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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饲奴的职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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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茗!”澈高喝一声,声音空前惊惶……
全身没有一分力气,我转不过头,看不见身下的情景,只依稀听出她骤然加剧的呼吸声。
“明、明嘉?”
她不确定地喃喃着……
“明嘉……明嘉?!你怎么会——”
“落茗,听我说!”
“岩崎澈……你果然有事瞒着我!你们、你们这群畜生!她才十五岁,她还是个孩子啊!你们居然——”破空声响,一柄月刃旋转着割断吊灯的锁链,我跟着吊灯一起砸落,灯碎裂成千万块,血珠弹跳,断掉的手脚被摔得远远的。
我卧在一地的碎片残骸中,重重咳了一声。
“明嘉!”她几步上来抱起我,也不管其他人的注目,用她的月刃割了衣服就给我包扎。
真是个“单纯”的杀手啊……
我抬眼,看见二楼阴暗处,兰古斯-温德诺斯饶有兴致地观望着闹剧。
不知为何,我隐隐约约觉得,柳痕落茗之所以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和他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他反对澈和她在一起,他是澈的亲王,他想像控制他的亲人一样控制澈。
“落茗……”
“你滚开!”柳痕落茗一挥月刃,划出一道漂亮弧线,险些刺到想触碰她的澈。
“柳痕落茗……你别管我了。”我气若游丝……
她回身抱住我,努力想止住我流得到处都是的血:“你别怕,我带你走。你怎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银练呢?”
“……他死了。”
她怔住。
是啊,天神般的男人就这么死了,换谁都会惊讶的。
“你别管我了。”我又道。
“不行!你流了这么多血,再这么下去,你会……”
其实,吸血鬼拥有快速的愈合能力,自然血液也是一样,我虽手脚断裂,血液喷流,自愈能力又比一般吸血鬼差,却仍与血液的流失速度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边大量放血,一边少量造血,所以我体内的血液实际上减少得没有那么急速。
只是痛楚一直在累加堆叠就是了。
我知道,我有我的宿命,这条路与她不是并行的。
我挣扎着推开她,她看我手断脚断也不敢用力抓我,我就从她怀里爬出来,身子蹭过尖锐的碎玻璃,去捡掉在一边的手。
“明嘉!”
“落茗……”
“别碰我!”
他们好像吵得很凶……
傻瓜知道真相了,事情会如何发展呢……
我爬得气喘吁吁,想把手找回来接上,重生一个要费更多的气力,可我爬到一半就倒下了,失血太多,疼痛又太猛……我眼前一朵又一朵黑云流过,肠胃痉挛着,想吐。
可能是兰古斯-温德诺斯下了命令,大厅里的人一个个离开了,很快偌大空间变得空空荡荡,一双金丝黑靴出现在我脸边。
手按在我肩头,血色灵力注入,手脚重生,伤口愈合,身体变回完好……然后等着下一次的开裂。
耳朵里的嗡鸣渐渐退去。
我听见他们的争吵声……
“落茗!我知道你会这么害怕,所以……”
“岩崎澈,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不是什么好人,没有资格为枉死者代言,也不配伸张正义,可我不想丑恶缠身,不想坠落黑暗。我灵魂里的良善已被父亲亲手抹杀,如今只求苟且偷生。”一颗泪滚落,“求你,放我走。”
他认真听了她的话,轻声道:“不。”
“岩崎澈,你有这般执着和恳切的感情,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分给别人一点呢?!哪怕一分一毫也好啊!岩崎澈,你,令我作呕!” 她哭泣着倒下来,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流下,“可我没资格指责你,我自己本身就是个刽子手,我杀了那么多的人,我自己也该千刀万剐的。”
我陷入长久的愣怔……
澈像经历了生与死,只是安静地站在灯光下,我却感受到他那锥心泣血的痛。
“落茗,你走不了。无论你的意愿如何,我都要把你留下。”
我心痛地闭上眼……果然,这就是你们吸血鬼的处理方式吗……就一定要这么决绝,黑暗深处的寒冷忍受不了,非要拉着爱人一起坠落……
吸血鬼是不能没有同伴的。
可至少,你该温柔些告诉她。
柳痕落茗仰天大笑,那么的高傲:“岩崎澈,我阻止不了你,所幸还能主宰我自己!”
她用月刃割开了自己的肌肤……
“落茗!”
