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外传》沈飞天

27、平凡不易2

　　那人看出了她的犹豫，立刻递了串佛珠过来。那串枷楠佛珠，是胤禛的随身物件，年璟瑶自然认得，当下便点了点头。
　　“年小姐一到寺里，我们便已经知道了。贝勒爷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年小姐若无什么不妥，请随我来。”

　　寺庙里的人已经渐渐地多了，那人带着她左转右折，倒是没碰着多少人，两人不着痕迹地出了寺庙的后门。一掀帘子，便看见里面的人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那人早已备了脚踏，年璟瑶刚踩上去，胤禛已探出身来，很自然地伸手拉了她一把，他的手一如往常那般温暖、坚定，让从昨天开始就忐忑不安的年璟瑶瞬间安心不少。年璟瑶就势在他身旁坐下，待得坐稳之后，那人这才一挥马鞭，驱车前行。

　　胤禛见她乔装打扮，身上少了多余的珠饰，却自有一种逼人的朝气，笑道：“哪里来的俏丫头。”年璟瑶听了不由地低垂了头，笑意却浸染开来，唇角便微微地上扬。胤禛道：“我还担心你脱不了身。”

　　年璟瑶这才抬头一笑，“两三个时辰内不妨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带你去个地方。”

　　路面并不平坦，显是离了官道，不知拐到哪条小道上去了。年璟瑶以探询的目光看了看胤禛。他却只是笑，并不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眼观鼻，鼻观心地坐了一路，待得下了马车，许是车厢狭小的缘故，两人的脸上都薄薄地染上了一层红晕。

　　这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山，马车就在半山腰里停下了。面前是一大片草地，仿佛在脚下铺了绿色的绵软的毯子，其间间或夹杂着零星的小花，景致说不上如何优美，却也清新怡人。两人肩并肩地走了一段路，少了诸多的纷扰，彼此心境都很是平静温馨。又走了一段路，年璟瑶见赶车的那人始终远远地缀在他们的后头，不由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妨事。苏培盛办事很牢靠的。他其实是——”胤禛在年璟瑶耳旁轻轻说了两个字——宦官，年璟瑶微怔了怔，脸腾地就红了。皇子的底邸，有宫中派出的内侍，这也是常例。是个难得的精明人，却是可惜了，年璟瑶暗暗想道。胤禛朝他摆摆手，那个名叫苏培盛的内侍立刻停下了脚步。

　　虽未到晌午，太阳已经很是毒辣了，年璟瑶已是出了汗，胤禛更是汗流浃背，额上更是晶亮一片。好在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取了手绢浸湿了，彼此各擦了一把脸，这才觉得凉快了些。

　　溪水清可见底，五六寸长的鱼儿在水草间穿梭嬉戏，碧绿的水草在水里摇曳，偶尔投个石头进去，鱼儿立刻惊得四下散开，而那两个始作俑者却在一旁相视而笑。

　　隔着二十步远，居然有间小小的茅屋，虽然是形容破坏，风雨飘摇的样子，胤禛和年璟瑶见了还是很高兴，急忙忙赶了过去，打算讨点水喝。——溪水虽然清澈，却到底是生水，不敢轻易尝试。走近了却是不免失望，茅屋里各处都积着厚厚的灰，灶是冷的，半点火星也没有。也许这里只是附近猎户暂时的休憩处，并没有人对它进行过多的打理，而现在已经许久未有人住过了。

　　走了一路，毕竟是渴了，他们两个素来是君子远庖厨的主儿，如今却也打算自力更生。胤禛拿了竹筒去弄水，年璟瑶则负责生火。灶旁还堆着一点枯树枝，所幸还没有受潮，火折子倒是现成的，好不容易点着了枯叶子，那火却始终烧不旺，她心内焦急，不由得凑近灶口，大口大口地吹气，火苗虽然窜得高了点，灶底的灰也被吹了起来，洋洋洒洒地落了一脸。年璟瑶又气又恼，抽出手绢擦脸，这厢还未收拾干净，胤禛却已经回来了。火早已熄来了，只残留了零星的火星在忽明忽暗地闪着。胤禛见她半蹲在灶口，如同寻常的妇人一般，心底忽然涌起了柔情蜜意，只觉得纵使只是普通的男子，在外劳作了一天，回来时瞧见妻子在灶口忙碌，这样的情景未始不好。

　　年璟瑶察觉到身后的阴影，不由得将脸埋得更低，胤禛见她始终低着头，唤她，她也只是含糊地答应着，心下纳闷，忙将竹筒丢在桌上，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凑近了才看见她一脸的灰，越发觉得可怜可爱，忍了一肚子的笑意，接过她手里的手绢，温柔地一点一点地将污渍擦干净了。

　　年璟瑶紧闭了双眼，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双颊如饮了醇酒一般酡红，胤禛只觉得热血汹涌，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他的双唇忽然覆盖了上来，年璟瑶说不清是惊还是喜，只觉得气息一窒，全身软绵绵的，再无一分力气。仿佛蜻蜓掠过水面一般，他迅速地将双唇移开，只是仍用双手环着她的腰。她半倚在他的肩膀上，在他强劲有力的臂弯里，感受彼此的心跳。

　　以此庆祝阿响的凯旋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