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圣者与恶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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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神经病吗？！”
幽桐被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他看向声源处，一个女孩子怒气冲冲的从前面一间屋子里冲出来，头也不回的下楼了。
安托涅瓦和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到了尴尬。
他们来到刚才那间屋子门口，安托涅瓦屈起食指敲敲门:“指挥使，下次还是不要随便带人来中央庭的好。”
“拜托，涅瓦，我刚解放了高校，你总得让我找点乐子。”
少女拖着长音从里屋走出来，顺势靠在门边，手里还举着罐可乐。
安托涅瓦无奈地叹了口气，让出身后的幽桐介绍道：“这位就是幽桐先生。”
指挥使歪着头从上到下打量着幽桐，然后嘴角翘起，拉开一个略显痞气的笑。
“呦~”
对新来的指挥使，大家有两个称呼，小混蛋和小恶魔。
这个称呼希罗为“草莓大叔”，给了雯梓一个吻手礼的少女，除了在试图调戏晏华时怂了1.2S，其余时间一直在挨打的边缘大鹏展翅。至于幽桐，是这个小混蛋在刚醒来没多久时，坐在病床上把神器使的资料翻了个遍，最后她指着幽桐金灿灿的大头照说道:“我要这个人做我的首席。”
于是被指名的幽桐就这样一脸懵逼的从港湾区赶回了中央庭。只是把幽桐任命成了首席后，指挥使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如果幽桐不主动来找，她恐怕压根儿想不起自己这个首席，仿佛把人大老远从港湾区叫回来只是个一时兴起的玩笑。
虽然指挥使是个跟兢兢业业完全挂不上钩的员工，但大部分工作还是会去做。她叼着根没点燃的香烟，大冬天的也不好好穿衣服，脸颊和脖颈被寒风吹得通红也不肯把外套扣好。
大多年轻人都有一些不良的小习惯，比如边走路边玩手机，指挥使也不例外，然后她不负众望地撞上了人。
“走路不看……”指挥使抬起头就要吼，在看清人时才把后半句憋回去，“是你啊。”
幽桐揉着撞在指挥使额头的鼻尖，一边瓮声瓮气地打招呼一边不停地回头看。
“怎么？有女鬼追你？”指挥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幽桐双手扶上她的肩膀，噼里啪啦说了一串，也不等她回应说完就跑，跑了两步又折回来，伸手拿掉她嘴里的烟，然后迅速躲进了一旁的树丛里。
指挥使难得愣住了，大脑慢半拍地开始为她分析刚才幽桐说了什么，就这么一分钟的愣神，她便被一群长枪短炮围住了。面对七嘴八舌的记者大军，指挥使有一瞬间是想要指着树丛的方向对他们说“人在那里”的。
指挥使清清嗓子，挂着职业假笑，好不容易快把人忽悠走了，树丛那边却突然有动静，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指挥使一个白眼翻上了天。
“等一下！”喝止住女记者想要去一探究竟的脚步，指挥使紧盯着那片树丛一脸严肃，“我一直站在这儿，并没有看到幽桐去那边。虽然说中央城区的黑门已经清除，但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她拿出终端佯装要打电话，“你们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哦不愧是指挥使，真可靠啊。”记者们面面相觑，虽然半信半疑，但工作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最终他们还是争先恐后地离开了。
“……都走了，快出来吧，爸爸的小星星。”
指挥使不耐烦地去走过去一把拨开草丛，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吓得弓起身子炸了毛，瞪着圆圆的眼睛冲她叫。
“……”
“切。”
第二天幽桐在教学楼的楼顶找到了偷懒的指挥使。
“指……”幽桐走近，发现指挥使居然就这样睡着了，少女无所顾忌地躺在边缘的台子上，那种连个围栏都没有的地方，一翻身就能掉下去，看的人胆战心惊。
指挥使这一觉睡到了下午，睁开眼看到幽桐笑眯眯的脸，吓得她差点真从天台滚下去。
“怎么是你……”指挥使直起身，明黄色的外套顺势滑落到膝盖上，她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把外套扔还给幽桐准备离开。
“我跟薇拉交换了一下任务。”
“哦。”指挥使没回头，身后传来那人似乎憋着笑意的声音:“我那天绕路去买了两支冰淇淋，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指挥使依然没回头，但脚步明显慢了许多。
“我们把这里的工作做完，然后一起去吃冰淇淋吧。”
“……成交。”
可惜计划总归赶不上变化，晏华一个电话就把他们两个连带着濑由衣一起拎去了旧城区。
指挥使打着哈欠跟在两个弓箭手身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又嚼着泡泡糖见证了幽桐父子“感人”的相会。
“指挥使，我……”
指挥使晃了晃终端:“雯梓有事找我，我要去古街一趟。冰淇淋算你欠我的吧，别忘了。”
指挥使一边目送着幽桐和他父亲被一大群记者医生前呼后拥的离开，一边试图吹出一个大泡泡，却总是不成功。
“你在担心他吗？”濑由衣拍拍指挥使的肩，“安心吧，那家伙还是很厉害的。”
“我讨厌小孩子。”
指挥使皱着眉，站在孤儿院门口不肯进去，幽桐好脾气的哄她:“只有一上午，然后我们一起去吃午饭，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米粉店，啊对了，吃过饭陪我去给我的父亲买个包好不好？”
