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圣诞火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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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历史老师滔滔不绝。这老师特别喜欢讲世界近代史，从法国路易十四讲到俄国彼得一世，再从撒丁王国讲到普鲁士…电脑上PPT一页一页翻得飞快，历史老师一边转身在黑板列提纲，一边趁学生们不注意拍着自己羽绒服上的粉笔灰，看起来非常忙碌。
台下学生们自然更忙，教师分成好几个区域。学霸专属听课区、动漫二次元看番区、追星综艺团综区、抄作业区、睡觉区中还混杂着几个边吃东西边逛王者峡谷的…
明九自然也很忙碌。他忙着找所有关于火的历史事件，手指在平板上指指点点，随手扯过一张纸记录下来发生时间和地点。明九活了这么久，很多记忆都已经混乱，自己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也没有太多时间观念。不过想来这个死亡时间肯定是在几百年前…
旁边学霸妹子凑过来瞅了瞅，一脸崇拜，显然以为明九不满足于老师所讲内容，自己已经在整理其他历史事件了。
历史老师扫一眼学生们，自知大多数都已经沉浸在各种剧情或是Idol盛世美颜中了，突然看见明九正在飞速书写。他激动了，很好，自己的教学成果将在他身上淋漓尽致的展现，接受历史老师的考验吧，明九同学。回答对了会得到更多妹子崇拜的注视的！堵上一切吧，明九少年！
明九慢吞吞站起来，在自己贫瘠的记忆中搜索着答案，虽说自己都经历过这些事件，但是嘛，经历的有些太多…“嗯，这个其实是…”明九集中精力读取着历史老师周围的能量和思绪，很快获取到答案。
历史老师果然对明九更为赞赏了。
明九正待坐下，红色的火焰又将他包围起来，浓浓地黑烟、不断掉落的木块、人们的尖叫声和火焰焚烧声混成一片，窒息感和灼烧感将明九吞没…一切周围的事物都迅速地卷起黑边，失去水分往下掉落着颗粒，物体都变为焦炭，一触即碎…
再次醒来是在医务室，明九揉揉眉心，看向一边坐着的少年。送他进医务室的是白铭煊，明九知道他，白铭煊还是学霸区的人。看来老师也觉得其他区域的人，在照顾自己这件事上不会靠谱…
不过明九毕竟是鬼，尽管平日他装得再像人类，再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温暖，但近距离接触就会发现明九是没有心跳的。
明九不知道白铭煊对自己身体情况知晓了几分，暗示性地问道：“你送我来多久了？”
但是这个孱弱的少年不是一般的呆，白铭煊柔柔地笑了：“你放心，历史老师说课后会单独给我们补齐落下的课程。”
“！”上帝都不带这么惩罚他这个鬼的，这老师绝对是魔鬼中的一届翘楚！明九有气无力地开口：“虽说听到这个消息，我感觉更需要躺一会儿了，但是现在去上课，还来得及吗…”
这个少年简直突破了呆的极限，白铭煊听明九说现在去上课，伸手就拉明九从病床上坐起…
垂死病中惊坐起啊，明九正想一头倒回病床，大量的恐惧涌入他的脑海。
“为什么不反抗？他一直，在欺负你，还有你妈妈。”
白铭煊拉着明九的手停在空中，眼神迅速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明九知道他在看什么，衣服底下那些地方全是一道一道的伤疤。白铭煊收回手，把校服袖口和下摆都往下拽了拽。
“用衣服遮住就当做没有伤疤吗？装作看不见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在接触到白铭煊的一瞬间，那些恐惧和尖叫声刺进明馄钝疲惫的大脑，就像是深谷间传来的流水巨响，疼痛在无限地泛起涟漪，声声回荡却无人听闻。可以这么说，这个柔软的少年，心里每一部分，都在尖叫着向所有人求救。
白铭煊的嘴唇微动几下，什么话也没有说。少年有着这个年纪一贯的自尊和敏感。如果那些伤疤被大人发现，他们会怜悯，会以大人名义和身份做许多事，但是被同龄人知道，那份求救的心思全没了，只剩下难堪和自卑。
“看着我，”明九拉过白铭煊，双手捧过他的脸，“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这么呆的人笑起来却这么甜，你一定很像你妈妈。”
白铭煊拉住衣角往后瑟缩一下，眼珠转转视线向下，眼皮敛住情绪，只能看见水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越聚越多。
明九会是这么温柔地安慰别人的人吗？当然不是。明九薄薄地嘴唇一张：“你爱着你妈妈，没错。你也忍不住怨着她，你怨她把你带来承受这一切苦难，你怨她从来没有保护好你，你觉得她可怜又懦弱。可你们是如此的相像，你看见她就仿佛看到那个更软弱的自己。在暴行面前沉默，然后自怨自艾。”
明九以为他说完会遭到男孩愤怒的瞪视，或者挥来的一拳---他已经做好了接下的准备，但没想到男孩只是更加低下头去，抽泣声慢慢传来。得嘞，自己刚刚这么血性，这么直接的一番话全是白说了。明九看着那个坐在地上窝成一小团，毫不掩饰地放声大哭的男孩，只觉得自己也应该坐在地上和他一起抱头痛哭，再配上一瓶二锅头和最悲痛的文学…
