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深处》雪中炭

17、第十七章

　　人和人还是讲究缘分的，傅红雪觉得自己和叶开就有。

　　那天他开车去酒吧，还没到门口，看见一个人飞奔而出，往大街上去了，天黑，那人又没骑单车，但是傅红雪二点零的眼睛还是看清了那一闪而过的清秀人影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小孩，忙掉转车头追上去仔细瞧瞧，叶开跑得风一样快，傅红雪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跟在后面按喇叭，叶开浑然不觉，傅红雪干脆摇下车窗伸头出去叫“叶开，叶开，等等”

　　叶开跑啊跑，直到跑得喘不过气来，才速度慢下来，傅红雪刹住车，跳下去拦在他面前“去哪儿？”
　　叶开望着他，像不认识他一样，呆呆的不言语。

　　傅红雪明白，肯定是出事了，这么灵气的小孩露出这么傻乎乎的表情，还是第一次，不光是傻乎乎，呆板板的，还一脸的痛楚模样，一下子就让傅红雪的心，疼了起来，一把扯住他手臂，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说，出了什么事？”

　　叶开仿佛现在才看清楚他是谁，轻轻地道“我、我打了人...”

　　傅红雪松了口气，打人总比被人打好，打就打了呗，瞧把这孩子吓的，他是没做过坏事吧？打了人又能怎样，只要没出人命，就不是问题。

　　叶开的脸白白的，牙齿咬着发紫的嘴唇“我想打死他，我差点...拿刀捅他......”大概是后怕让他摇摇晃晃，又因为奔跑消耗了太多体力，他的脸色非常差。

　　傅红雪把人搂在怀里，沉着脸“没事，没事，跟我走，去我那里喝杯热茶，慢慢说，好吗？”

　　把瑟瑟发抖的男孩拖到车上，傅红雪一边面无表情地开车，一边用另一只手和他的冰冷的手相握，把自己的热呼气和坚定给他，叶开大概被他感染，慢慢的，颤抖得好了些。

　　傅红雪毫不犹豫地把叶开带到自己的私人别墅，这里他只有礼拜六礼拜天或者节假日才来，只有骆少宾知道这一处产业，绝对安静，傅红雪不希望被人打扰。

　　叶开张口想说什么，傅红雪却说“你浑身冰凉，所以，先去泡个热水澡，天大的事，都不如自己重要，懂吗？”

　　叶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本来他差点要到崩溃的边缘的，不知为什么，看见了傅红雪，他的心，就真的安定了很多。

　　放好热水，傅红雪推他进去洗澡，自己则坐在巨大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的等他。

　　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应该都能为他解决的，傅红雪脑袋里飞快地想着各种可能，然后站起来，想了想，没准备茶，倒是热了一杯牛奶，那小孩还是喝这个更合适一些。

　　叶开很久才出来，依旧穿了自己的衣服，没穿傅红雪为他准备的睡衣。

　　傅红雪并没有追问，如果叶开想说，他自己会开口。

　　喝了热牛奶的叶开终于缓过口气来，窝在沙发里，静悄悄地开口“我、我父亲很早就死了，我妈妈带着我，生活得一直很拮据，很穷，她、她没有像样的工作，我和她，在那种廉价的大杂院里，住了好几年，直到我十三岁的时候”

　　他讲得很慢“那一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家隔壁，住着个叫向应天的男人，是个...痞子，不学无术的，那时候三十几岁，娶了个老婆，听说不久得病死了，他就常常酗酒赌博，成天醉醺醺的，还、还老来骚扰我妈妈，说她长得漂亮，不能白瞎了别的男人，不如跟他过，我妈不理他，却跟我说，这人蛮危险的，我们都得离他远点”

　　他眼睛里冒出愤怒“那家伙就像一团甩不掉的狗屎，我妈越不理他，他就越犯贱，还到处说我妈妈坏话，造她的遥，说她是...，我妈一个女人，靠低微的收入养活她自己和我，却被他满城风雨地说成个婊子，说我是她生的杂种，我妈跟他吵，跟他闹，连手都动过，他还是不要脸的瞎说，想逼我妈妈就范，我妈就跟我说，那人是个疯子，等她存够了钱，咱们就搬家，不受那家伙的窝囊气”
　　他说得很简单，但是傅红雪立刻就懂了，是的，下层人的生活离他很远，可是他完全明白，但是叶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地一惊。

　　叶开说“本来我们只是存了一半的钱，还没准备马上搬家，直到那天、那天我放学回家，刚刚用钥匙打开门，就被那个疯子从后面冲进来一把掐住拎到了我们家的木板床上”

　　傅红雪的心忽然悬了起来，叶开却很平静，继续说下去“那家伙应该是喝了很多酒，浑身都是酒气，他压住我，扯我的衣服，虽然那时候我还小，刚刚初一，可是却忽然就明白他要干嘛了，非常害怕，就一直叫，一直挣扎”

　　傅红雪的手捏紧沙发，眼睛里闪过火花。

　　叶开笑笑“还好我命大，我妈那天提早回家，当时就用酒瓶子打爆了他的头，我都快被他掐昏过去了，衣服也撕坏了两件，还是校服，不过，他没得逞，还流了不少血，又怕我们会报警，自己先跑了”

　　叶开转着手里的杯子“那以后，我妈说，必须得搬了，没钱也搬，我们不能和一个疯子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