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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合 ...

  •   第二天的确是一个好天气,无风无雨,阳光明媚,是入冬之前难得的艳阳天。在这种天气之中,鹤田绘的父亲,鹤田家主终于在儿子结婚之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鹤田家主是一个温和睿智而又不缺乏精明的中年男人,长期为了家里的生意在外奔波,这次听说了好久未见的小儿子竟然要结婚了,立刻收拾好东西赶了回来。

      也许是路上太过于疲惫,鹤田家主回到家后,也只是来得及和鹤田绘寒暄几句,与藥师寺澄打了声招呼就去休息了。

      藥师寺澄面对此般状况,少见地显露出不知所措的情绪。鹤田绘显然对这个聚少离多的父亲的心思也拿不准,只得紧握住藥师寺澄的手以示安慰。

      卖药郎戳了戳白孤,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白孤侧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没事的,柊吾先生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

      卖药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要说这里谁与鹤田家主最为熟悉,那就是藥师寺柊吾了。藥师寺柊吾从被鹤田家主收留的时候开始,便一直留在了这里,不论仆人走了又来,他还在一直在这里,数十年如一日。

      藥师寺柊吾的表情看上去的确很平静,叼着烟杆站在旁边,在与鹤田家主眼神接触的时候也只是点了点头以表问候。

      看着两个小辈如此焦灼的眼神,他便上前拍了拍鹤田绘的肩膀,说:“放心吧,家主还是很满意的。”

      “真的吗?父亲大人对我和阿澄的亲事很满意吗??“鹤田绘喜出望外。

      “是真的,我跟着家主这么多年了,这点东西还是看得出来的,”藥师寺柊吾说,“唉,结婚的事情好好搞吧,过几天选定的日子就到了,家主这一趟回来不容易啊。”

      *

      平静安宁的日子悄然而过,转眼间婚礼就逼近了。婚礼当日,藥师寺澄身穿纯白的白无垢,化着淡妆,在小女仆的牵引下缓步走向鹤田绘。而鹤田绘则是穿着黑色的和服,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牵过了藥师寺澄的手。

      一黑一白的和服交叠在一起,藥师寺澄与鹤田绘眼中都只有对方的身影。

      お二人の末长くお幸せをお祈りいたします。

      これからも夫妇二人で助け合って、しっかりと幸せな家族を筑いていかれることをお祈り申し上げます。

      但就在这时,徒生变故。

      *

      一直巨大的黑狼冲了进来,它赤红着双眼,咆哮着,将尖利的前爪挥向人群。

      人们尖叫着,乱作一团。胆小的甚至直接坐在了地上,根本没有人反应过来去闪躲。

      密密麻麻的符咒迅速飞了过去,将狼爪包裹得一层又一层,形成一条绳链,另一端系在树上。符咒上一个个殷红的眼睛齐齐张开,散发着诡异地光芒,形成强有力的束缚,将黑狼的动作止住。

      黑狼对于突如其来的束缚显得十分愤怒,赤红色的眼睛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咆哮声更加疯狂。

      卖药郎的额头上很快渗出一层薄汗,连同符咒上的光芒也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这只黑狼很明显具有强大有力的体魄,挣扎的力气也是大得吓人。

      不过这段时间已经够了,白孤身后九条若隐若现的尾巴飞快地将人们卷了起来,送到安全的地方。做完这一切之后,白孤用不含一丝感情的淡金色眸子看着黑狼,脸上爬上了鲜红色的妖纹。身边的妖力浓稠地几乎实质化,远远地看过去就如同缭绕的云雾一般。

      “是谁允许你在这里破坏的?”

