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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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中秋，温绮怀下了班在家里炖鱼。
从窗户望出去，外面是落日余晖洒下的光，在灰色的水泥地上穿过斑驳的树叶铺陈开来，点点片片，晃得仿佛是光阴交错。
厨房里渐渐氤氲起了鱼的香气，仿佛香气里都带着暖意。
以前他也爱吃鱼的。
以前。
客厅里传来门开的声音，温绮怀还没来得及猜是谁回来，简佳韵的声音已经穿墙透壁地一路涌了过来。
哎呀嫂子我作文今天获奖了！
温绮怀一转头，厨房门口是气喘吁吁满脸笑意的简佳韵，看到自己回头，三步并两步跑过来勾住自己肩膀，我还是挺厉害的是吧？
还有这么讨夸的，自己就顺杆夸上了。温绮怀哭笑不得，却也跟着简佳韵荡开了笑意。
都说我是讨夸了那你夸不夸啊。简佳韵摆明了耍无赖，也毫不顾忌地抬头看着温绮怀，眼神依然带着几分孩子气。
嗯。很厉害。
夸得没诚意，重来。
温绮怀更是哭笑不得，哪有这么让人夸的，饶是如此，也还是顺着简佳韵的意思说，是，我们简佳韵大笔如椽，文不加点。
简佳韵笑得花枝乱颤，说，我们学校发了奖品，你之前不是一直想买个本子犹豫来犹豫去一直没挑好吗，我们学校刚好发了一个，就给你用吧。
那怎么行，那可是你的奖品。
这有什么不行，我的奖品就是我的，我就乐意给你。再说了，我本子多，也没工夫跟你似的还写日记。
温绮怀有些犹疑，简佳韵见状便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从书包里把本子拿出来，塞到她手里，说，就当是中秋节礼物。
我又没给你准备礼物。
你不是炖了鱼嘛，天天都给我礼物。简佳韵粲然一笑，把本子收起来吧，我妈应该快回来了，这事你也不用跟她说。我去写作业了啊。
温绮怀应了一声，顺从地把本子收到了自己的抽屉里。
回厨房路过简佳韵门口，看到她难得专注地看书，侧脸挺拔沉静，不由得勾嘴角笑了。
苏玉珍回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简佳韵看起来也正经八百地在房间里做功课，便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说，我买了月饼，一会一块吃。
简佳韵闻言噌地跑出来，有枣泥的没有枣泥的没？
你什么时候爱吃枣泥的了？苏玉珍一愣，问道。
我……就突然想吃了。简佳韵说着看了温绮怀一眼，对方脸颊微红，低了头没说话，但能看到还是微微笑着。
嗯，也有，你爱吃一会你先挑。
好啊。简佳韵推着苏玉珍换衣服，妈我要饿死了我们快吃饭。
苏玉珍乜她一眼，读书没见你这么带劲。
简佳韵嘿嘿一笑，说，我帮嫂子端盘子。
温绮怀也笑，任由她跟在自己身后钻进了厨房。
你是爱吃枣泥月饼是吧？一会记得多吃几块。
就你最精，什么都知道。温绮怀手里端着鱼，一边笑一边说。
简佳韵跟在她身后端着菠菜，多谢夸奖多谢夸奖。
秋去冬來，小镇也稍稍萧索了下来。
树枝上残存的枯叶也随着风渐渐都落下来，留着枯枝一排排，在夕阳里映成剪影，看着又孤单，又辽阔。
温绮怀织了许久的毛衣也终于收了线。给苏玉珍的那件是墨绿色，普通的麻花扣，其实织的时候心里忐忑许久，拿不准苏玉珍会喜欢什么样式，最后想着干脆全织平针，最后勾几个图案给她选，看中了的给她再缝到毛衣上。毛衣织了几行，一天下班温绮怀在楼下遇到苏玉珍，她正跟邻居寒暄，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新毛衣真好看”，温绮怀也就顺着多看了两眼，想着或许就是句客套。没想分别的时候，苏玉珍最后的眼神还在人家的毛衣上多逡巡了一会，温绮怀看着有点忍俊不禁，却还是摆出了一张义正言辞的脸色，跟着她回了家。
回家之后一边洗菜，看着坐在凳子上择菜的苏玉珍，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暖意，像是点了一只火柴，微微亮着光。大约是突然觉得，苏玉珍不仅有哀和怒，居然也有平常人的喜和乐。
毛衣最后就选了邻居毛衣上的麻花扣，改了改样式，看婆婆不在家的时候给她摆到了床上。
另一条是给简佳韵的，亮蓝色，花式也稍微复杂活泼，准备等着晚上简佳韵回家再给她。
温绮怀从前一直算不得手工好，做衣服做被子都学得比姐姐慢，连学缝盘扣，回回扣子怎么打结还是要想半天。
没想到织毛衣学起来倒是上手很快，织出来平整流畅，水一洗像商店里买的一样。
