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引力》summer一clothing

75、富强

　　付涵有没有变，丹尼不清楚，但他的好朋友亚瑟自从跟付涵在一起后，倒是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你怎么又来了？”拍完自己的戏份，丹尼到场外休息，意外发现亚瑟居然又出现了。
　　这部戏没有亚瑟参与，他却几次三番到场，好像没别的事情了。
　　“来接她。”亚瑟望向远处的眼神有炽热的温度。
　　丹尼直视他的眼瞳，依稀可见付涵的脸庞映在其中。
　　她是亚瑟介绍来的，自他带她离开瑞恩之后，几乎捆绑着形影不离。
　　付涵尝试了不少亚瑟推荐的工作，基本与影视行业有关，受限于资历，起初她只能做点零碎事情，后来一次片场的意外事故，她随手救了一个演员，灵活的身手引起团队注意，客串了一把替身。
　　从此，她的工作内容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涵的功夫真棒，好像他们国家的人都很能打。”丹尼拉过凳子挨近亚瑟，陪他一起欣赏付涵代打的英姿。
　　大电影少不了动作场面，能打的，甘于当替身的人也不算少，但像付涵这么能打——直接省特效的，放眼影视圈找不到第二个了。
　　自然有导演想做一番人情，给她正式露面的机会，放出她的名声，帮她在圈中牵线……如此种种，亚瑟拒绝了。
　　丹尼亲耳听见亚瑟代表付涵，独断地向所有人说不。他让她出门工作，却不让她过多与外界接触，常常有剧组的人约她外出，他知道了总会替她推辞。
　　难以理解的控制欲。
　　丹尼有些担心，偷看亚瑟，恋爱中的人，注视心上人的目光总是掩不住浓情蜜意。
　　亚瑟真的陷进去了。
　　丹尼记得，刚听说亚瑟把付涵带走的新闻，自己有多么震惊。
　　从南亚到中东到欧洲，丹尼亲眼见证了瑞恩与付涵走得那么亲近。
　　亚瑟难道看不出瑞恩的执着？
　　最初几次邂逅，亚瑟对付涵的表现根本不带丝毫兴趣，怎料他不动声色出手。
　　丹尼匪夷所思，也曾约亚瑟，就此详谈，然而一提起付涵之前属于瑞恩，亚瑟立刻表示——
　　“她现在是我的。”还配有意味深长的笑。
　　这话一出，丹尼明白多说无益了。
　　他感受过付涵的奇异魅力，试图去触碰，结果却是亚瑟获取了。
　　基于对朋友的重视，丹尼斩断遐想，眼睁睁看亚瑟从交际圈一点点消失，像初入家庭的新郎，只是他并未呈现出受到照顾与滋润的模样。
　　亚瑟越来越沉默，偶尔抑制不住脾气，显露出的烦躁似乎背负了某些不可说的情绪，更像家庭破裂的怨妇。
　　从前伴随着他的阳光，沉着与爽朗，正在模糊淡化，岌岌可危了。
　　“亚瑟，我接了一个公益广告，去北极拍环保内容，主办方要举办一些救助动物的活动，很有意思的，你要不要参加？”
　　“我有新的工作，以后有机会再约。”
　　“你有新工作怎么有空每天过来？”
　　“接人回家不用多少时间。”
　　丹尼叹了叹，他真心喜欢亚瑟这个朋友，不因对方在工作和人际关系上帮了他许多，而是亚瑟积极的生活态度让他由衷向往。
　　现下见亚瑟心态有点崩，他像担心一副绝世名画受潮出现斑斑点点那样，紧张不安。
　　丹尼担心朋友，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和付涵多一些接触。
　　他们正为同一部影片卖力，丹尼等隔天付涵又来当替身，找机会邀请她。
　　“你听亚瑟提过吗？我要去北极做公益活动，他没空，你呢？”
　　“北极？”
　　丹尼连连点头，“灭绝了北极狼还有北极熊的北极，我听说亚瑟经常带你去当义工，你对生态环保应该也感兴趣吧？”
　　付涵考虑不到三秒钟，答应了。
　　丹尼不确定地问：“你不需要咨询亚瑟的意见？”
　　“他最近有新电影，应该没空。”
　　“我的意思是……他同意你去吗？”
　　付涵回了一记困惑的眼神：“我出门为什么要取得他的同意？”
　　瑞恩张口结舌，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自己问得多傻。
　　没过多久，亚瑟来接付涵，他人缘好，从不受冷落。
　　付涵总在旁观。
　　若有人试图与付涵攀谈，亚瑟必定插嘴，夺取她的发言权。
　　她只能继续旁观。
　　丹尼重复叹气，不晓得这两人回去后会如何商量北极之行？
　　万一害他们因此起争执，他可受不住压力。
　　于是他不敢再接触付涵，避免探究结果，只是，出行当天，付涵准时到机场联系他。
　　说话算话，她来了，丹尼不能反悔。
　　“亚瑟怎么说？”带她上路，丹尼小心翼翼问。
　　“我没和他说。”
　　“他不知道你跟我去北极？”
　　付涵理所当然点头。
