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今天搞对象了吗（快穿）》折鼎

7、黑龙珠-6

　　各大门派显然从各自的渠道得到了石笼秘境即将开启的消息，偏又对此避而不谈，眼见着舆图上只有针尖儿大小的十方小镇已经满是修士，大家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见到熟人就一副“我们竟然在这里碰见当真是巧得很”的样子，嘻嘻哈哈一顿寒暄。
　　许浮桥与其说是声名在外，不如说是凶名在外。修为高深、剑术卓绝，再加上脾气冷硬、不近人情，大家只会对他敬而远之，也就省了强行寒暄的事儿。
　　门扇“吱呀”一响，许霆从外面进来，只见谢玉桴把竹制躺椅搬到了窗口下面，此时正巧不偏不倚地躺在一片金灿灿的阳光里，举着手上一本书看得认真。肤白如雪，青丝如墨，深邃锋利的眉眼在阳光里像是融化了一样，模糊得柔和，向自己看过来的眼神也好像泛着暖金色光晕。
　　“外面好像在说石笼秘境的事儿。”许霆收到师父问询的眼神，心领神会，开始汇报自己的见闻。
　　谢玉桴的眼神根本没有从书上移开，声音隔着书页传到许霆耳朵里，有些失真：“我们就是为着它来的。”
　　许霆凑近了看一眼师父手里的书。
　　抱朴子？
　　就知道是炼丹术，我就说为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许霆一把将书从谢玉桴手里抽走，随手甩到房间的一角：“凡人的炼丹术跟我们不一样的，看了没用。”
　　谢玉桴沉默挑眉：这小子胆儿肥了？还敢从师父手里抢东西了？
　　许霆在师父的死亡凝视中败下阵来，垂着脑袋把书捡回来塞在谢玉桴手里，扭头又出去了。
　　他怎么回事？嗑药了？失恋了？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谢玉桴的脑袋里装满了问号。

　　却说许霆气冲冲的出了房间，快步下楼，把木质楼梯踩得“噔噔”响，一路出了客栈，走到热闹非常的街上，他才回过神来。
　　满肚子都是气，却又不知道在气什么，反正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砸也不能砸，杀也不能杀，只能憋着气在大街小巷走来走去。
　　“哎，这位小兄弟……”许霆不知道走到哪去了，只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到之前在客栈遇到的那对男女。
　　男修大步走过来，朝着许霆行了同辈礼，笑问道：“我们之前在客栈见过一面的，在下万青山石星规，这是我的师妹贺知春。”说着向师妹递了个眼神，她便也向许霆浅浅一礼。
　　许霆正烦着，被人拦下也没什么耐心，皱着眉：“你们什么事？”
　　石星规脾气好像很好，还是一脸温和有礼的微笑：“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许霆。”
　　“当日在客栈见到的那位前辈是？”
　　“我师父。”许霆的眉毛皱得更紧。
　　石星规又施一礼：“在下对前辈十分敬仰，望许霆兄拨冗引见，在下不胜感激。”
　　许霆只觉得胸中邪火越烧越旺，语气也更加不客气：“我师父也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贺知春眉毛一挑就要发难，石星规一把握住她手腕，把她拽到自己身后。
　　“万青山以丹术著称，在下也身负炼丹秘术传承，结交万青山的修士，亏不了的。”石星规说着，压低嗓子：“许霆兄怎么知道前辈不想见我们呢？”
　　炼丹术……许霆想到师父捧着《抱朴子》看得入迷的样子，咬咬牙：“走吧。”
　　谢玉桴见了石星规、贺知春二人，还当他们是来诘问迷幻术之事，却见他们绝口不提当日幻境之事，只是客气又不失热情地表达想要结交的愿望，自是应下。
　　石星规是个健谈的人，却只是与谢玉桴一来一往地聊天，谢玉桴说什么都能接上一两句来，见解独到又不夸夸其谈，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聒噪，谢玉桴聊得舒畅，话也多了起来。
　　许霆和贺知春插不上嘴，只能坐在外间发呆。贺知春手里拿着她的鞭子，拗过来拗过去，时不时地往里间看上一眼，脸上是明显的不悦之色。
　　许霆坐在边上往肚子里灌茶水，半凉的茶水一杯一杯喝了半壶，才觉得心里的火气下去了，却听贺知春小声嘟囔一句：“他们怎么还没说完啊……”
　　“怎么，你还管你师兄交朋友吗？”
　　贺知春转过来横他一眼：“我喜欢我师兄，我不愿意他跟别人多说话！”
　　喜欢？许霆咀嚼着这个词。
　　他好像也不乐意师父跟别人多说话，这就是喜欢吗？
　　贺知春似乎并不在意他不接茬，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我师兄修为高，长得又好看，老有人找他说话，我看见他跟别人笑我就不高兴，他还说我没礼貌！说我脾气不好！我都是被他给气的！我们以后是要结为道侣的，他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非要和别人说那么多话！”
　　内外间距离并不远，贺知春怕里面二人听到，虽然生气也是压着嗓子讲话，语速却像炒豆子一样，叮里当啷往外倒：“你说说他，练功炼丹不理我也就算了，出来历练也要结交别人！他都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觊觎他！都想抢走他！”
　　许霆听得云里雾里，却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男男女女？
　　“男的也…也想抢你师兄？”许霆艰难地措辞：“两个…两个男人，也…也能…？”
　　贺知春“噗嗤”一乐，眉间的愤恨之色倒是散了不少：“你不知道吧，两个男人，也是可以双修的！”说着向许霆挑挑眉，“我就见过，忘了哪个门派的了，两个男人，像道侣一样……”
　　许霆脑子里一片云雾缭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贺知春看着年龄不大，却也有个几十岁了，眼见许霆不好意思了，笑笑：“哎呀，不好意思，你还小呢吧？我不逗你了。”说着把茶壶又往许霆跟前推了推：“喝茶喝茶。”
　　喜欢？
　　看他不理会自己会生气？
　　两个男人？
　　结为道侣？
　　许霆茫然地端着茶盏，水面摇晃得乱了他的倒影。
　　里间两人还在说话，似乎是说到了一个炼丹的古方。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在蓬松柔软的云海里浮沉，周遭的声音都缥缈远去，只有心潮迭起在反复回响。刚才贺知春说的那些话像是在他的脑海里放进来一条大鱼，搅得水也混了，浪也乱了，想抓却抓不到，只能抓一手它激起的泡沫。
　　许霆的脑海里第一次出现了和修炼没有关系的东西。说是出现，又好像这些东西埋藏已久，贺知春洒了两滴水，它们就轰轰烈烈地破土而出。打眼往里间看去，谢玉桴正用手支着下巴，专心地听石星规讲炼丹的经验，金乌西沉，余晖从窗户的角落钻进来，在谢玉桴脚边的地上铺开一条窄窄的金丝绦。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许霆喃喃。
　　“感觉他会发光，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不管他身边的人有多耀眼，他的光芒只有你能看到，你也只能看到他。”
　　许霆心中一震。
　　地上的阳光被打了蜡的木地板折射开，一半弥散在空气里，一半溅起在谢玉桴的靴尖。屋子里光线略暗，两人的上半身已经隐没在屋檐的阴影里，只有靴尖的一点点金色，却好像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好像……有哪里不太对。许霆伸手按住胸口，胸腔里年轻的心脏“嘭嗵嘭嗵”跳得越来越快，血液被泵到周身各处，耳朵里哗啦哗啦都是血液奔流的声音。

