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晓浪》羽客

3、二、初入侯门花鸟繁，风抚暖阳信诺深

　　云幻天将鲛珠带入云府的时候正是暖春时节。
　　皇都云府，对初入候门的他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整个云家院落占地极大，一入正门，便是一个待客的四合院，大厅对着门口，勾心斗角的飞檐，极尽奢华装饰，满院的繁花暗香。绕过大厅，却是一个后花园，庭台水榭，雕花走廊。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翻过一座假山，又走过一座架在湖中的石拱桥。才到了云家人和仆从住的地方。一路上，鲛珠眼花缭乱，他特别喜欢那片湖水，月光下的波光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
　　云家人的住处，自然是和仆从分开的。然而，鲛珠作为云幻天的书童，便也不住在那。云幻天在和父亲告别后，遣走了其他从刚进门就跟在后面张灯的侍女、仆从，只和管家走回自己的住所。没有了那总是一脸肃穆的云清，没有了一大堆安静的大气都不出的侍者，他也就放松起来。笑着跟在那位看起来十分和蔼的老爷爷，和那个给他过温暖拥抱的少爷身后。
　　又穿过一片竹林，才看见了云幻天的住处。这是一处靠近湖水的小院落，这点让他很开心，笑的越发灿烂了。“喂，你在笑什么啊？”鲛珠光顾着看哪湖，一不留神撞在了前面那人身上，踉跄一下，“小心点。”一双温暖的手又一次扶住他，“你喜欢那片湖水？”云幻天问。“嗯。”鲛珠一点头。“我也很喜欢，所以才问父亲讨来了这处住所。”风悟公子和身边的孩子走在一起，说笑起来，前面是掌灯引路的老管家。“你叫鲛珠，是吧。”“是啊。”“我重新帮你起一个吧。”“为什么啊？”“傻孩子，”走在前面的老管家回头插了一句，“那是你在红楼里的花名，既然进了云府，就不再是那里的人，自然要换个名字喽。”“噢，我知道了。”他吐了吐舌头答道。“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明早再说吧。到了，这里就是我的，也是你从现在开始的住所----风悟苑。”

