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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昔日欢声化悲凉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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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雅芠将赤双琲收纳入蓝玉的玉心之内,顺着湿滑的甬道一路向上,周遭的潮气逐渐消散,将闷热取而代之的是些许自由的清凉。
远处的光斑逐渐放大,从如拳头般大小逐渐演变成圆盘,光晕持续晕染,直到覆盖出一道可以容一人通过的出口。
卓雅芠加速奔跑,冲进那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
如同划开永夜的黎明,眼前的世界豁然展开。
长期在溶洞之内,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卓雅芠用手掌遮挡着天光,任由阳光自指缝间流淌而下。
亡目山顶,骄阳当空,强烈的日光横扫每一处阴霾,群山以黛金色相连,似乎绵延至天地交接的尽头。
山风郎朗而至,将衣袍吹的猎猎作响,群鸟啼啼而鸣,将耳膜鼓的栩栩而动。
好震撼的美!
卓雅芠站在山顶,任由清爽的空气将周身的每一寸肌肤包裹,他仰起头,迎着阳光,缓缓的闭上了双眸。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可他却丝毫没有理睬的意思。
慕奕霆嫌恶的掸了掸皮裘上的灰渍,那是在甬道中穿梭时留下的痕迹,“漠叔?”
漠叔双目凝神,黄色灵力覆盖的瞳孔,“公子,赤双琲确实在他身上。”
慕奕霆:“你方才说在洞内见过慕远歌?”
漠叔:“我本是十分笃定,但若真是慕远歌结的阵不该这么轻易可以破开,难道是他们使用了幻术?”
慕奕霆修长的手指轻捻,凭空出现一幅画像,画像上赫然画着萧子岚的模样,“你可认得此人?”
漠叔瞳孔陡然一缩,“此人正是慕远歌!”
慕奕霆:“你确定?”
漠叔:“绝不会认错。”
卓矣明:“这不可能啊,这人明明是萧子岚!他周身毫无半分灵力,若他真是慕远歌,怎能闯疾风阵闯的那般狼狈,更是先前差点死于吞天蜂阵呢?”
漠叔:“难道真是长的极为相似之人?可在洞内赤双琲明明悬于他腰间任他驱使……”
慕奕霆抬手示意他们禁声,狭长的眸子锁定站在崖间的少年,“是与不是,一问便知。”
卓矣明手中凝出遮骨鞭,狠狠的抽打了一下地面,喊话道:“卓雅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卓雅芠闻言转身,他活动了一下臂膀,“你们来的可真慢啊。”
卓矣明:“你在等我们?”
卓雅芠:“对啊,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卓矣明:“与你同行之人呢?萧子岚和元司使现在何处?”
卓雅芠扫视众人,不答反问:“怎么?你们同行之人也少了不少,雷点又去哪里了?”
卓矣明冷笑道:“他带了一队人马去追兰欣,你放心,很快就会让你们再见面了。”
卓雅芠:“可别小看了兰姐姐,青玉修为,也想妄图阻拦,真是痴人说梦。”
漠叔:“小子,老夫知道赤双琲在你身上,你若乖乖交出来,也可死的体面些。”
卓雅芠索性盘腿坐下,“老头,你们此行来淮峰是为了查慕淮死因的吧?怎么如今又打上了赤双琲的主意?”
“让我猜猜,难道你们明里打的是查案的旗号,可暗地里却瞒着云顶想要私吞赤双琲,是也不是?”
漠叔:“竖子无礼!”
卓雅芠:“你急什么?看来是被我说中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好心告诉你,慕淮究竟是怎么死的,就是不知道你们想不想知道。”
卓矣明:“卓雅芠!老师的死到底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卓雅芠:“有啊,我巴不得亲手杀了那个老匹夫。”
卓矣明:“你!”他扬起遮骨鞭就要抽上去,却被慕奕霆侧眸制止。
卓雅芠双眸微眯,“慕淮杀我恩师,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你们光顾着查他被何人所杀,怎么就没人问一句,这老匹夫究竟是为何入了死局?”
慕奕霆:“说下去。”
卓雅芠:“因为他和你们一样,贪!”
“你们应当知道淮峰曾被机关大师棠西御建造了一座举世无双的囚牢——魂安里。魂安里用来钳制何人,想必不用我说了吧?”
“你们也知道,萧子岚与慕远歌长得一模一样,若你是慕淮,抓到疑似慕远歌之人,既想贪得好处又忌惮惧怕,那最稳妥的办法是什么呢?”
慕奕霆神色微愠,“你的意思是,慕淮想囚禁慕远歌私自审问?”
卓雅芠摊手道:“不然呢?云顶可曾收到过他半分传信?慕远歌持阴阳术睥睨天下,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他的修炼法门?”
旋即他了然道:“你们当然想了,单是一个赤双琲便引得你们步步紧逼,更何况擒住的是与他相似之人呢?”