　　“你这样……你们不是在交往吗？”丹尼在自己的恋情中绝不是一个凡事向伴侣汇报，保持良好分享互动的人，但他认为付涵必须对亚瑟倾尽心思。
　　这种多重标准展现出他对亚瑟的友谊的深厚。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付涵直接否决了。
　　她的话说得平静，表情非常冷静。
　　丹尼发誓，朋友圈里劈腿的男性友人们遇到猎物时也是用差不多的态度说着‘我和老婆早已没感情’这种鬼话。
　　“你们在一起同进同出，人人知道你们的关系，你怎么能否认？”
　　“他帮过我，我尽自己所能回报他，这是平等交换，你却说得我必须完全依附他似的。”付涵继续否决。
　　丹尼简直要晕了。
　　“亚瑟没向你表明——要和你发展亲密的关系吗？”
　　“没有……”什么东西那么复杂，付涵呆住了。
　　“没有？”丹尼比她更呆。
　　“他只是……做了。”用行为代替言语蒙混过关，她趁机跟着装糊涂，大家都别说清楚，得过且过。
　　“你们是怎么在生活的？”丹尼质疑的同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亚瑟最近脾气变得那么糟，你们的相处方式不对！”
　　付涵无意背锅，“人总是会变的，未必和我有关。”
　　“我理解亚瑟，不是遇到困难，他不会变得失去一贯的开朗。”
　　“你想法太一厢情愿，这世上没有什么永远不变。”
　　“有的。”丹尼一口咬定。“我马上带你去看！”
　　飞机载着他们到北极，丹尼作为名人有自己的渠道和专门的接待，辗转换乘交通工具，他遇人遇事一忙碌起来几乎忘了付涵的存在。
　　付涵自己去找相关项目的人员。
　　她已经明白丹尼的意图，无非是为亚瑟贡献点助力，亚瑟和她的关系在他友人看来怪异，在她心里何尝不扭曲。
　　这算恋爱？
　　付涵不同意。
　　他提出要她作为回报的代价，她虽缺少与人打交道，分不清话里的真假，但她不相信人性，欠债还钱才是真理。即使不乐意用自身去偿还，可她还有什么？
　　反正在瑞恩那里，她什么都失去了，亚瑟会更没下限？
　　付涵不以为然，反倒觉得亚瑟说不定能为她洗去瑞恩留下的阴影。
　　谁知，他没完没了。
　　两人的关系不可预计的复杂起来。
　　付涵不是没想过主动打破僵局，然而亚瑟圈子里的人大多认识瑞恩，她几乎不必主动探听，自有好事者告诉她瑞恩的近况。
　　她相信自己打听了消息，做好准备，迟早能凭自己的力量取回星旗。
　　那么她情愿耗着不说破，在自己的目的达成以前……
　　对于亚瑟，难免有亏欠，她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顺从他，毕竟，这样的关系总有尽头。
　　他闲暇时，爱带着她参与公益活动，仿佛帮助别人多一点，对自身价值的肯定就能增加一点，他笑容会更灿烂，所以她尽量体贴，给他更多正面的回应，换彼此安心。
　　这又怎么可能长久？
　　亚瑟越是要充实她的生活，让她减少对瑞恩的关注，她渴望夺回星旗的情绪就越焦虑，对他的忍耐也越快达到极限。
　　“涵——”丹尼换了一身装备，给付涵带来厚重的外衣。“走吧！”
　　付涵收拾情绪，穿戴齐全了跟丹尼出门，一看外头一排人。
　　“去哪里？”
　　丹尼笑嘻嘻：“带你去看永远。”
　　付涵的地理知识冒出头，联想到一处地点，但她默默不语，跟着大队人马在冰天雪地前进。
　　漫漫长路，低温天气，一群人兴奋得好似走在艳阳下的花海里，待到了终点，一哄而上，争抢着拍照留念。
　　“你看。”丹尼取出指南针交给付涵，强调：“我特地拿来作证的，不信你试试。”
　　付涵笑着摇头。
　　丹尼趁抢位的人少了，赶紧拉她占领北极点，非要把指南针放到她眼皮底下。
　　“只要我们站在北极点上，不管转到哪个方向，永远都是南方，你怎么能说这世界没有永远？”
　　付涵被冷风打着脸，“你说得对。”
　　至少，在这个地球上，在这个地点，这就代表了永远。
　　丹尼见她不嘴硬，语气也软了。“那么你对亚瑟是不是能更有信心一点。”
　　付涵只是微笑，试了又试，实在避不开丹尼的执拗。
　　她不得不面对他，“丹尼，谢谢你，我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丹尼不懂她的心思却看得出她神色中没有对亚瑟的眷恋。
　　“你到底在想什么？”
　　付涵抬头望着白茫茫的天，她想96代了。分开这么久，他是不是在担忧？
　　再等等我……她告诉自己像是他能听见那样用心。
　　她不会忘记承诺，那是一生使命也是坚持她活下去的动力。
　　无论人事变迁，不管遭遇多少艰险，她永远永远都不会留下96代，独自困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