　　当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到眼上，鲛珠，不，是云幻天的新书童，便睁开了双眼。看着周围陌生的景物，他回想起昨晚那如梦般的一夜。他被救了，被一个还只见过一面，有着温暖怀抱的哥哥救了，那份温暖的他从未感受过的。不再是红楼中低贱的孪童，他开心的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翻去，以示庆祝。玩闹了一会，他突然想起昨晚老管家的吩咐，要服侍少爷起床。服侍？就是叫他起床吧。书童边穿着衣服，边想着。云幻天，就是那个哥哥的名字啊。他脑中闪现着老管家对少爷的介绍。
　　十五岁的风悟公子，云家宗族最年轻的少爷。文武双全，聪慧机智，刚正善良，品行端正，待人和善可亲，就算是对平民、仆从也丝毫没有大少爷的架势。在府中下人，和民众中都是口碑极佳。他的母亲生他时不幸难产而死，父亲云清是当朝宰相，用情专一，至今也未另娶新人。由于父亲一直忙于公事，小少爷自小由他奶奶带大，和大奶奶自是亲近非常。
　　书童穿好衣服，推门而出。面前是一个小小的花园。云家富裕非常，对待下人也自然比寻常人家宽厚很多。走出院子，就进到了少爷所住的地方。这是一个采光极好的大院子，花丛繁盛，院子另一头的一个小门开着，湖水的气息伴着风吹来----哪里是通向湖边的。他强压下去看看的想法，继续走向少爷的卧室。
　　走的近了，书童突然犹豫了。“我见了他应该说什么呢？我应该叫他什么？还有，我是不是起的太早了？会不会弄得他不高兴？叫他起来以后我要做什么呢？”他这样想着脑中的诸般疑问，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起来。“喂，你在那里站着干吗啊？”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朝气无比。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湖边的小门里，随便的披了一件单衣，手里拿着一把青锋宝剑，脸上还挂着哪温暖的笑容。书童忙对他行了一礼，说：“哥，不，少爷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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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幻天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
　　带一个烟花之地的孪童回家，还是一个鲛人，就算是作为书童，也必会有人反对吧。大奶奶她，也是不会答应的吧。明天该怎么解释呢？云幻天坐在黑暗中，苦思冥想着。
　　自己为什么会带他回来了？不知道。只是，第一此见他就感觉，莫名的亲近。他那双眼睛，真好看啊。风悟公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考虑起明日的应对之策。
　　直到天空的一角微微发白，云幻天才重又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干脆起了个大早，随便披了件衣服，拿上宝剑，准备去湖边练武。走到院中，看见了那书房旁边的偏门，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他的小书童还在睡，双眼阖着。有天际的微光照下，他一脸幸福的睡意，樱红的嘴唇，在他白皙的脸庞上，勾勒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仿佛正做着什么美梦。站在窗外，云幻天看着屋里酣睡的小人，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昨晚没有救他，那么现在他一定会很痛苦吧。这时，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为别的，只为眼前这孩子无暇的笑容能长久的保持在他的脸上。不过，端详着那张可爱无比的脸....他又萌生出另一种想法：捏一把应该很舒服吧。
　　在湖边练了一会，在清爽的湖风吹拂下，疲态尽去。发觉院里有人影闪动，收了剑过去一瞧，原是他的书童起来了，正在卧房前踌躇着。云幻天一想，便明白了他在疑虑什么，便发了一问。却见他先前才皱成一团的小脸，立马摆出一幅严肃的神态，恭恭敬敬的向自己行礼。云幻天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你小子装得还有模有样的啊。”小书童闻言也直起身，挠了挠小脑袋，吐了吐舌头，腼腆一笑，灿烂似阳。“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就叫我哥哥吧。”“好的，云哥哥。”书童本就不习惯“少爷”这个称呼，忙答应下来。“不对，我们家里的人都姓云，就还是叫我幻哥哥吧。过来。”云幻天向他一招手。“嗯，知道了，幻哥哥。”小书童一溜烟的跑了过去。“你小子到是嘴甜。”云幻天点了一下他的鼻子，软软的。却似是弄疼了，那小人捂了捂小鼻子，一脸的不高兴，却又不好发作。“不好意思啊，弄痛你了吗？”此时，民间赫赫有名的风悟公子，蹲下身，发下手中的宝剑，把书童揽进怀了，替他揉了揉鼻子。“对不起啦，给你看样好东西。”书童只觉得一双温暖的手在自己鼻子上轻柔的揉着，便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啊？”云幻天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哥哥你一点都不象是少爷啊。”“不像少爷有什么不好吗？”重又站起身，揽着他的书童往门外走去。“不是啊，我只是觉得你真的象是我的哥哥....哇！好美啊！”一句话还没说完，小书童就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此刻正是日出时分，红彤彤的太阳刚刚升起半个，悬浮在透澈蔚蓝的湖水中，岸边杨柳依依，纷纷抽穗吐芽，点点星绿随风飘扬。暖风荡漾，带起几片水花，吹在脸上，丝丝清凉，也给眼前的景色泼上一层淡淡的水雾。“晓日初升缥缈烟，浪洒风翩翠柳新。”风悟公子突然在一旁拍拍了书童的肩膀。“我就叫你晓浪好不好？”

　　“晓....浪”书童晓浪站在少爷的卧房里，神情恍惚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喂，晓浪，你想什么呢？”云幻天一把捏住他白皙的小脸，得手啦。“疼！干吗啊，你个大坏蛋。”书童捂了捂脸，条件反射的说了一句，却立马发现自己失言，低下头害怕的偷偷看着少爷。“嘿嘿，你叫了什么。”云幻天阴阴地说。晓浪一个激灵，向后退了半步。“看你还敢这么说我。”一只“魔爪”又伸了过来，捏住他的脸蛋扭了几下。“呜呜，不要捏了啊，好痛的。”看着一脸满足笑容的云幻天，晓浪也开始躲了起来。“谁叫你敢这么叫我，过来给我再捏几下。”“不要，不要，都红了。”逃到房间里一头的晓浪边揉着自己红红的脸边说。“哼，这次放过你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样说我。”云幻天收了手，换起了衣服。“你是个大坏蛋！”晓浪趁机冲出门去，在门外喊了一句。少爷做势要追，小书童又叫了一声跑回自己的屋里。云幻天笑着继续换衣服，回想方才情景，只觉得晓浪的小脸嫩嫩滑滑的，手感不错，像是捏上瘾了一般。

