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山青月不明

3、第 3 章

　　李不言看着他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愣了片刻后还是顶着夏成蹊与往日无异的目光换了鞋，脱了衣服坐在沙发上。夏成蹊看他如此笑的更开心了些转身进厨房道“你等一下，就快好了，我做的都是些你平日里爱吃的”

　　锅里应该炖着排骨，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夏成蹊好似完全忘记了上午的争执正一下下的清理西蓝花和虾仁，间或回头看他一眼。李不言看着他的模样皱了皱眉“成蹊……”

　　夏成蹊回头看着他“怎么了，是饿了么，我……我没想到你会回来的这么早……”

　　夏成蹊说到最后一句顿了顿，然后才冲他笑了笑。

　　又来了，那种明明都要崩溃了还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李不言闭上眼也不说话，静默的空气在二人之间流转，往日看起来温馨至极的画面都透着一股灰蒙蒙的僵硬，这种尴尬的氛围直到夏成蹊将饭菜摆到桌上才稍稍好转。

　　“这是虾仁西蓝花、可乐鸡翅、炖豆腐、土豆烧排骨，都是你爱吃的，对了还有紫菜蛋花汤，你把紫菜吃掉，汤给我就好……”

　　“成蹊……”

　　“快来呀，还坐在沙发做什么”

　　“成蹊……”

　　“一直喊我做什么，喊我又不会吃饱”

　　“夏成蹊，我们分手了”

　　和谐的画面被人硬生生的撕出了一个口子，漏出了里面不堪的伤口，夏成蹊愣在那里，像是没有听到继续摆着碗筷，只是不再叫他。

　　“我跟你说一声，我来拿了东西就走了”李不言将左腿放在右膝上，静静地轻轻的看着对面那个人。

　　过了许久李不言好似才听到对面气若游丝的一句“跟我说一声？”

　　夏成蹊抬头看着李不言，一双眼睛全是血丝，扯着嘴角想要笑一笑却让整张脸更加的狰狞，两双碗筷而已，他却好似怎么都摆不好，直到一只筷子从夏成蹊的掌中脱落，他像是忽然触动了某根神经，猛的砸碎了身旁剩余的碗筷，冲他道：“跟我说一声？！你是巴不得我不在，这样就能拍拍屁股就走了吧！”

　　李不言看着夏成蹊的样子心中冷笑，果然，什么狗屁爱情，都是恨不得砍了对方翅膀的麻烦。

　　“成蹊，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别这样。”

　　“我怎么了！我们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明明是可能的，可能的……只要你乖一点，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结婚，我们去台湾去荷兰，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我们去结婚，我不做婚前财产公正，我死后你是我遗产的继承人，我们可以不公开，不对外，你可以继续拍戏，我可以继续帮你，你不是想拿三金影帝么，我帮你，我可以，你知道的，我可以，对吧”

　　李不言看着夏成蹊口不择言像个神经病人一样的蹲在他面前，死死的抱着他。他却慢慢的，一根根的掰开的夏成蹊缠在他身上的手指，然后低头看着夏成蹊的眼睛，他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在夏成蹊的眼睛里越变越大，直到那双眼睛里只有自己，然后支离破碎。

　　这一刻李不言好像又找到了夏成蹊有趣的点，他看着那人名贵的手工西装上的点点油渍笑了笑，他摸了摸那里，然后磨蹭着夏成蹊的耳廓，勾着他颈后的发梢，轻柔而又不容置疑的宣判了死刑“成蹊，我配不上你，你那么好，我不值得”

　　李不言感受到手下的肌肉猛然的紧绷。他突然被推到在沙发上，夏成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脸可笑问道“配不上我？你现在才发现配不上我？3年又8个月，一共1335天，直到今天你才发现你配不上我？！”

　　说到这里夏成蹊还觉不够他猛的俯下身将双手撑在李不言两侧，继续反问道“李不言，你觉得我像个傻子么？”

　　李不言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慌乱感，他甚至笑出了声，以至于漏了实话“不，你只是太喜欢我了”

　　夏成蹊也笑了，低低的笑声在人耳边让人汗毛都要竖了起来“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可你偏偏还是选择离开我，李不言，你不能这么狠心”