被那双蜜金色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指挥使发现自己发不出脾气来。“我真的讨厌小孩子。”她重复了一遍，不情不愿地被幽桐拉着走。
米粉是真的很好吃，包也是真的很贵。
“虽然你看起来就是一副很有钱的样子，没想到还真是个壕。”
“稍微有点积蓄而已。”幽桐把卡递给店员，目光在指挥使身上转了一圈，“一会儿再去一下旁边的店吧。”
“去旁边的店干嘛？”指挥使探头看了一眼隔壁，发现是一家大牌专卖店，她勾起嘴角，笑容带上了一些揶揄:“你不会要给我买东西吧？”
幽桐的回答被匆匆赶来的邻居打断，说是小偷入室行窃打伤了布朗先生。
“抱歉，我很快就回来。”
指挥使挥挥手，把人往外推，是“你快走吧”的意思:“不用回来了，我去找赛斯玩儿了。”
幽桐拉住指挥使的手，从兜里掏出两块糖放在她手心。
“小孩子……”指挥使把两块糖全丢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嘟囔了一句，跺跺脚认命地回了孤儿院。
再见面已经是两天后了，指挥使正巧在高校学园巡查，她溜溜达达拐进了医院。
幽桐站在病房门口，看到指挥使，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人就这样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布朗先生和黑衣人的对话。
后来幽桐进去打发走那些黑衣人，对布朗先生摊牌要他归还拿走的东西，指挥使都一直靠在门边冷眼旁观着一切，直到幽桐去拖床下的箱子，见布朗先生抓住幽桐的头发把人往外拖，她才冲过去一把掐住布朗先生的手腕，布朗先生痛的放了手，被指挥使抬手推了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幽桐把看起来气炸了的女孩子捞回来，指挥使还在伸手蹬腿地指着布朗先生嚷嚷，“骗子”、“小偷”、“你居然敢打我的人”、“就应该让他们带走你”，甚至中间还掺着一些需要消音的词语。
布朗先生瘫坐在地上:“幽桐！我是你的父亲啊！”
指挥使突然安静下来，幽桐低头看向她，女孩子似乎是刚想起来对面这个人是幽桐的亲生父亲，她抬头瞟了一眼幽桐，抿紧嘴唇不再出声。
两个人站在医院楼下时气氛有点莫名的尴尬，指挥使抬头望天:“对不起。对你的父亲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不要放在心上，是我应该谢谢你。”幽桐揉揉指挥使的头顶，女孩子一脸嫌弃，但忍着没有爆发，他笑着收回手:“那我就先回去了。”
指挥使不太赞同地皱起眉头，抓住幽桐袖子:“你跟我回古街吧。”
“我得把东西送回去。”幽桐示意那一箱子从布朗先生那里拿回来的艺术品和乐谱，“不过……如果有时间的话，和我一起去公墓可以吗？”
“当然！”指挥使犹豫着松开手，“当然有时间，你记得联系我。”
但是指挥使爽约了。
短信和电话都石沉大海。
幽桐是从窗户跳进来的。
交界都市终于迎来了这个冬天的最大的一场雪，指挥使抱着一把吉他窝在沙发角落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拨弦，木质的窗棂被敲了三下，然后窗户被推开了，她的首席站在外面，裹挟着一身风雪。
“你父亲呢？”
“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交界都市了吧。”
两个人相对无言，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映照着雪色。
“知道为什么让你当我的首席吗？”指挥使突然开口，凑到幽桐眼前露出一个坏笑，“我向来男女通吃，而你很合我的眼缘。”
指挥使盯着幽桐的眼睛，她曾经一度想从这双眼睛里看到厌恶，看到震惊，甚至哪怕只是一个皱眉，也算是撕开了那层“圣人”的皮，可是那双眼睛总是像现在一样，安静的温柔的看过来，没有什么波澜。
幽桐也看着指挥使近在咫尺的双眼，在她的印象里，女孩子的瞳色是琥珀一样的浅褐，现在看来却是深沉的黑，即便在月光的映照下也显得深不见底。
被甩在沙发上的吉他滑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指挥使叹了口气:“喂。”
“别笑了。”
幽桐不解地歪歪头，指挥使干脆伸出两根手指，把他翘起的嘴角往下压:“一直这样笑，累不累啊你。”
幽桐抓住指挥使的手，被拉平的嘴角没有再上扬，指挥使眨眨眼，把自己砸进了幽桐的怀抱，脸颊在外套毛绒绒的领口蹭的湿漉漉的，分不清是眼泪还是化开的雪。
幽桐低下头看到了指挥使后颈的印记，那是属于恶魔的印记。
恶魔拯救了世界。
恶魔的眷属开始流浪，等待地狱之门重开。
指挥使靠在墙根处，嘴里咬着支没点燃的烟，长发扎成个大马尾，无所顾忌的张扬着后颈的印记。抬头看见幽桐，她露出那个带点痞气的笑：“呦~”
幽桐把她嘴里的烟拿出来，递过去一根棒棒糖，指挥使乖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脸颊鼓鼓的有点可爱。
“我走啦。”
“一路顺风。”
“别别别，”指挥使摆摆手，“每次听到这四个字，我都条件反射地想接一句半路掉坑。”
她走两步，又转过身来，半晌憋出来一句:“你还欠我一支冰淇淋。”
幽桐笑着点点头:“嗯，我记得呢。”
“下次见面记得买给我啊。”
“一定。”
“……我真的走啦。”
直到少女的背影转个弯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幽桐才收回目光，低头点燃了手里那支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圣者与恶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