　　这是晓浪第一次见到大奶奶，她就坐在大堂中央的红木雕空镂花太师椅中，表情阴郁的仿佛要下雨一般。“天儿！我知道你平日里一直喜欢保护弱小，但是你也不能不分轻重啊！他只是一个最低贱的鲛人，还是孪童！你怎么可以把他往家里带！你那么多长辈都死于皇朝与海国的战争中，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太让我失望了！....”暴风骤雨般的责骂在大堂倾泻开来，仿佛要把屋顶冲破一般。在场的所有下人都是噤若寒蝉。晓浪更是跪在地上抖的如筛子一般。而云幻天的父亲----云清，今天也出乎意料的没有上早朝，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场祖孙的争吵。而争吵的另一方，云幻天却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站在晓浪与大奶奶之间。察觉到晓浪的害怕，云幻天不易察觉的向一旁移了半步，为他的书童当下了大半的责骂。“大奶奶，我还是希望留下晓浪。”在大奶奶喘口气的当口，云幻天道出了自己的立场。“你，你....你要气死我啊！”椅子上的老妇人咬牙切齿的说。“父亲。”小少爷向他父亲一使眼色。云清了然的点点头，摆摆手，让下人们都退出去。云幻天转身扶起晓浪，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放心，你既然叫过我哥哥，我就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这是我的承诺。”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晓浪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安稳下来，用力的地点点头。待晓浪和所有下人走完，云幻天方道：“奶奶，云家自古以来就美名颇多，而我想为云家再多加上一个。”“什么？”大奶奶满脸疑惑，而云清却是赞赏的笑了笑。“不知‘宽宏大量’这个美名，奶奶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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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雕花飞檐的走廊下，看着眼前的满院春色，晓浪的心却还是七上八下的。“晓浪”，他不愿放弃这个刚刚得到的，自己又很喜欢的名字，又一想到可能以后在也见不到幻哥哥，他的心也不禁微微痛了起来。少爷在大堂里已经呆了半个多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啊？”他自言自语的说。“别担心了，”一个悦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晓浪回头，却是早上到风悟院传话的侍女----红袖。“少爷他既要保你，就一定能保得住，他可是从不失言的。”红袖安慰一脸担心的晓浪。“可是他已经在里面这么呆了这么久了啊？”貌美如花的侍女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傻孩子，你可是少爷的第一个书童，你又长得那么可爱，他可不会就这么放手的噢。”红袖暧昧的调侃他，可晓浪的心思俱牵在大堂里，根本没有在意侍女的话中话。“哎~”红袖无奈的叹了一声，“你放心好了，我了解少爷，他一定是想好了对策，不然也不会和大奶奶正面顶撞的，你就好好想想怎么报答他吧。”“真的！”晓浪总算有了反应，一双澈蓝的眸子又亮了起来。“那当然啰，你就等着好消息吧。”说完，红袖就走到一边忙起了自己的事，又变得孤单一人的小浪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怎么报答哥哥啊？”不知怎的，他的小脑袋中想起了以前奶奶给他讲的故事，英雄救美，然后，就以身相许喽。一张小脸不知何时红了起来，仿佛苹果一般，红彤彤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一只手捏在了晓浪的小脸上。“幻哥哥，你终于出来了。”晓浪这次到是没有躲，反倒一脸焦急的问：“大奶奶没有责怪你吧？”“没有啊。”云幻天有些诧异，“你为什么不先问自己能不能留下啊？”“因为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影响哥哥啊。你先告诉我，我到底能不能留下啊？”云幻天一怔，随即又笑道：“那是当然得啦。我和你不是有承诺吗？除非你自己想离开我，不然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噢。”“我才不会走呢，我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一生一世！”看着晓浪坚定的脸庞，云幻天忽然有种幸福的感觉，“一生一世，说好啦，拉勾。”春日温暖和煦的阳光下，一大一小的两只手指勾在一起，以幸福的笑脸为见证，一生的绊羁也许就此开始，缠绕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