这一声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窗外雨水滂沱,电闪雷鸣。
又是一个充斥着悲伤的暴风雨之夜。
柳痕落茗昏倒在地,伤口很深,却一滴血也没流……那里面有毒?
她……真的死了?
我愣愣地坐起身来,被一双手托起,兰古斯-温德诺斯的笑语在头顶响起:“亲爱的,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启程去血界了。”
什么?!你怎能眼睁睁看着澈的爱人死去?
“亲王!”
澈怀抱着毫无声息的柳痕落茗,朝他下跪,那么卑微。他满目伤痛,那极度悲戚的神色,让人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崩溃死去。
“亲王,求您救她。”
兰古斯-温德诺斯不温不火地淡淡一笑:“澈,我曾告诉过你,你和她不合适。”
“亲王!”他眼中涌入惊恐!“只要您救她,我妖吻蔷薇家族愿为您做任何事!”
“澈,你本就是我手下的爵士贵族,难道你还有其他的选择?”
向来怒放着腥红荆棘的华丽声线……此刻冷漠得简直滴出鲜血。
澈答不上来,昔日美丽的紫眸一片灰败,仿佛典雅殿堂遭受燃烧只剩下灰烬和废墟。
“亲王,澈请求您……”
他紧抱着怀里的女孩悲痛欲绝。
而我,恍然明白了兰古斯-温德诺斯那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你的善终将成为你永远的业障。
“亲王大人,请你救她吧。”我轻声说着,梦呓一样。
“哦?”他回身玩味地看我。
我望着柳痕落茗惨白的嘴唇眼神空茫。
“我会去吸血的。”
他看我良久,唇角勾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终于肯回过高贵的头颅,淡淡开口:“澈,理智些,收回你的丑态。她死不了。”
澈即刻抬头看他。
“她身体里有一半精灵族的血,那毒对凡族有用,对精灵族却未必。我会帮她抽出毒液,不过,她如今太过虚弱,受不得半点刺激,你该好好考虑今后如何安置她。”
澈空洞的眼看看门外微明的天空,低低道:“没有时间了。”
沉寂良久。
“请亲王帮我……把她的记忆抹去吧。”
我惊住。
“决定了吗?”
“这是唯一的方法。”
我失声道:“澈!你这样是不对的!是……不公平的!”
澈只是抱着她喃喃自语,一遍遍重复:“这是唯一的方法……”
这是错误的……
我说不出一句话,惊怔地看着兰古斯-温德诺斯画了一个复杂的魔法图案,图案弹入柳痕落茗额头,钻进去消失了。她露出痛苦的神色,很快又恢复原状……
“还不打算回血界吗?”
澈贴着怀里女孩的脸颊,低语道:“请亲王再给我些时间……”
“呵,只要你安抚得住妖吻蔷薇家的杂鱼们。”兰古斯-温德诺斯说完,拉住我手腕离开大厅,银色卷发随之蹁跹起伏,留下岩崎澈,独自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孩,失了心一样不住喃喃呓语……
他似乎很不想看到澈为爱痴狂的样子。
为什么?因为他没有么?那种能暖热人心和灵魂的感情,他没有,所以他嫉妒?
我不知道答案,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是时候回血界了,耽误了那么久……”他仰望着月色自言自语,他眼里没有温度,月的清寒光芒洒进他眼里,被他凝结成冰。
那晚我终是吸干了那个年轻女孩,为了另一个女孩的生命,杀掉了这个与我不相干的陌生人。我终是放下了自己的抗争,带着满身污臭,踏进了地底深处的黑暗大门。
只是,柳痕落茗的那句呐喊时常回响在我耳畔,日日夜夜,鞭笞着我的良心。
你有这般执着和恳切的感情,为什么不能分给别人一点呢?
为什么不能分给别人一点……即使他只是个陌生人?
田老师,我也想像你一样,用一颗善意之心,去温暖世间所有的不幸。可是我的不幸,又有谁来温暖?身处魔窟,我又是否还剩下哪怕一点点的善意,让我还有体谅别人的余裕?
我的爱,正在被吞食,被扼死。
只剩下无边无际空茫茫的恨……
十六花季。
我却罹患虫疫、干枯萎缩,我的身体和灵魂,正静候着慢慢枯萎、腐烂、死去。
淹没在血界堆满尸骨的潮湿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