说什么都得掂量掂量,字如千钧,永远无法摆脱反刍心理。

      正好互补。

      相处久了,自己也就,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吧。他凑到萧衡耳边,柔软的唇瓣贴了上去,又好像是不经意间蹭到,耳边的绒毛微微翕动着,触觉和听觉神经一同炸开:“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欢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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