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晚饭的时候，简佳韵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书包都还没放下便跑到厨房门口，探头跟温绮怀说，卧梅街新开了澡堂啊，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温绮怀忙着炖汤，不明所以地唔了一声，回头看着她。
澡堂嘛，这样就不用像在家里那么冷了。
温绮怀觉得有些难为情，聚众洗澡这种事，听起来总还是觉得不太习惯，便低头说，才刚入冬，家里也不冷。况且去外面洗也贵，划不来。
简佳韵倒不觉得有什么，总是想着要尝个新鲜，扯着她的胳膊不依不饶，纠缠了好一会，温绮怀才算点头同意了。
那说定了啊，正好明天周末，我们一起去。简佳韵语气欢欣鼓舞，拉着温绮怀的手。
温绮怀舀了勺汤尝了尝，犹疑一下说，这周不行，我们加班。
简佳韵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撒，那下周。
无奈地叹了口气，温绮怀看着她说，拿你没办法。快写作业去，你妈要回来了。
见她答应了，简佳韵嬉皮笑脸应了一声，也偷了口汤，才转身往外跑，一边说，嫂子汤做得真好喝。
温绮怀莞尔一笑，低头拿勺子搅了搅锅。
吃完饭收好东西，温绮怀推开简佳韵的房门走进去。她正坐在桌前写作业，笔的顶端抵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习题册，思索的神情很是认真。
往自己的方向瞄了一眼，简佳韵突然舒了一口气塌了下来，哎呀是你啊，我还以为我妈又来查岗了。
温绮怀哭笑不得，拍她脑袋一下，合着刚刚一副苦大仇深学习的样子都是摆出来的。
我给你织了件毛衣。话还没说完，温绮怀就看到简佳韵眼神晶亮跑过来，瞪她一眼，才继续说，你一会试试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我再给你改改。说着把手里的毛衣放在了她的床上。
简佳韵站在她旁边，伸手拿起毛衣，展开看了看，又往自己身上比了比，粲然一笑，毛衣真好看。还是嫂子对我好。
温绮怀也笑了，嗯，就你嘴甜。
我是发自内心的。简佳韵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道了声谢，就差作揖了。温绮怀不愿跟她胡闹，便伸手把她按回座位上，你妈一会来查岗了收收心。
简佳韵不情不愿地嗯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开始写作业。
刚刚推开房门要出去，又听到简佳韵的声音传过来，下周出去啊别忘了。
温绮怀回头笑着看了看她，又佯装生气地指了指桌前的书，简佳韵撅嘴，扭回头开始拿笔戳打草纸。
温绮怀哭笑不得，把门合上回了房。
第二天吃过早饭不久苏玉珍便出了门，昨天的毛衣她自然是看到了，但也没有特意说什么。只是这天对温绮怀的脸色很是和缓，大概也算是道谢了。
温绮怀也没多说什么，总归不是件坏事。
苏玉珍才出门没多久，简佳韵就按捺不住了，开始围着温绮怀问东问西，非得把她按在书桌前面，才肯应付地瞄两眼课本。
坐在书桌前也不肯正经看，突然跑到温绮怀屋里，拉着她说嫂子你也学过，你来教我。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我得去加班，还闹。
简佳韵嘻嘻笑，拖着温绮怀的手耍赖，哎呀我舍不的你去上班啊。
温绮怀哭笑不得，费劲把自己的手从小姑子手里抽出来，一边扣扣子一边说，舍不得什么？我留下来能干吗？
嫂子你这么好看，不用干吗，留下来给我看就行了。简佳韵两手托着腮，目光径直一脸桃花地看着温绮怀的杏目，毫不避闪。
对面的人面上一红，简佳韵觉得更是可爱，哈哈笑了两声化解了两人中间的尴尬。
温绮怀撇头说，看我，看我你就能考好了？考试的时候把我印在试卷上给你看？
简佳韵又嘻嘻笑，继而正色道，嫂子你也是正经的大学毕业，辅导辅导我还不是小菜一碟，你看看你能温故知新，我能如虎添翼。
自己接着贫。温绮怀换好了衣服，回头盯了她一下，说，好好写作业啊，不然回来你又要挨骂，我去上班了。
简佳韵哼哼唧唧答应下来，站在门口送温绮怀，一直到她的高跟鞋声都完全消失在阴暗的楼道里，这才缩回身子，关门坐回了书桌前。
盯着面前的作业，半天也没提上一个字。
却忽然砰地拍了桌子：哎呀忘了提醒嫂子别忘了下周一起去洗澡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