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修真录》墨钧

15、第十五章 结丹

　　方圆和许许多多的外门弟子站在一处。

　　这里是仙剑门的演武场，仙剑门虽然是大宗门，但如今不像上古那样，道途稀少，一个大宗门往往容纳数十万的弟子，是当之无愧的庞然大物。而今的世道，三千大道，哪一条都可以通往九重天。每隔个几百数千年，还会有数个惊才绝艳之人自创道途，一跃成为道祖。

　　也许这些旁门小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散在人们的脑海里。也也许，它们会成为一条通天大道，把昔日的大道给挤落下去。而仙剑门，则正是日渐没落的道途之一。

　　当初的数十万弟子，而今不过数万人。尽管它依然是个庞然大物，却已经日渐凋零。方圆看着这偌大的演武场就明白过来。演武场层级分明，他们这些穿着灰衣的外门弟子站在最外围，无论是谁，都没有人朝他们投注过一丝眼神。而后是白色的内门弟子们，再有就是惊才绝艳，日后注定会扛起仙剑门未来的亲传弟子们。

　　方圆看着这一层层往内。那些长老和门主都是最里面，根本看不见。而视野的极处则是三丈高的大戏台，无论谁都可以一眼望见。只听一声钟声响起，戏台上漫上云雾，最后化作了亭台楼阁。这是以法术化成的幻境，施法者法力越高，就越是以假乱真。但若是演戏者修为越高，哪怕没有这以假乱真的背景，也可以拉人入戏。

　　入戏便是牵引神识，将自身投注戏中人身上，短暂的体味人生百态，大起大落，从而顿悟。当然了，牵人入戏，也是看人修为，修为不够，动作僵硬，食之无味，只能当做调剂，于修为无用。如此前的梦仙子等人便是如此。

　　一声缥缈云歌后，乔观微登场了，方才有些喧闹的广场刹时无声。人人都盯着乔观微。方圆也不例外，她似乎看到乔观微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仅仅只是一眼，回首过后，乔观微便又成了那个戏中人。方圆手指微动，留影符悄然展开，这样的手段虽然不如掌上明览清晰，但确实好使。

　　方圆以自己双目作为牵引，她目中所见，将牢牢的拓印到留影符上。也正因为此，方圆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她牢牢的注视着乔观微，看她身姿曼妙，看她辗转红尘，看她一生伶仃。

　　这漫漫红尘路，修士以几十年，数百年为单位，但凡人却往往只有几十年，他们燃烧自己，如同烟花，在黑暗之中炸裂开一捧生命之火。在他们不知晓的时候，被修士们捕捉，又重新化作了一出出戏，以他们的悲欢离合来让修士们体悟红尘。

　　嘀嗒……

　　方圆似乎听到了自己禁锢自己心境的那无形之物断裂的声音。她陡然一惊，心知自己怕是将要突破了，也就在此时，前方仙剑门也有数名弟子身上爆出光华，呈现突破的架势。

　　这正是仙剑门力邀乔观微等人演这么一出戏的原因所在。见弟子争气，门中的大能们也笑开了怀，他们立刻张开结界，又发声让周围的闲杂人等速速离开。说是闲杂人等，其实主要也就是最外围的外门弟子们。

　　而方圆也巴不得，她强自压制境界，但是心中那道界限已经崩散得越来越快，方圆甚至能感到因为压制，自己的经脉已经在隐隐作痛，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她迅速的收了留影符，就要离开。这时却有其他外门弟子看到了方圆，问道：“你要去哪里，我们得跟着师长他们走。”

　　走什么走，一会儿金丹雷劫降下，你们就等死吧。

　　方圆暗骂一声，但是此时她若是出逃，那便就相当于暴露己身，方圆只能强自忍耐。但经脉开始崩散，周围灵力仿佛被什么所吸引，朝着方圆而来。方圆抬起头，见那外门师长朝自己的方向看来，似乎已经注意到了什么。

　　方圆咬着下唇，抖着手捏住灵符。这破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此刻，灵力激荡下的符咒若是扔出去，恐怕会引发灵力连锁反应，爆发出比其他时候更强的威力。方圆看着四周，外门弟子都没有什么灵根，他们根本感觉不到什么不对，甚至有几人还关切的想要来搀扶方圆。

　　手中符咒若是甩了出去，这些凡人不过肉体凡胎，结局可想而知。方圆手腕起伏不定，到底没有下了决心。也就在此时，她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异香，还未回过神来，她的手腕被人抓住，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只见白影一闪，两人就不见了踪迹。

　　外门弟子们顿时大惊，而那师长也回过神来，喊了一声：“门内混入了外人！搜！！”

　　方圆只觉得眼前一花，却不是踏过传送阵的感觉，而是乔观微以极快的速度抓起了方圆朝自己的住所奔去。

　　“你正在破境，不可用传送法阵，灵力暴动下，法阵节点也会受到影响。轻则传送到不知名的地方，重则被空间撕裂成为碎片。”

