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宽梦窄琉璃脆》沉迷醉乡

16、明天就会有元气！

　　宴会前一天的晚上，我有些闷闷不乐地抱着膝，坐在床上。魏流鹤刚刚找人跟我说，明天的酒席不必坐陪，出面道声身体不适就可以回房了。甚至我不出面他也不在意。
　　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
　　魏流鹤的态度，给我一种一直在逃避的感觉。如果我一直要做魏流云，为什么不教我学琴？为什么不让我认人？只让我躲呢？
　　可能我想太多了，是我太着急了吧。
　　不知怎么的，我鼻子猛的就酸起来，泪水就充盈在眼眶里。
　　几月过去，那些被我漠视许久未曾重视的亲情，那种失去家庭，无依无靠的感觉就在这个夜晚突然像潮水般向我席来。我的泪水止不住，我捏着袖子在面上轻抹。
　　抽泣了几声。
　　我抬头想强迫自己冷静，却在看着屋顶的一刻，觉得有些动静。我没有细想。却下了床，想去外面走走。走累了，回来好睡觉。
　　我没有走远，就在厢房旁边的回廊里坐下来，看着月亮。看着夜色下不甚清晰的枝枝叶叶，树干花朵。
　　我把头靠在回廊的柱子上，回想起我人生短短十五载。什么时候最快乐呢？是父亲少见的温情对我，还是曾与秦安一起无虑玩耍的童年？又是十来岁与锦儿谈心的日日夜夜。还是六娘曾经的一次次偏帮。
　　我也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何曾没有幻想过以后和什么样的夫君共度余生。现在想来想去。
　　真是好久没见秦安了啊。
　　“云小姐。”
　　秦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以为我出现幻听了，我真是太想秦安了。他是我唯一知根知底，又留在我身边的人。
　　可是我看到他确确实实的现在就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又不争气了。
　　我的泪水再次猛烈涌出。
　　我偏过头：“风有些大。”可是我知道没有风，有的是我哽咽的声音。
　　“小姐，我一直……一直想把琵琶送你。”
　　他把一把花梨木琵琶举在月色下。

　　秦安一直都不得空，他想做的更多。他也只能做的更多。他想变得更加值得人依靠，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立足的能力也一定要争取。终于有些时间闲下来的时候，他也不敢当面去找蝶云。今日好歹是和青枫喝酒，见青枫醉了，就想在屋顶上看小姐一眼。
　　一眼就好。
　　可是直到看到她哭了，他才走。想把忍了好久没有送的琴送她。
　　至少让她有琴音相诉。
　　秦安知道魏流鹤从未真正在乎过蝶云的感受。整个府上的人，都只是按部就班的生活而已。不管是魏流鹤还是秦舅爷，都只当流云是这府里的一部分而已。
　　她是人。但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没有特别。
　　现在这一刻的蝶云泪水盈盈，眼睛里都是动人的光。秦安在悲伤的同时突然有些窃喜。因为只有他能见到这样的蝶云。

　　我看着明明是日思夜想的人，却没有办法拥抱他。有的只有我无休止的克制。
　　我接过琵琶，轻轻拨了一下弦就停住了。我与秦安这场“私会”自然不能声张。
　　“我很喜欢。”
　　还有我克制过后仍然流露的感情。
　　我看着秦安有些黝黑瘦削的面容，感觉到无比的亲切，也能感觉到我们俩自来魏府之后切实的辛苦。
　　看着终于展开笑容的我，秦安舒了口气，“小姐早点休息。”慢慢后退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下意识地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就这样不知道看着无意义的景色多久。我也起身回去睡了。
　　一夜过去。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来了，翻来覆去再睡不着，便喊萍儿进来给我梳洗。
　　萍儿一眼就看到我放在床边的琵琶。却没有问我。反倒是我先问她：“萍儿你说，今天前厅都在热闹的时候，我干些什么呢？”
　　“平常小姐也不去前厅啊，客来不来其实没什么分别的小姐。”萍儿为我细细的梳着头。
　　“昂。”我作怪的哼了一声。
　　“小姐，你知道吗？有两位殿下、一位公主还有小王爷也都来呢。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皇亲国戚啊！”萍儿故意用有些夸张的口气跟我说话，希望我能稍微有些精神气。
　　“可能是圣上为表慰问吧……”我有些无力地随口回道。
　　“小姐不想去，不去就是了。”萍儿看我愁眉不展，轻声说道，“那……这琵琶我就说是小姐让我买来消遣的。”
　　我停顿了一下，转头笑了一下忍不住夸她：“萍儿真是贴心又懂事。”

　　秦舅爷在热心地说着场面话时，我在众人面前露面了。秦舅爷在上面说着，我在下面听着萍儿跟我说着。
　　“那一桌就是皇亲，那个七八岁的孩童是九殿下，右手边是四殿下，再右边是公主旁边是小王爷。”
　　小王爷鉴泉闲散人一个，国事不用他管，皇位也不用他继承。住在城郊，整天爱干嘛干嘛。毫无愧色的穷奢极欲，对一切事物都玩世不恭。
　　虽然没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但我感觉周围都是打探我的目光。
　　萍儿其实不必对我说那么多，我回过头拿帕子捂住嘴咳了两声，小声问道：“哪个是蔡晴烟哟。”
　　“另一桌穿的最翠的一个。”萍儿也小声回我。
　　而真正见到蔡晴烟的那一刻，总给我一种很不凡的感觉。
　　事事得体，眉眼含笑。就是所有青年才俊梦中想结交的大家小姐，也是许多长辈青眼有加的正妻人选。按照萍儿的看法，说她是不食人间烟火永远矜持的贤良女子。可就是很让我在意。
　　她不只是男人梦中的伴侣，也像是曾经出现在我梦中的女人。
　　我想了又想，她形貌大概是和一个人有点相像。所谓爱屋及乌，我不由的会在意她。
　　说她穿的翠，也只是相对而言。并不十分夺目。
　　许是我的目光具体的有些明显，我和蔡晴烟眼神交汇的一刹那，我心跳了一下，很不自然的低下头又咳了两下。
　　秦舅爷感情丰富地把我引见给大家。我没有仔细听秦舅爷在说什么，就配合的微笑和行礼。时不时咳两声。
　　魏流鹤眼神但凡是看向我的，基本都没有什么波澜。好像能看到我，好像又看不到我。
　　我心里想，你懒得理我，我也懒得理你。
　　我没有走回房，我走向了席位，我走向了蔡晴烟。还好我还没有完全走过去就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什么。
　　我还没向皇亲见礼呢，理当跟各位皇亲们客套几句。如此一想，又感到厌烦。
　　最后我还是听见自己说身体不适、倍感惶恐、喜不自胜云云回了房。
　　我知道那些女眷一定希望我留下来，不然她们怎么好意思吃完饭不走。毕竟
　　作为中间人的“女主人”不在，她们总不能扯着魏流鹤一直聊天。
　　“这外面吹拉弹唱的。挺热闹啊。”在房里的我对着风絮笑着说道。
　　“可能各家小姐在献艺吧，也没什么意思的。”萍儿给我泡茶，还给我拿了甜点。
　　“是的。你比较有意思。”我点点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