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阴阳鼻祖》菲梧君

51、重见天日赤双琲17

　　本是隆冬时节，寒风萧瑟。

　　但榴园却宛如世外桃源一般温暖如春，它与这冰冷的世界格格不入，是漫天灰白之中唯一的一抹色彩。

　　火红的石榴花开遍了院子的每一处角落，枝繁叶茂，芳草殷殷。

　　“高点，子岚哥哥，再高点！”

　　院子西侧，一个藤编的秋千上扎满了错落有致的石榴花，孟旭晴坐在上面有节奏的起荡，开心的笑着。

　　萧子岚随着她的要求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小心点，这是最高了，再高就危险了。”

　　孟旭晴撒娇道：“我不怕，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萧子岚嘴角微微勾起，他似是在笑，却又似乎并非是发自内心，只是因为此时该笑他便笑了。

　　孟旭晴：“子岚哥哥，你的手真巧，这个秋千做的好漂亮。”

　　萧子岚：“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愿意为你做。”

　　孟旭晴闻言便跳下秋千，她蹦蹦跳跳的来到萧子岚身侧，踮起脚尖，轻轻的在萧子岚脸颊上落下一吻，“你真好。”

　　萧子岚一怔，心里下意识的想躲避，可身体却难以移动分毫，直到那吻落实，他才恍然间又恢复自如。

　　他下意识的扶额，“晴儿，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总感觉脑袋空空的。”

　　孟旭晴挽住萧子岚的胳膊，“你先前生了一场病，确实忘记了不少事情，但是没关系，你只需记得我便好了，不是吗？”

　　萧子岚：“是啊，只要没有弄丢你就好了。”

　　孟旭晴笑意盈盈，“走吧，今晚是上元佳节，你答应我要陪我做花灯的。”

　　两人回到屋内，仆侍们早就将做花灯的绢、浆糊、竹条、蜡烛摆放在案上。

　　孟旭晴提起笔来，俏皮的转过身去，“我要悄悄画，不让你看到我的图样，不然你定会抄了去。”

　　萧子岚：“好好好，你画你的，我不看就是。”

　　孟旭晴专心画着，她作为孟府嫡女，琴棋书画便是日日必修之课。孟老爷虽不宠爱她，却也没有苛待她，为她请的师父亦是镇上的名师。

　　她小心翼翼的勾勒着，仿佛在缔造着什么绝世珍宝，一点一顿，一眉一眼便雀然纸上。

　　时间悄然流逝，她却没有丝毫疲惫，反倒越画越兴致勃勃，一画收尾，竟以日上三竿。

　　她轻轻吹着绢上的笔墨，便见那绢上的两个小人似是活过来一般舞动着，衣袂翩然，笑靥如花。

　　“月圆有君不羡仙，惟愿君心似我心”她喃喃道，将这行字镌写在画旁。

　　做完后一回头，便见萧子岚不知何时已伏在案上睡着了。

　　孟旭晴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却见萧子岚画的是孟旭晴方才荡秋千的模样，少女舒展的笑容与全盛而开的花朵相得益彰，是素白绢纸上最鲜活的风景。

　　瞧着他酣睡的模样，孟旭晴轻轻的拿起笔，在他鼻头上一点，便咯咯的笑起来。

　　察觉到来人，萧子岚睁开眼睛，一把将她胡作非为的小手钳住，“别闹。”

　　孟旭晴羞赧道：“谁让你偷偷睡着了的。”

　　萧子岚：“那还不是有人画的太过入迷，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在干什么。”

　　正在这时，门外仆侍扣门道：“小姐，张府有一嬷嬷，求见萧公子。”

　　孟旭晴拽住他的衣角，萧子岚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我去去就回。”

　　孟旭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早有预知一般失落的坐下，她怎会不知道，那嬷嬷会给他一笔让人无法拒绝的金银，而他便会收下那金银拂袖而去。

　　这是他命定的结局，亦是她心底最深的那道刺。

　　天色一点点沉寂下来，所有的一切，如同以往千百次的轮回一般，她要这样枯等到第二日天明，再红妆霞披的嫁到张府去。

　　榴园内的术法消散而去，北风呜咽着席卷院落，漫天飘舞着石榴花破碎的残朵。

　　晶莹的雪花一片，两片……从单片，到交叠，再到铺天盖地的鹅毛从天而降。

　　与花瓣一同沉寂，直至全然掩埋。

　　“吱呀——”

　　厢房的门被倏忽推开，逼人的寒气不由分说的闯入屋内，孟旭晴下意识的拨弄着被吹拂凌乱的发丝，隐隐瞧见门口一片银白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回来？