      他不怒反笑,说话的语速很慢,颇有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如果忽略那磅礴的妖力的话。

      黑狼似乎也被威慑住了,向后倒退了几步,眼中的红色也隐隐有了消退的迹象。

      “不行……必须要收回……大人的言灵……”

      黑狼在犹豫之间,竟断断续续地口吐人语。随着言语的愈发清晰,黑狼的眼中再次染上了赤红,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

      面对白孤的妖力,黑狼不退反进,更加卖力地一扯,竟硬生生地把符咒给扯断了,在飘飘扬扬飘洒的碎纸中向白孤冲来。

      卖药郎被突如其来的力量震了一下,只感觉胳膊一阵钻心的疼,退后几步扶住箱子才稳住了身形,紫色的眸中暗含担忧。

      ——放心吧,白孤未必就会输。

      金的声音传到了卖药郎的耳朵里,依旧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语调。

      “嗯……我知道,他的实力,远远不止曾在我们面前展现出来的那样……”卖药郎捂着胳膊,也不顾什么形象,直接坐在了地上。

      毕竟受到一方神明百年神力滋润,实力又岂止那一点呢?

      “可是这和我关心他并不矛盾吧。”

      ——所以呢?你还坚持你内心的想法吗?

      “是的,”卖药郎低声说,“这不是谁能够控制的了的,金。”

      金沉默,不再做声。而是转而看向战局。

      但是看着看着,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药郎……

      “嗯?怎么了。”卖药郎一边关注着战局,一边漫不经心的回话。

      ——那只黑狼身上,好像有神明的气息。

      *

      两股狂暴的妖力相互碰撞,仅仅是余波便产生了强烈的气流,卷席着周围的一切。雪白的狐狸和黑色的狼相互缠斗着,被利爪划伤的鲜血洒满了大地。

      一开始白狐是占据优势的,逼得黑狼节节败退,浑身是伤。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狐开始渐渐体力不支了,而黑狼则是越来越精神,丝毫没有被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所影响。

      终于,白狐率先支持不住了,体型缩小成一只半个人高的白孤,喘着气趴在地上。全身上下的皮毛都被染成了红色,杂乱不堪,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九条尾巴无力地耷拉在地上,甚至连摆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狼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留下一片清明。他也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慢慢地踱步到白狐身前,低下头轻声说:“你是一个好对手,但是很可惜,只要是阻碍到大人的命令的人,都必须死。”

      “你所说的那位大人,是祸津日神吗?”白狐微微抬起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淡金色的眸子注视着黑狼。

      “是的,那位大人的确是祸津日神。”黑狼回答,“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你那位大人的消息的,不过……这也算是大人对于将死之人的一点恩赐吧。”

      黑狼说着,身影渐渐低了下去,缓缓举起了利爪。

      然后,像是触及到什么屏障一样,被拦截在半空中。

      黑狼将爪子收了回来,转动头瞥向一边。

      “真是令人怀念的力量……柊吾先生。”

      *

      年轻的画师端坐在室内,手边全是被揉成一团的废弃稿纸。

      画师提笔的手在微微颤抖,冷汗直流,滴在纸上。即使这样,他还是缓缓地落笔,在纸上形成一道歪曲的线条。

      画师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将笔丢在一边,捂着自己的脸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他已经再也没有办法画画了。

      但是……

      “画师先生,请问画画好了吗?城主大人已经等了很久了。”门外,一道人影驻足停留,说道。

      画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才沙哑着声音开口:“麻烦城主大人再等一下,就还差最后一点了……我一定会给他一副最完美的画卷……”

      “好的,我会如实向城主禀报,希望先生不要辜负城主大人对您的厚望。”

      脚步声渐渐走远了,画师失神地看着满地的废纸和被丢弃在地上的画笔。

      “哦呀,真是一位有天赋的画师呀。”背后突然传来了语调夸张而诡异的童音。

      “看来死期将至,我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画师心如死灰,语气平淡地说,“不管曾经的天赋如何,我已经是一个再也画不出好东西的失败画师了。”

      一个缠着纱布的小男孩噔噔噔地跑到了画师前面,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孩笑道:”大哥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再次拿起笔吧,你绝对可以画出一副惊世骇俗的名作……”