　　乔观微的声音传来，方圆觉得后心一暖，乔观微的灵力注入，帮方圆梳理起越来越暴乱的经脉内灵力。乔观微解释得很到位，方圆其实心中也清楚，她曾是师门的骄傲，对这些事情早就了然于心。只是方圆整个背心被乔观微抓住，这副样子像极了小孩儿被提在大人的手中。

　　方圆略有些不自在，急忙说道：“我，我知晓了。快放我下来。”

　　“到了我的居所就放你下来。”乔观微回道，她看了眼涨红脸的方圆，又道，“你放心破境，我会守着你的。”

　　这声音着实是有点温柔，方圆甚至从中感觉到了关怀。她抿抿唇，这时候，乔观微已经到了目的地，她放下方圆，抬头看一眼天空。天空黑云压顶，雷声轰鸣，乔观微这才微微变了点颜色，轻声道了句：“十里劫云。”

　　方圆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她盘膝坐下，掐了个口诀。而那支小黑笔从丹田之中跳出来，落在方圆身前。方圆看一眼黑笔，陡然一笑：“清正难为你刚与我定契，就要陪我遭雷劈了。”

　　小黑笔跳动了一下，似有灵智。方圆感觉到冥冥之中的牵引，里面传来了兴奋战意。她陡然也觉得热血沸腾起来，一把抓过起黑笔，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心中豪气顿生：“好，我们一起来战！”

　　乔观微在一旁看见，知道这是方圆自己的战斗，她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护卫方圆不被无关的人所影响罢了。只是一个转身间，无关的人便已出现。

　　“何人！”

　　“尊者见谅。”战玟现出身形，她手中握有一把狭长窄剑，只两指宽，剑意吞吐。她见到乔观微，收了剑意，剑锋倒转，朝乔观微行了一礼，“晚辈只是听闻外门传来有外人混入的消息。而今正是门内多名弟子破境感悟的时候，晚辈见天有异象，因此前来查看。若是叨唠尊者，还望尊者见谅。”

　　乔观微扫了战玟一眼。战玟不过元婴修为，乔观微还不将她放在眼里。只是对方英气勃发，而眼中清正，想来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若是平时，乔观微根本不会多在意战玟，莫说眼下方圆还未暴露。就算暴露又如何，她的人，一个将要没落的仙剑门难道还能拦得住她护下自己的道侣？

　　而现在，乔观微却突然心中一动，道：“这是本尊带来的人，看了本尊的戏，心有感悟，正好结丹。”

　　这一句算得上是解释了。战玟点点头，她也明白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能查看乔观微表态要保下的人。尽管战玟觉得此时此刻，这个人渡劫是有些奇怪的。但战玟能做到仙剑门的副门主，便不是那种只凭武力的莽夫。她点点头，就要离开，当做揭过此事。

　　“与其管别人的人，不如先管好自己的人吧。”

　　身后突然传来乔观微的声音。战玟脚步一顿，她眉头一皱，抓紧剑柄的手指轻轻的扫过剑柄上缠绕的灵兽皮。皮质稍有粗糙，就像是她道侣的手掌，一瞬间，或许出于修士的直觉，又或是出于其他，战玟身影一消，化作剑气消散开来。空气中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

　　“多谢尊者提醒。但若是尊者侮辱晚辈道侣，就算身死道消，晚辈也会拼死护卫道侣的名誉。”

　　这样的话对于乔观微而言，就如一阵软弱的春风，连心上的浮尘都吹不起。她抬起头，目光投注在方圆身上。她心神浮动，她并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也不懂为什么自己突然要提点一句战玟。但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要想了。

　　雷声一道道劈下，方圆以一己之力，手段尽展，扛过一道道天雷。

　　“没有想到一个区区筑基，竟不靠法宝，而是自己扛过雷劫，真是后生可畏。”

　　安庆的身影从乔观微的身边传来。乔观微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方圆，电闪雷鸣中，她看到方圆兴奋的表情，那是战意，那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安庆则好奇的注视着乔观微，他摸了摸胡须，笑问：“这位小友是谁？前途无量啊。”

　　“我的人。”乔观微终于抽出空回了一句，她看着安庆，眼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安庆一愣，他看看乔观微，又看看天上，低语了一声：“老牛吃嫩草啊……”然后就不说话了。

　　也就是这时，劫云轰鸣响动，黑压压的天色带起一片雷光闪动。劫雷劈下最后一道。方圆手握黑笔，仰望天空那道雷劫，手腕挥动，一笔一划，带动灵气嗡鸣。一个正字，击溃奔涌的雷电，穿透了层层劫云。刹那间，天青云散，乾坤朗朗。

　　金丹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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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觉得这期鞭腿简直就是修罗场……
以此安慰收藏上不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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