　　孟旭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她缓缓起身，生怕动作太大，将眼前的幻觉驱散。

　　屋内的烛光照应在萧子岚的脸上，那是笑起来，足以温暖整个冬天的明媚。

　　“子岚哥哥……”她喃喃道。

　　萧子岚向她跑来，一把将她瘦弱的身躯拦入怀中，“下雪了，晴儿，我们去看花灯。”

　　孟旭晴手指木讷的回拥他，“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萧子岚：“这世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怎么会不回来呢？”

　　这句话，仿佛是透过孟旭晴的皮囊，看向了另一个灵魂。

　　曾几何时，他记得，他曾向一个女孩许过诺，如今，还是那副面庞，还是那个初心。

　　孟旭晴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她将手递给萧子岚，“好，我们一起去看花灯。”

　　萧子岚细心的将衣架上的狐裘披在她身上，两人手挽着手，一路跑出了榴园，跑出了孟府，来到了人声鼎沸的大街上。

　　孟旭晴：“你知道吗？我从未见过这夜的美景。”

　　只因每一个入鬼界的人，都无法挣脱命运的轨迹，终会如那负心汉一般弃她而去。

　　萧子岚不知她意有所指，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道：“那你可要好好看看，因为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一起看花灯，明年你需告诉我，究竟这两年的花灯有何不同？”

　　孟旭晴：“好，每年……我们都一起。”

　　“来了来了，游街表演的队伍来啦！”

　　不知是谁在远处高呼，街上的人群便自觉的向两边退开，萧子岚下意识的张开双臂将孟旭晴护在胸前，生怕她被旁人挤到。

　　敲锣打鼓的声音徐徐而来。

　　紧随其后的是喷火的奇人，他将火油含入口中，借着手中火炬的熊熊焰火，将火柱喷射至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变脸的奇人跟着鼓点的节奏，一张一张的变换着脸谱，每一次的转头都会赢得观众的阵阵叫好声。

　　巨型的花灯马车上，站着面容娇好的青衣，她凭一副好嗓子，将年味包裹中的月亮都唱的亮了几分。

　　“好！”
　　一曲唱罢，萧子岚带头鼓掌，花灯的暖光投射进他的眼眸，是亮晶晶闪耀的星河。

　　孟旭晴第一次发现，这里虽为虚幻的鬼界，却热闹的如此真实，鬼界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皆有自己的生存轨迹。

　　她原先只专注于自己的执念，却从未想过推开门，来见见外面真实的世界。

　　这里的一切都富有生命力，都在毫无保留、竭尽全力的幸福生活。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萧子岚从人群中穿梭回来，手里举着两个糖人，其中一个是只乖巧的猫咪，另一个是只俏皮的小狗。

　　孟旭晴接过那只猫咪糖人，“你方才去买的？”

　　萧子岚：“是啊，我走的时候还告了你一声呢，你都没有理我。怎么样，喜欢吗？”

　　孟旭晴：“喜欢。”

　　萧子岚：“喜欢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隐隐记得，她不喜欢那些有人物的图样，所以特意挑了两个小动物。

　　“砰！”

　　“砰砰砰！”

　　接连而起的烟花，在夜空下肆意的绽放。

　　孟旭晴立刻双手合十，双眸紧闭，“子岚哥哥，快许愿！”

　　萧子岚望着她，晶莹的雪花掉落在她的乌丝上，簪花里，飘飘洒洒坠在她纤长的睫毛上。

　　她默念着，认真的仿佛每一根睫毛都在虔诚的祝祷，雪花跳跃间，她倏忽睁开眼睛，正与他对视。

　　孟旭晴害羞的躲闪着，“是我脸上有什么吗？你怎么一直看我。”

　　萧子岚：“傻瓜，对着烟花许什么愿。”

　　孟旭晴：“因为我在这个世界里，从来没有等到过流星啊。”

　　烟花耀眼一刹，同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它们都是夜空最美的精灵，是惊鸿一面的惊艳，是昙花一现的短暂。

　　就让她信一次，她这次真的可以留住他。

　　越来越多的烟花爆裂开来，一道道火星从天空中坠落，像漫天的萤虫飞落人间。

　　隐隐的东边似有火光涌现，隆冬本就干燥，如今北风大作，火借风势，很快便将一串屋舍点燃。

　　火苗瞬间膨胀数倍，如同一条火舌将宁静吞噬。

　　“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是哪里？”

　　“瞧那方向，是张府啊！”

　　“可是那明日要举办婚宴的张府？”

　　“正是！快取水救火啊！”

　　街上的人群皆从家中取出水桶面盆，担着水向张府而去。人群推搡间，也将萧子岚和孟旭晴带到了张府门前。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张府一个小厮灰头土脸的跑出来。

　　“哪间屋子起火了？”萧子岚一把抓住小厮问道。

　　“咳咳……”小厮被浓烟呛的不轻，“是，是我家少爷张贺成的屋舍起火了！火太大了，怎么扑都扑不灭，呜呜……少爷，我苦命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