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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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和美绪姐常常很早就出门，直到深夜才回来。我一边行医一边给她讲解药理知识，把所有能教的都教给了美绪。美绪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人却聪慧机敏，时常能举一反三。
小女孩阿雪的病也渐渐有了好转，从一开始躺在床上寸步难行，到现在偶尔状态好时，还能下床走上一两步。
“姐姐，我的病会好吗？”阿雪一双黑色的眼睛透明无暇，眼里满是信任。
“当然了，阿雪好好喝药，病马上就能好了。”我伸手拂过她额前的头发，露出微笑。
一旁的小炉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我连忙转身细细观察火候。直到炉子冒出一缕轻烟，我把药放在眼前观察片刻，看到我要的效果后才小心翼翼的乘在碗里。
治疗阿雪的病的药材虽然不难找，但是熬制过程却十分复杂，需要对火候极其精准的把握，一不小心熬过了时候，就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田中的腿脚不便，依靠他独自采药也是困难，也因此，即便开了药方，我和美绪姐也会每天过来一趟帮忙，她负责采药，而我负责熬药。
“嗯，我相信姐姐。”药材虽然解毒，但却都是极其苦涩的味道，阿雪却眼睛也不眨，捧着碗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阿雪真厉害，这么苦的药都喝下去了。”我拍了拍手，从包里掏出一颗糖果，“奖励你糖果。”
“姐姐真的是神仙，能变出好吃的糖果。”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捧起糖果，像是对待什么无上的珍宝，眼里满是欣喜。
我正想解释一下，身后却传来推门的声音。心中一动，果然看见了背着一筐药材的美绪。
“美绪姐，你回来了！”
我开心的跑到她身边，替她摘下背后的筐子放在地上，又担心她太累，给她按摩捶背了一番。
“我不累，小昭你快休息一下吧。”美绪哭笑不得的看着卖力捶背的我，“你也熬了一上午的药了，应该也累了吧。”
“不累不累，”我老实的摇头，熬药倒确实不累，但是却要求精细，所以对专注的要求很高。我守了一上午的药。与其说累，不如说是无聊。
“下次让我试试吧，”美绪拨弄着炉火，从背筐里取出几份药材，“上次看你做了一遍，我都记下来了。”
依次将几味药材碾碎，按剂量放进炉子。美绪拿起一边的小扇子轻轻的扇着火花，眼睛认真的盯着炉子，确保药材不出问题。
我在一旁仔细观察她的动作，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心里也忍不住有些骄傲。
“不愧是美绪姐，学的真快啊。”
“我并没有做什么啊。”美绪又害羞起来，一只手拂过脸颊边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眼睛。
直到晚上，我们才忙完一天的工作，两个人都是风尘仆仆，当然也收获了不少。村子里的人送的一堆蔬菜瓜果，偶尔还能得到几只兔子，总之吃是不用担心了。
太阳逐渐西斜，金色的光辉洒在大地之上，山顶的寺庙也显得格外神圣。我和美绪站在台阶之下，隐隐约约能看见山顶的台阶上坐着的两个人影。
“百鬼丸，多罗罗——”
我双手作喇叭状向着台阶之上大声喊叫，惊起山间的几只鸟雀扇起翅膀向深林飞去。
少年端端正正的坐在台阶上，眼睛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山林的方向，像是在发呆，又好像在一片朦胧中寻找什么。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久久消散不去。
他抬起头，看见朦胧而洁白的影子。
身体虽然疲惫，精神却格外的亢奋。我小跑着冲上台阶，在即将到达终点之际完美的落入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百鬼丸的身影在黄昏之下格外耀眼，树荫下投下碎金色的影子落在他的发梢之上，像是几只跳跃的精灵。我扑在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轻声说道。
“我想你了，百鬼丸。”
回答我的，是轻轻落在头顶的抚摸。
“小昭姐每次一看到大哥，其他人好像就不存在了。”
多罗罗偷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美绪姐，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
我这才勉强从百鬼丸的怀里抬起了头，但还是抱着他不太想松手。
最近总是在外面工作，而百鬼丸却因为受伤只能留下养伤。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却很少有分开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身边少了一个沉默的影子，我的心也好像少了一块。
我靠在百鬼丸的肩膀上，对多罗罗吐了吐舌头。
“肚子饿了，大家一起去吃饭吧。”
最后我还是恋恋不舍的从百鬼丸怀里爬出来。对上那双安静的眼睛，我心中一动，轻轻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百鬼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我遮住他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在掌心轻轻的掠过，勾起心中的痒意。我玩了一会就松开了手，他却还是闭着眼睛。
“百鬼丸，可以睁眼了。”
我轻声说道。
对面的人不动。
我戳了戳他的脸颊，想引起他的反应。手腕上多了一分冰凉的触感，他抓住了我不安分的手，在我没反应过来时突然睁开眼，无声的看着我。
“好了好了，去吃饭吧。”我露出心虚的笑容，自然的牵起他的手追上了前面的美绪和多罗罗。
。
今天的晚饭格外丰盛，我和美绪姐忙不过来，孩子们就自告奋勇过来帮忙，不过大多时候都是捣乱。百鬼丸很安静的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用手中的剑慢慢的削着番薯皮。
可能是过去做过很多次的缘故，他的手法格外熟练。
晚饭还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琵琶丸老爷爷。好在菜够吃，所以也不用担心。
琵琶丸也不客气，盘起腿就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开口。
“我又附近转了一趟，前面的国家在打仗可不太平，你们两个姑娘平时出门要小心些。”
“您放心，我们只在附近的村落活动。”知道他的担忧，我笑着道谢。
“上次盘旋在山上的魔神，似乎动静越来越大了。”琵琶丸喝了一口汤，浑浊的眼睛似乎看向了百鬼丸的方向。
“魔神？”上次老爷子来的时候，我恰好不在，所以也不清楚他们之前说了什么。
老爷子仔细说了一番，我才知道有个魔神占据了一片房子。
“可惜了，不然美绪姐你们就可以搬过去住了。”百鬼丸如今受伤，也没法打怪。但任由魔神逍遥，也不是个办法。
百鬼丸有了反应，他摸了摸腰间的剑，似乎想做点什么，但动作幅度一大，就歪歪倒倒的要倒下去。我连忙扶住他的身子，“不要勉强自己。”
他摇了摇头，握住了我的手。
...