“嘿，小鬼头，我以为我们是来接回受伤晕倒的病号，看现在好像更像是你欺凌同学被叫家长了啊。”吴箴挑眉，朝白铭煊努努嘴，“是不是我剧情进度条拖动有问题？”
明九瞬间从刚刚那个狂霸酷帅拽·教育家·圣父·活得长的形象，变成十六岁·纯善·乖巧少年，“瞧您说的，哪儿能啊，这是刚刚出炉的液体珍稀动物---俗称哭包。”
白铭煊见有人来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估计心里还是委屈居多，站起来拉过书包就冲出医务室。走过门口却被人揪着书包提了回来，“小小白，又哭了，这次又是谁欺负你了。”
季恒在门口挡住大半个通道，就是不让白铭煊离开，“又是你那混账爹欺负你了？不是说过有事就来找我吗，保证像上次一样‘教育’他一顿。人民的好公仆随叫随到，解决一切纠纷。”
白铭煊脸上带着鼓鼓的怒气，任谁被这么戏弄半天都要爆炸了，从季恒手里抢下书包，双手抱在胸前，就像怕书包君再次被季恒挟持一样。不过白铭煊脸白白软软，一鼓一鼓的，就像是锅里膨胀的包子。
季恒还在絮絮叨叨，“我说你啊，越大越不可爱。前两年见你，你脸上还有那两个酒窝，在警局里哭起来噘着嘴都能看见那两个酒窝，现在没了还真不习惯。”
得，这锅里包子蒸漏气了，还是豆沙馅的，薄薄一层皮里透着红。
季恒没有说，两年前第一次见到白铭煊，是他家邻居夜里报的警，说隔壁打得快出人命了，各种器皿碎裂声和污言秽语都无法忍受。季恒带人扯开还在实施暴行的男人，拉着小白铭煊的手回了警局。小孩子非常倔强，一路都没有哭，只是在警局女同志带着他妈妈去做伤痕鉴定时，小小的白铭煊才一个人坐在局里黑皮沙发上开始小声抽噎，季恒看见他哭着时候脸颊一动一动，两个酒窝清晰可见顿时心中一乐，这小孩怎么这么好玩，走过去两根手指头往白铭煊酒窝上这么一戳，硬是拉着他的嘴角作出一个笑容------这下坏事了，白铭煊愣了愣，接下来不发出任何声音了，只是流出来的泪水只增不减。
初次见面，季恒格外手欠。
不过这二人也就此熟悉起来，当然，更多的还是季恒自以为是的“照顾”居多。
就像现在，吴箴一行四人走在街头，季恒小声劝说着白铭煊和他们一起吃晚饭，各种借口都用上了，什么“圣诞节的温情相伴”、“学霸间进行深刻交流”…说得白铭煊的脸是越来越红。
吴箴大抵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想开口相劝。谁知道白铭煊非常固执，“我还是尽早回家吧，不要给那个男人更多施暴的借口。”说完飞快的跑了出去。季恒一看，歉意地向吴箴二人耸耸肩，大叫着“小小白----”追了上去。
只剩下吴箴二人，他们没那么高的兴致，在圣诞节的茫茫人海中慢慢等位。便去超市买来各种食材，准备在家涮火锅。
“话说回来，你今天到底怎么会晕倒在医务室？”吴箴拿起一包水晶虾饺，装作不在意地问。
明九看着吴箴，没有说出他那模模糊糊的生前记忆，接过吴箴手里的冷冻包装袋，拂去吴箴手上留下的小小冰粒，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梦见一场大火，费了一些力量。”
吴箴心疼地摸摸明九的软饭，直言要给他补补，关切过度让吴箴忘记明九是个不需要进食的鬼。
涮锅自然是美好的，可以治愈一切的，鉴于吴箴在一半锅子中放了非常多辣椒和番茄，颜色非常鲜艳，明九也吃的十分开心。
当然刷锅就不是那么美好了，油腻的底料、各种餐具，厨房中堆积起高高的一叠，令人生畏。
一人一鬼互相赖皮许久，叮咚---门铃声解救了吴箴，他跳起来跑去开门，“快递来的真不是时候呢，明九你快去洗碗。”
这些快递自然是吴箴给大家准备的圣诞礼物。
明九探出头来：“我知道有礼物！哇！我看见有个蜘蛛侠的手办了！”
吴箴走过去拍上明九的头，“蜘蛛侠是给小霍同学的，上次蜘蛛鬼影惊吓太大，我们好一通歪曲才让小霍同学以为是蜘蛛侠来看望生病的他。”
明九不恼，他等着吴箴送他的独家圣诞礼物，“那我的哪，不要藏着啦~”
“喏---在这里，”吴箴把一个大纸箱拆开，从里面慢慢掏，“《典中点，题中题》、《课间十分钟练习题集》、《高中数学步步通---从高一到高三》……今天你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或许你可以把这套《365天规划训练》转送给小小白？”
“嗨！我是美术生！”
“我知道我知道，别着急亲。”吴箴挥挥手，说着继续从里面翻，“《梵高的谜题》、《美术生心路----让一个美术生做好人生规划》…”
明九觉得吴箴可以建个祠堂，然后进来给他三鞠躬了。
吴箴喜滋滋地拿着废弃快递盒扔出去，明九也提着垃圾一同走出。
“小鬼头，我觉得你真的是个神棍。”
明九顺着吴箴指的方向望过去，宓北新居远处一栋别墅，此刻正燃起熊熊大火。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圣诞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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