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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少年时轻狂(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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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函看见灺肖关门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打趣道:“你这父亲当的可真到位。”
灺肖说:“是啊,我这当小舅子的可得让我姐夫好好学学,免得以后亏了我的侄子侄女。”
两人一边下楼一边说。
灺肖坐在椅子上把脸放在手心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抬头说:“唐臣和镜慵的状况比较糟糕,毕竟孟家那事儿确实挺让人震惊的。”
燕函说:“你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孟家的事儿我已经传信给师父了,放心。”然后又说,“我和梧心去买包子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那个程大彪。他在街上嚷嚷说有人骗他去云台山上杀了很多牲畜,说自己是冤枉的,还说孟家迟早要遭报应。整个人都很奇怪,像个皮影娃娃一样,很僵硬。”
灺肖:“皮影娃娃?”
“嗯,就是感觉他的关节很僵硬,有点像尸体。”
灺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孟家的走狗,去云台山杀牲畜回来就傻了疯了?他不是个屠夫吗?还有,怎么现在哪儿都有他们孟家,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
燕函:“那你还去查纸扎人吗?”
灺肖:“肯定去啊!他爷爷的我倒要看看是谁家的纸扎人鼓弄着一帮子水猴子来掀他祖宗的船!”
燕函:······
然后,灺肖又想了想,说:“师兄啊,你看那程大彪算不算是最直接接触到孟家和云台山的人。”
燕函点头。
“但是他回来了,却又疯了。看上去四肢僵硬犹如皮影娃娃,虽然谈吐清晰却神智不清,很明显,他是魂魄受损。我猜孟家啊,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在修真界站稳脚跟,所以就跑去云台山上’狩猎’,想要重新立威风,但是云台山上除了一些低阶走尸还有一个以人魂魄为食的妖物。”
燕函说:“你的意思是,程大彪口中的’牲畜’指的是走尸,变得疯颠是因为遇到了食人魂魄的药物,但是他又侥幸跑了,所以只是魂魄受损对吗?”
灺肖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说孟家会遭报应?”
灺肖叹了口气:“我也没搞明白。”
“你这猜想有些.......”燕函揉了揉眉心,换了个问题:“算了,明天去东北坡的话,那小孩怎么办?”
灺肖打了个哈欠,直接站起身往楼上走,接着脱口而出:“还能咋办,凑活着过呗。”
燕函:······他到底听没听懂我在问什么?
路既明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枕着一条胳膊,仔细看了看面对自己的睡容。
哦,原来在他怀里啊。
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嘴角的笑容让路既明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说:“早。大哥哥。”
灺肖笑得一脸狼心狗肺,说:“早呀薇薇,你一直枕着我的胳膊害我没去晨练。这被师父知道了可要受罚的啊,还有我昨晚约了唐臣,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啊,小紫薇?”
这话要是搁在熟悉灺肖的人身上,铁定是要被回以一个微微一笑然后再华丽丽的无情无事的。但是放在有灺肖救命之恩的,单纯的,身高还不到灺肖大腿的孩子身上自然就变成:
“唔···”路既明坐起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但还是强行用一本正经却又口齿不清地语气说:“那我就替哥哥受罚。”
灺肖闻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手不老实地揉了揉路既明的头说:“紫薇小弟弟,你可真的是可爱啊!”
一行人出发去东北坡前,将路既明暂时托付给了柜台的老板娘照料。
“紫薇小弟弟要乖乖哦。”陆又安一脸笑咪咪。
被“紫薇”刺激得眼眶都红了,路既明小眼睛湿漉漉地往灺肖看去,谁知道灺肖直接来了一句:“不听话就打你的小屁股,小薇薇。”
路子卫:······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尤其是陆又安那条搭在灺肖肩上的手臂,路既明不禁歪头想了想:是杀了他好,还是把那条碍眼的胳膊扯下来好?
东北坡附近——
一行人站在无字碑下。
“嚯,这无字碑的规格都快赶上皇室的那些了吧。”陆又安说。
薛瞳指着无字碑上的花纹说:“这雕的什么啊?凤凰?”