本以为百鬼丸就此安分下来，没想到早晨一睁眼，就听说半夜百鬼丸偷偷跑了出去，多罗罗也追了出去。
我眼前一黑。
百鬼丸初恢复听力，又有伤在身，此刻去打一个不知深浅的魔神，恐怕凶多吉少。不是不相信他的实力，可一想到他昨晚还一副虚弱的样子，我的心就忍不住揪了起来。
只要一闭上眼睛，我仿佛就能看见瘦小的百鬼丸被巨大的怪物吞噬的情形。
这个逞能的家伙——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百鬼丸不要受伤。
我也没了出去行医的心情，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守着他们回来。
等待，是如此让人痛苦而焦急的事情。
我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坐在山上最高的台阶上，我能轻易地看清脚下的情形，偶尔掠过的几只飞鸟，飘忽的云朵，却始终没有我想看见的人。
“小昭，先去吃饭吧，他们会没事的。”
美绪看我这个样子也来安慰我，但我却丝毫感觉不到饥饿，劝走了美绪姐，我仍然坐在台阶上等待。直到我托着下巴快要趴在台阶上睡着，远处好像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小，小昭姐，救救大哥......”
多罗罗着急的声音传来。
我的心跳漏掉了一拍，眼前的景色疯狂旋转，猛地站起身的时候还有几分眩晕，但眼前的血色却让我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百鬼丸，会死吗？
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脚已经飞快的向山下跑去，从多罗罗手里接过浑身是血的百鬼丸，扶着他上山去。
垂着头的百鬼丸在这一刻抬起头，脸颊上还有一道道的血痕。我的眼角掠过他的身下，是空荡荡的裤腿。
“你...这个笨蛋...”我的声音咬牙切齿，但又有一分劫后余生的放松。
百鬼丸还活着。
这个念头支撑着我把他扶进了屋子。
清理伤口，换药，打绷带，一气呵成。如果不是手上微微的颤抖，多罗罗还以为眼前的人并没有什么异样。
“小昭姐，你没事吧？”
多罗罗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现在房间里的气压明显不太对劲，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没事。”我飞快的回答，“帮我去找美绪姐取一些药吧。”
我递给他一张写着药名的长长的单子，多罗罗一个字也不认识，只好摸着脑袋出去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我沉默的替百鬼丸清理伤口，看到他血淋淋的腿时，心中一痛。
长出来的腿被咬断，应该很痛吧。
清理好伤口，我默默坐在一旁，从包里扯出一张纸开始画画。
表面看似平稳，笔下的画却乱成一团，我勾起一笔又猛地划掉，最后直接撕掉图纸扔在地上。心里乱如麻，百鬼丸的骨骼我早已熟记于心，在纸上写写画画，只不过是想掩饰我慌乱的心情而已。
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我急忙回头，却发现百鬼丸摔在了地上。失去了一只腿的他撑着剑想从地上站起身，却十分艰难的又摔了下去。
我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担心百鬼丸又出事，这一次我坐在了他身边，但是背对着他。我故意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一个人在纸上乱涂乱画。有时候画一个呆呆的Q版百鬼丸坐在地上，另一个小人猛捏他的脸颊。画完觉得不好，又扔在地上。
突然，背好像被戳了一下。
我以为是幻觉，继续画。结果背后又传来同样的触感，我落笔的动作顿住了，但还是没反应。
身后传来一阵阵稀疏的声音，我心中好奇，但还堵着气不愿转过头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内只剩下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啊......”
那是一个沙哑的不行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嘶哑的发出一般，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连语调都变得奇怪的不行。
我的心跳好像暂停了，脑海里只剩下他的声音循环播放。
百鬼丸...会说话了？
我机械的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对面的百鬼丸。
明明还是同样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却看出了几分急切。
他扯住我的袖子，张开的嘴巴里终于发出声音。
像是找不到家的幼兽。
我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形容词，心因为百鬼丸的话而震动起来，酸涩的感觉充满了身体。这声音带着点乞求的意味，几乎就要让我落下泪来。
我终于忍不住这种煎熬，迅速翻过身把他抱住。
“下次不要再受伤了，百鬼丸。”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