　　离石笼秘境开启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十方镇上的灵气也开始异动，夜深之后隐约可以听到遥远的猛兽嘶叫。
　　客房里点了几盏灯，谢玉桴坐在竹榻上，拿了一把符咒正在看，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小法器铺了一桌子。许霆推门进来，在谢玉桴对面坐下，隔着一团昏黄的灯光静静看着。
　　谢玉桴抬眼看他，问：“怎么？”
　　许霆咬唇，跳动的灯火映在他眼中，一闪一闪的发光。
　　谢玉桴不明所以，又低头整理那些符咒。许浮桥原身对画符不甚精通，自己来了之后沉迷炼丹，画符的技术算不上好。这些符咒法器都是用丹药换回来的，当时就是为了石笼秘境准备着，所以这些东西以防御为主，也有一些有增加攻击加成的效果。
　　“师父。”
　　“嗯？”
　　“你想过…想过结道侣吗？”
　　道侣？谢玉桴茫然的眨眨眼。
　　虽然现在用着许浮桥的身体，可芯子是个直女，不论是精神百合还是实体搞基都有点令人不适……而且任务完成之后，可能就要脱离这个世界，结了道侣恐怕也是多此一举。
　　想到这谢玉桴摇摇头：“不了吧。”
　　对面一阵沉默。
　　谢玉桴看向许霆，只见他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神，只留下眼下两道阴影。
　　“你现在想结道侣吗？”谢玉桴想起他前几天异常的暴躁。
　　难道是怀春了？
　　本以为许霆会否认或者沉默，却听到他低低应一声：“嗯。”
　　“贺知春？”
　　许霆慌忙否认：“不是不是。”
　　“石星规？”
　　许霆更加慌张：“不不不！绝不是他！”
　　谢玉桴狐疑地盯着他：“你还认识别人吗？”
　　许霆哽住。
　　社交圈小就是这点不好，随便排除一下就已经接近正确答案了。
　　师父再猜就要猜到他自己了吧，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总不至于是穆羽吧？”
　　许霆在脑海里想起穆羽，连面孔都是模糊的。心里堆得高高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垮塌下来，只觉得疲惫。
　　“算了，”许霆叹气，起身掸开衣服上的褶皱，“不是穆羽，当我没说这话吧。”
　　谢玉桴却是不太放心，叮嘱道：“你现在还小，修为不高的时候不要破了元阳，等到元婴以后结道侣也不迟。”
　　许霆说不出话，又是重重一叹，开门出去了。
　　“哎！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谢玉桴问他，却没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