　　“我什么都不知道，夏总，我也什么都不明白，就算我们是恋爱关系，也到了好聚好散的时候了。”

　　“什么好聚好散，把你的资源撤掉，电视延档，团队解散，工作室查封，把你困在这里不让你出去？嗯？什么叫好聚好散？”

　　“你什么都知道”李不言抬头看着夏成蹊，眯着眼睛说道。

　　“知道什么？告诉我，我该知道什么？知道你嘴甜心硬、爱财如命？知道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知道你从不爱我只是想利用我往上爬？还是知道你是个只会花言巧语的除了皮囊简直一无是处的骗子……”李不言看着夏成蹊在他眼前轻轻的说出这段话，然后缓缓直起身。这一瞬两个人的身份好似势均力敌了起来，不再是只有他拿捏着夏成蹊对他的喜欢肆无忌惮，还有夏成蹊拿捏着他的真实准备给他致命一击。有趣，太有趣了，李不言甚至都忘了在外人面前做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感觉了，他看着夏成蹊目光中甚至有灼热的火光，他完全没有反驳夏成蹊的指控的想法，甚至还问了个自杀式的问题

　　“你不生气？”
　　“我该生气？”
　　“我不知道，但普通人应该都会生气”

　　“哦？你既然知道，那我刚刚快要气死你看不到？”夏成蹊扯了把椅子双手抱胸坐在他对面。

　　李不言笑出了声“可你是气我和你分手，不是气我骗你、利用你、不爱你”

　　李不言这个人简直恶劣至极，他故意重复着口齿清晰的强调着。

　　“算不得骗”
　　“什么？”李不言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夏成蹊双腿交叠，静静地看着李不言目光如水，“我说算不得骗，也算不得利用，至少你也不爱别人”

　　落日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撒进房间，伴随着随风飘扬的白纱，或明或暗的光影打在看似对立的两人身上却极为和谐安稳。

　　李不言抬抬下巴一瞬间好似听见了脑海中记忆缓缓齿轮转动声音，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搁置的，尘封的故事一个个在他面前闪过，甚至没有时间让他细细回想。

　　他看着对面的夏成蹊不止一次的认为这个人是对得起外面的天花乱坠的吹捧的，他的确优秀且理智，就像现在这样，哪怕说着如此卑微的话，都显得胸有成竹。李不言垂眸看着夏成蹊手上的手环低低的笑出了声，那是他们刚在一起不久他自己专门设计送给夏成蹊的。

　　李不言是对夏成蹊这么说的，但其实只是因为当时的角色需要他去学习制作，他才想起来顺手讨好，专门设计也不过是因为做毁了后他随手加的花纹。但就是这么个破东西，也是他唯一送过的东西，夏成蹊3年多来片刻不曾不离身，如珠如宝的带着。

　　他怎么会那么傻，他怎么会才发现夏成蹊如此疯魔。

　　李不言点点手指，看着对面的男人，眯着眼睛笑道“夏总，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我这辈子可能谁都不会爱，分手是为你好，你何苦在我这一颗大树上吊死，要是你觉得丢了面子，你也可以甩了我”

　　“李不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别和我玩这一套了”

　　夏成蹊说完后李不言静了静然后又笑了起来，时隔4年，夏成蹊仿若又见到了酒吧里的少年，飞扬跋扈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与张狂。

　　不管夏成蹊怎么想李不言都没有理他而是起身在房间里转了转，拿了一个他以往最喜欢的表带在手上后，挥挥手便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准备离开。

　　“李！不！言！”这三字，几乎是从夏成蹊的齿缝里漏出来。

　　李不言回头看着他笑“夏总，你不是让我别和我你玩那一套么。

　　“你什么意思”
　　“分手啊，夏总”
　　“为什么……”

　　夏成蹊感觉自己快被门口这个人给逼疯了，他藏在衣袖后的手攥紧了拳头，修剪合宜的指甲却依旧深深嵌进肉里“到底是为什么，你给我说句实话”

　　夏成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说实话就是，你太喜欢我了，而我心不纯。就像夏总刚刚威胁我的那样，我要是继续跟你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你就会那样对我，而我这人，最怕把脖子交到旁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