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今天搞对象了吗（快穿）》折鼎

4、黑龙珠-3

　　许霆发现，这几天师父总是在盯着自己看。
　　许浮桥的眼窝微深，一双眼睛像是空谷幽潭，深不见底，令人心悸，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的时候，那目光如有实质，凛凛生寒。
　　许霆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要呆在师父的目光所及之处就会被盯着看，总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又完全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反省，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吃饭也吃不下，没几日就瘦了不少。
　　谢玉桴见许霆的小脸瘪下去了，更加认定淬体丸有问题。思忖片刻，她决定还是自己炼丹。
　　许浮桥的库房里攒了一柜子乱七八糟的药材，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兵器、金银玉器、灵石，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屋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拣了几样草药，又翻出来一个青金石的药鼎，许浮桥回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就是三天没出来。
　　许霆在外面一头雾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师父生气了，先前盯着自己等自己主动认错，见自己不知悔改就不理睬自己了。
　　第一天惶惑，第二天愧疚，第三天鼓足了勇气想去忏悔却又临阵脱逃，第四天……
　　第四天许浮桥自己开门出来了。
　　开门就看见许霆站在檐下，双手紧攥着袖角。许霆听到开门声，猛地抬头看向师父，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眸子亮闪闪的，仿佛有无数的话要说。
　　谢玉桴炼制的丹药是升级版淬体丸，药效比普通淬体丸猛，用材要更加贵重，还加了一味温润滋补的药材，旁的也没什么特别，只是谢玉桴炼丹之术荒废已久，一开始弄废了一炉，摸索半天才找回手感，一开始以为半天就能完事，故而也没有特别交代许霆。
　　看见许霆脸上纠结万分的表情，谢玉桴只道是他不明情况担心自己，故而放软了声音道：“为师这些天给你炼丹去了，喏，”一边说一边把一只玉葫芦递给许霆，“比淬体丸稍微好些，不伤身。”
　　许霆双手攥着玉葫芦，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谢玉桴的体温。
　　谢玉桴此时却又想到别处去了——幸好是修真世界，修士可以用打坐代替睡觉，还可以用清洁术代替洗澡，辟谷之后出恭也省了，否则面对自己的男性身体可能还会有点尴尬。
　　忙了三天的谢玉桴也并不疲倦，扯着许霆又去了后山瀑布。
　　许霆尝试了新的淬体丸之后，才发现它可不仅仅是“稍微好些”。谢玉桴炼丹的时候并没有吝惜天才地宝——反正放着也是吃灰，也不知道有没有保质期，索性能用的都用了不浪费——名贵药材在丹炉里化作一股股纯粹的能量，在许霆的经脉里游走，仿佛是飞梭一般织出新生的筋骨。
　　这一葫芦淬体丸许霆吃了三个月，三个月之后的许霆已经只比许浮桥矮两寸了。
　　天高云淡，秋风送来后山的果香，庭中银杏树如同黄金所铸，在谢玉桴的剑风中簌簌落下一片片金叶子。一套剑术使罢，谢玉桴向站在一旁的许霆走来。
　　“可看清楚了？”
　　许霆回神，一抬眼就撞上谢玉桴眼中自己的倒影，心里一颤，又垂下眼帘，道：“看清楚了。”
　　“来一遍我看看。”
　　许霆提剑上前，按着刚才记下的招式一五一十地走了一遍。
　　纤瘦的少年现在已经长高了不少，肩背上有了肌肉，更显得腰肢劲瘦。长剑带起旋风，落在地上的银杏叶乘风而起，和树上落下的叶子一起盘旋飞舞，像是一场金色的雪。
　　少年在金色的雪花中收了长剑，肃立回望，却看见师父望着满天叶片静静出神，便轻唤一声：“师父。”
　　谢玉桴收神，微微颔首：“还可以。”
　　纵是知道师父向来不会大力夸奖，许霆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师父从来不会说自己做的不好，只是会在自己犯错了、想岔了的时候适时点拨，但许霆可以感觉到师父在等待什么，又或者说，他在为一件事做准备，只是他从不催自己，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那种期待让许霆更加不敢懈怠。
