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张叁一

37、第 37 章

　　吃完饭后，桑陌拉着木槿去看音乐喷泉，结果骑过了头，到了相隔的另一座桥上，音乐是听不着了，只隐隐约约辨认出湖底还倒映着不断变换的色彩，木槿阻止了桑陌打车过去的想法。
　　“干嘛急匆匆的，没这个必要，也不是非看不可，朦朦胧胧的也不错。”木槿笑着安慰道。
　　“哎，没机会了，只有每个星期一晚上才有的，太气人了。”桑陌在心底骂着自己不争气，白天连累了木槿不能出去，晚上这绝好的机会也给搞砸了。
　　“看后面。”木槿轻拍桑陌的肩，桑陌沿着木槿的视线转头过去，一轮苍茫的孤月静静悬挂在半空中，今晚夜空中没有星星，月亮散发出的清冷柔和的光芒是唯一的亮光，大地都得了它的福泽，为昏黄的路灯披上圣洁的衣裳，在这个没有高楼林立，没有缤纷绚丽的霓虹灯处，桥下的水单调地向前流去。月光、流水、半山、美人，好是一幅奇特的画面。
　　桑陌眨巴着眼，看看身旁的木槿，再看那高高的月亮，心中泛起一种奇异的感受，太相像了！自己贫乏的词库抽不出合适的词语可以描述，或许是遥远，无法约束，没错，对于月亮，大家只有在审视自己内心时才会注意到它，不属于喧嚣却从未离开，只属于黑暗却不顾一切去驱散，想得到它时它孤傲不屑一顾停在高处，落寞寂静时心却跟它取得共鸣随着一起颤动，月亮是无法用锁链将之捆绑的，月光也从不会只属于一人，除非你是那朵云，同样随风飘摇的云，才可以短暂拥有它全部的光亮。木槿是不是那轮月，而我桑陌，是那朵云还是大地上的一根草。
　　江很宽，桥很长，腿很累，眼看着对岸近在眼前，可怎么就走不到呢？桑陌惊讶于木槿的精力充沛，似乎从未听见过她的埋怨，一边在心里懊恼自己这不堪的体力，一边吐槽木槿的怪癖，不就是走累了想挽住她的手吗？怎么像惊了的刺猬似的瑟缩回手，干脆交叉着双臂抱在胸前又是为哪般？我是毒蛇还是猛兽？
　　“木槿，停一停，我走不动了。”桑陌背倚着围栏将腿架起，手有下没下捶着酸痛的双腿，好歹自己刚刚‘大病初愈’，本来就使不上劲，骑了那么久的车还要惨兮兮地步行，对方却连借个臂弯都不肯！
　　“怎么办？我不会按摩！”木槿好像刚从自己的世界回过神，急忙走回来蹲在桑陌身侧，焦急地发问。大意了，只顾自己顺心顺意，对方提到自己心坎的建议想也没想就接受，果然就应该吃完饭立马回旅馆的。
　　桑陌笑了，“谁会愿意听你说实话，要不要这么耿直。”
　　“那我们，打车回去？”木槿不知要继续说什么，犹豫着问。
　　“行吧！走完这座桥，倒着走，我要看那月亮。”桑陌开心地提议，不管木槿是否会反对，拽过她的左臂挽在怀里，一步一步向后退，心因为对方的不拒绝顿时跳跃起来。果然嘛，就该是一步步的攻克，为此使点小手段也没什么，细水长流，没有比这句话更适合木槿，更适合她的感情了。
　　“面前有佳人兮，公子不识，峨眉兮心向天齐，不吝九天仙下凡，辗转兮，侧目兮，山高水远不见兮。”木槿巧妙遮挡住瞥向桑陌的视线，在心底轻轻吟咏，眼神深深，平静冷淡褪去，复而披上苦涩纠结的外衣。吸引与被吸引，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什么放在两个女子身上，就成了禁忌，成了对伦理的逾矩，是真的有病吗？那我也不需要解药，只要爱，哪怕带着焚尽一切的毁灭，可是，偏偏生活在这个‘正常’的世界，眼前的一个个人，美好到不敢直视，我该拿自己的心怎么办？
　　木槿难受极了，身边的人笑的有多开心，自己内心受的煎熬就有多深，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面目可憎，烦闷的风暴席卷了一切。
　　上车后，桑陌感受到木槿又重新归入沉默，不只是言语上的，是她的心，重新将自己推远了，顺其自然拉开搀扶的手臂，浑身散发出的冷峻气息让人望而生怯，桑陌不明白，木槿跳动的思维让人无法提前预知。
　　一路无话回到旅馆，前台休息处，桑陌看到彭军和林哲夕面对面在沙发上坐着，很显然，对方也看到这边了，林哲夕向着木槿打着招呼，平静的脸上立马显示出波澜，木槿微微一笑，等不及林哲夕起身，转身走向电梯，桑陌也被落下了，只得走到彭君那处，代替某个不懂礼貌的人。
　　“怎么了？”林哲夕紧赶着追问。
　　“不知道”，桑陌摇头，实话实说。“今天去哪了？玩的开心吗？”不想在同一个问题上纠结，桑陌另起话题。
　　果然，林哲夕立马哭丧着脸，“别提了，像是出门背着一个四面环绕的镜子，眼睛鼻子嘴巴，满脑子里只剩这些。”
　　“哎”，林哲夕再次叹气，“幸好没带上木槿，不然她不会放过我。”
　　“哦，怎么？”桑陌来了精神，凑身上前。
　　“没，就直觉木槿不会喜欢”,林哲夕没料到这后续，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挺符合她的性格的…”
　　“我说，就没人关心下我吗？”彭君瞧见自己被冷落在一旁立马就不乐意了，半开起玩笑。
　　“你就算了，人长得高大碍不到你的视线，不知上头的空气如何，嗯？”
　　哲夕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彭君立马老实了，讪笑道，“还好还好，别生气，”就白天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没想到记挂到现在，果然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