      小男孩甜甜的声音里带有几分蛊惑的味道。

      画师听了,情不自禁地拿起了画笔……

      *

      藥师寺柊吾,一位懒散的老先生,少见地显露出了自己强硬的一面。他冷笑地看着黑狼:“的确是令人怀念的过往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他手下最忠诚的一条走狗。”

      “从我讲名字献给大人的那一天起,我便是他最忠诚的臣下,这点柊吾先生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黑狼回答道。

      能困住妖怪的,其一为名,二为形。

      “不过正好,我此番奉命前来,为的就是收回大人放在你身上的言灵。”黑狼说着,眼底再次渗出了鲜血般的红色,原本有些萎靡的妖气也节节攀升。

      “真是愚蠢的忠心,”藥师寺柊吾说着,以手为笔,在虚空之中划出一个图案,“你所追随的那位祸津日神大人,可从来没有把你的性命放在眼里。”

      “否则,他也不会在你身上下这种咒。”

      “让你以透支生命为代价获得力量……”

      “不,大人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黑狼发出一声长啸,双目赤红,径直向藥师寺柊吾冲去。

      藥师寺柊吾不为所动,继续勾勒着繁琐的花纹。

      花纹仿佛活了过来一样,在空中转动着,放出了巨大的光芒,将藥师寺柊吾和黑狼的身影包裹在里面。

      *

      看到了吗?这个世界上最为惊人的画作。

      小男孩感受着和自己断开联系的黑狼和回归到自己身上的言灵力量,嘴角扯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身影逐渐变淡,消失在山林之间。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双眼早就被人剜去了。

      不过,的确惊人。

      丑陋至极。

      *

      光芒散去,黑狼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而藥师寺柊吾双目紧闭,好无知觉地躺在地上。

      而一副画卷,缓缓地飞到了藥师寺柊吾的身边,散发出浅浅的光晕。

      “柊吾先生……”藥师寺澄的声音从画卷之中传了出来,略带一丝的哽咽。

      画卷上的光晕化作一缕缕的底线,没入藥师寺柊吾的身体里,藥师寺柊吾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画卷却失去的光晕,落在地上。

      “阿澄……为什么又是这样……”

      变回人形白孤捂着自己的伤口,侧耳之间仿佛听到了鹤田绘的声音。

      他攥紧了手,仿佛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亦步亦趋地走到画卷边上,一个金黄色的面具浮现在他身边。

      白孤跪坐于地上,双手合十,轻声说道:“吾以九州山神孤辰的名义,在此愿以山川为引,重塑其形,赐其生命。”

      金色的面具化为温柔的力量,将画卷包裹起来,一个人形渐渐成型。

      于此同时,四周的山川河流似乎都发出了哀鸣。

      山神孤辰,残留于世间的最后一丝力量,也跟着消逝了。

      *

      几天之后,鹤田绘与藥师寺澄重新举办了婚礼。这次婚礼十分顺利,没有任何人来捣乱。

      参加完婚礼之后,卖药郎和白孤提出了辞行。

      *

      “欢迎两位以后常来啊!”一大家子人全部站在门口送行,阵仗大得吓人,引得过路的人纷纷侧目。

      送行的时候,连最讨厌白孤的小女仆也来了。

      “阿孤,我觉得那个小姑娘可能都喜欢上你了。”卖药郎打趣道。

      自从那次白孤把所有人救出去之后,那些原本对白孤身份颇有微词的人也都转变了态度,对于白孤这个救命恩人可以说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不敢有一点儿的怠慢。

      白孤被调侃惯了,也只是看了卖药郎一眼,说:“你知道的,我不会不喜欢她。”

      卖药郎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突然,天上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哦呀,还真是熟悉的场景呢。”

      卖药郎从箱中拿出了纸伞。

      “不精さや掻き起されし春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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