　　谢玉桴带着许霆回到房间，拿了两本书给他：“一本剑术，一本内功，我闭关一段时间，你自己先看着。”
　　许霆看着师父沉静锋利的眉眼，心止不住地往下沉：修士在经历不寻常的事情之后，对天地大道有所感悟，会选择闭关一段时间潜心消化，对提高修为大有益处；但也有修士在大事来临之前为了短时间内提高实力，闭关用丹药冲击更高的境界，这种修为增长是在提前消费未来的潜能。
　　师父这段日子一直在指导自己修炼，没有下山历练，也没有长时间修行，要说能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中获得什么机遇、什么领悟，许霆是不信的，那就只能是师父要为了什么事强行提高修为。有什么事是师父不能告诉他的？但告诉他了又能怎样？师父已经触摸到出窍期的边界，自己不过是开光后期，离着师父的实力还有十万八千级天梯要爬，连师父都要强行提高实力，自己又能帮上什么忙？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许霆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揣着一只刺猬，尖尖的刺抵着自己的血肉，划来划去痒痒得很，自己却一动不敢动，越想越难受：怨师父把别人蒙在鼓里、自己却斩断后路强行激发修为；忧师父多年避世隐居，收了两个徒弟，师兄穆羽修为一般不堪大用，自己刚刚摸着门道还没来得及成长；最是恨自己实力不济，一心想为师父分忧，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连听一听师父的忧虑也没有资格……
　　谢玉桴看许霆站着不说话，就把两本书塞进他怀里，示意他可以走了，自己转身进了内室。
　　内室就是谢玉桴穿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地方，房间正中放着一张白玉台子，正在源源不断地溢出灵气，墙壁挂着写满了符文的青玉板，阻止灵气外溢，房间里的灵气浓度是外界的数倍不止。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悬浮着的白色珠子，银色的光像是流水一样一波一波地从珠子里淌下来。
　　之所以突然说要闭关，是系统突然上线，告诉谢玉桴那颗神秘但非常有存在感的白珠子是另一颗龙珠，属于九龙王之一的北地雪漠白龙王。与黑龙王不同的是，白龙王是被人杀死之后夺丹，龙珠里并没有留下意志，只有纯粹的能量。
　　这么好的东西原主上一世怎么不用？谢玉桴当时直接问系统。
　　系统非常高冷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行吧，谢玉桴咬牙，这是要触发隐藏剧情了。
　　白龙王的妖丹蕴含着强大的冰系能量，和许浮桥的冰灵根正合适，谢玉桴刚刚用一丝灵力触碰到白龙妖丹，就感觉到澎湃的能量争先恐后地向自己涌来，撕裂了经脉筋骨，疯了一样地往丹田里涌。谢玉桴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像是有人在肌肉中敲进去无数根楔子，硬撑着往外扩张。
　　他强撑着维持打坐的身形，紧闭双眼，一点点地把乱窜的能量往经脉里引导。
　　许浮桥的变异冰灵根所拥有的灵气是白色带着一丝隐约的蓝，白龙妖丹带来的却是白色带着冷灰，流转之间闪烁着银光。谢玉桴闭着眼睛，自是看不见在他呼吸吐纳之间，白玉榻和青玉板上已经结了一层霜花，带着强烈寒意的灵气被符文圈在屋子里出不去，所以又扭头反扑回来，附着在谢玉桴周身上下，把他凝成了一个冰做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灰色的能量终于被淡蓝色的灵力套上缰绳，拉回经脉里。谢玉桴深深地喘着气，引导两股能量运转了几个周天，却丝毫不见融合之势。银灰色的能量丝丝缕缕地绞着冷蓝色的灵力，虽不多却异常扎眼。
　　谢玉桴一边继续推着能量运转，一边狂que系统：【现在怎么办？】
　　系统也挠头：“修仙的事情怎么能问系统呢？”
　　谢玉桴额头已经渗出冷汗，又被寒气冻在头发上，一绺一绺的全成了冰凌子。
　　【要你何用！！】
　　又推着能量走了几圈，谢玉桴只觉得自己的丹田都要被耗空了，眼皮一跳一跳地往下沉，腰一松就倒了下去。
　　失去了推力的两股能量像是脱缰野马一样一头扎进丹田里，痛得谢玉桴浑身一抽。
　　灰色的能量从蓝色灵力里剥离出来，自己绕了两圈，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谢玉桴气不打一处来：我辛辛苦苦搞你半天，好不容易把你从球拉成丝，现在你又成了一个球？！也不顾力气耗尽，催动灵力就去戳那颗白莹莹的小珠子。
　　这一戳不要紧，那一丝试探的灵力被一股大力拽着就钻进了珠子里，后面像是开闸泄洪一样把谢玉桴储存在丹田里的所有灵力一下抽得干干净净。谢玉桴在后面拼命拽也无济于事，只能感受着灵力被抽光，自己也被拉扯进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