漠叔:“可赤双琲如今在你身上,萧子岚和元辰曜呢?”
卓雅芠向悬崖下努努嘴,“他们在下面,有胆量,就下去找找看啊。”
漠叔周身射出数十道灵力绳索,将卓雅芠捆绑悬空,“小子,老夫没工夫听你在这里胡扯,我再问你一次,萧子岚和元辰曜呢!”
卓雅芠不屑的一笑,“我不知道。”
漠叔扬手一道灵力绳索飞射而出,瞬间洞穿了卓雅芠的左臂,断骨错筋的疼痛令卓雅芠险些失去神智,他死死的咬着后槽牙,青筋攀附在他的脖颈上,他却一声不吭。
漠叔:“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三道灵力绳索射出,分别袭向卓雅芠的双脚足筋和另外一臂之上,洞穿之时,血雾澎湃而出将他的衣袍沁成赤色。
卓雅芠一口鲜血喷出,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他已分不清到底是哪里作痛,只觉得周身似乎被五马分尸一般,仿佛手足皆已离体,但痛感却分毫不差的直达脑海。
卓雅芠吐出一口血沫,“老匹夫!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漠叔阴狠道:“杀你?在我没有从你口中撬出想要的答案之前,你休想死!”
卓雅芠:“你们云顶上的人好生虚伪,盼他慕远歌死,又怕他慕远歌生,人人想要他的珹简和赤玉,却又都个个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们不累吗?”
漠叔:“小子,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若说出他二人的下落,老夫便给你个痛快。”
卓雅芠:“若我偏不呢?”
慕奕霆扬手道:“漠叔,我记得你们柳家有一道刑罚,可以让受刑之人经历蚀骨灼心之痛?”
漠叔:“正是,我柳家的夺命钉即便是橙阶和赤阶的修者也谈之色变。”
慕奕霆:“哦?那还等什么?”
漠叔:“是,老夫这就让他好好尝尝夺命钉的滋味!”
三寸见长的黑色钉子在漠叔的掌间悬空飞舞,他阴翳的一笑,挥手间,那钉子便飞射而来,自卓雅芠胸骨洞穿斜插入肩骨之内。
“噗——!”
卓雅芠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可是还来不及反应,便有另一道夺命钉自另一侧胸骨穿入。
漠叔接连又发出三钉,分别自腰椎和双膝中射入,卓雅芠口齿间涌出的已分不清是血浆还是骨渣,他的头缓缓垂下,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身体的承受已经到达了极限,那一瞬间,他的眼前早已分辨不出是白昼还是黑夜。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乾一先生,他就站在光里,还是那般神武挺拔,和煦温良。
一抔冷水当头浇下,卓雅芠感觉到头皮炸裂般的疼,漠叔飞身上前,一把向后扯住他的头发,露出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庞。
“小子,你到底说不说!”
卓雅芠气若游丝道:“好啊……你附耳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人。”
得到慕奕霆的首肯,漠叔将耳朵凑了过去,卓雅芠见状奋力一挣,他一口咬住漠叔的耳朵,生生撕扯下来一半。
“啊——!”漠叔捂住耳朵顿时痛呼。
“呸——!”卓雅芠将血耳吐出,“活该!”
漠叔双目通红,他反手一掌扇在卓雅芠脸上,鲜红的指印留在火辣辣的脸上,浮肿之处血管崩裂几乎就要沁出血来。
漠叔狠狠的掐住卓雅芠的脖子,“老夫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卓雅芠艰难的发声,“是……吗?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话音刚落,卓雅芠双眸蒙上一层蓝雾,蓝玉瞬间迸射出强烈的光芒,不过瞬息间,便爆裂开来碎成齑粉。
“你竟然自毁佩玉!”漠叔被爆炸震得连连后退。
修者的佩玉一生只能有一块,失玉者将无法再精进修为,且自身灵力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玉是等同于性命一般重要的存在,更有心高气傲者,与佩玉共生死。
束缚着卓雅芠的灵力锁链迸裂而断,他紧紧护着蓝玉裂开后的赤双琲,狠狠的自空中跌落。
趁着那股惯性带来的冲劲儿,他毅然决然的从山崖边滚落而下。
漠叔:“不好!他带着赤双琲掉下去了!”
漠叔扑到悬崖边,却一把抓空,眼睁睁的看着卓雅芠跌入悬崖。
慕奕霆:“追!”
就在这时,他隐隐察觉到身后的甬道处似是涌出一股强力的气流,一道如闪电般的黑影飞驰而出。
那黑影周身环绕着赤黑色的灵力流体,一路越过挡路的修者,目标明确的锁定了慕奕霆的咽喉。
一只冰凉彻骨的手攀上脖颈,慕奕霆感觉到周身的灵力被压抑的一滞,便整个人被提到了空中。
慕奕霆看清来人,“萧,子,岚?”
萧子岚微微抬头,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审视,“按照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