“准确说,是鸑鷟。”灺肖说:“鸑鷟,凤之别名也。说直接点就是另一种凤凰。虽也为凤凰,但在此处很明显鸑鷟是’狱卒’而非吉祥征兆。就这么看的话,那这乌鸦就是代表被’狱卒’镇压的东西了。”
被抢了台词现在十分不爽的燕函:……
陆又安和薛瞳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往后退了几米。
灺梧心看了看四周说:“也不知是何人在这荒无人烟之地立这么块石碑,还在碑上大做文章。”
薛瞳笑盈盈地走过来撞了撞灺肖的肩膀,一脸“我是真心对你好”的样子,说:“师弟啊,无论如何尽力而为就好。咱们这第一次出来,经验不足师父不会罚你的。”
灺肖撇了撇嘴说:“不劳五师姐您费心,在下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打得了邪祟做得了好人。定不会像五师姐一样,第一次外出回去就被吓破了胆儿不敢一个人独睡。”
“……”薛瞳咬牙切齿地说:“灺尽愿!你讨打!”话音未落,一拳已经打向灺肖。
“诶,师姐,有话好好说啊。”灺肖蹲下躲过一拳,笑嘻嘻地仰头笑得无比灿烂地说:“咱们别一恼羞成怒就动手啊,要讲道理。”
“和你讲道理有用的话?师父用得着天天罚你?”薛瞳又是一脚:“对你用拳头比讲道理好使一万倍!”
灺肖抠了抠脑袋,干脆也直接伸脚,用力一扫。
站着本就重心不稳的薛瞳直接扑向地面。
“咚!”
灺肖拍了拍手站起来笑得一脸“人畜无害”,说:“五师姐可得好好减减肥,你这摔得我还以为是地震来咯!”
“灺尽愿!!!!”
看着眼前萧瑟的村庄和每家每户门前暗红的牌匾,五人都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灺梧心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说:“这村庄真的有人吗?不会是那个小二胡乱编的吧?”
“有人。”燕函轻声回答道:“但身上的人气已经淡得快与死人一样了。”说完又对其他三人说:“万事小心。”
“嗯。”
作为“胆大包天第一人”,灺肖去敲了一户人家的门:“请问有人吗?”
“吱呀——”腐朽的门被一只犹如枯枝的手打开。只见一个满脸被皱纹爬满,皮肤灰白,眼眶深深向里凹陷,眼球浑浊的老人站在黑暗中。
“来者即为’客’,几位请进吧。”嘶哑的声音从这散发着霉味的屋子里穿出。
“几位是想从老朽这儿买些什么?”老人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很快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香气。
薛瞳细细地闻了闻,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桌上发亮的油灯。
灺肖将一个钱袋放在桌上,开口道:“我们就是来打听些事儿。”
老人掂量了掂量手中的钱袋,满意地笑着说:“老朽必当知无不言。”
“最近您有接’活’吗?”
“有。是个大’活’,买家给了上等报酬。”
灺肖自认自己成天不务正业的本领是灵池谷第一人,天下奇闻逸事也知晓不少。但这“上等报酬”还是头一次听说。
“哦?’上等报酬’?”
老人点了点头。
灺肖又问:“是什么?”
老人笑了笑,摆摆手说:“不可言。”
一时间屋子内一片沉寂,只有桌上油灯的火苗跳得欢快。
“是油灯吧。”薛瞳说。
老人用不解的眼光看着薛瞳:“你说什么?”
薛瞳冷哼一声;“我说,桌子上的油灯就是你的报酬。一个活人,换一盏人油灯。这么损阴德的东西,你也敢用?!”
闻言,除了薛瞳和老人,其余四人脸色顿时白了。
老人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衬着灰白的皮肤显得格外恐怖。
“小女娃倒是识货。这人油灯对于我们这些给’它们’办事的人来说,是续命的宝贝。”
老人望着那盏人油灯说:“我们和’它们’接触这么多年,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阴气已经侵蚀了我们的五脏六腑。除了这颗心还在跳动能证明我们是人以外,怎么看我们都快和’它们’一般无二了。
你们这些云游各地的仙家子弟应该都知道,阴气,可使人游离于阴阳两界之外。可长时间与阴气接触,没有阳气,阴气就会化为僵气,最后变成不人不鬼的’煞’。”
抬起头指着屋子里犹如活人一样的纸扎人说:“我们依靠着它们吃饭,但也想活得长久,可是谁又能做到和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断得干净?”手颤颤巍巍地放下,“我们这一代已经成了这样,总不能让子孙后代也受此折磨。我也就只剩一只脚还站在这人世间,穷尽一辈子,几十年光阴,为的就是这人油灯!”
“所以您老就用整个云台山上村民的性命来换这些人油灯?”灺肖冷笑了一声,说:“这两年来,生意新隆啊?”
看着整个屋子的纸扎人,说:“对于怨念重的魂魄,纸扎的躯体最多支撑两年就要更换。”灺肖身体微微前倾:“时间快到了吧?最近您老也睡不好吧?”
老人声音颤抖:“来者即为’客’,这是规矩。”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灺肖又拿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推向老人。
“最后一个问题,谁给了你人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