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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夏父与夏母 ...

  •   夏成蹊那日从医院离开后便直飞了欧洲,一下飞机便看到有人在出机口等他。

      “吴秘书”夏成蹊点点头。

      “夏总这边请”吴非打开车门微微弯腰道。夏成蹊抬腿上了车,司机便直接开车去了一个欧洲的小镇。

      小镇偏远,耗时许久,上午下的飞机等夏成蹊到了之后已经是傍晚。打开车门一栋白色的欧式木屋便映入眼帘,他推开白色的围栏向前迈进,院子不大青草遍地除了中间蜿蜒的小路只在边角长了些野花,他看着这场景顿了顿直到听见有人喊“成蹊,快来”

      来人一身休闲居家风,长长的波浪卷发,白皙的皮肤和乌黑的眼睫形成鲜明的对比,没有多余的妆容和修饰整个人却显得精致而清爽,夏成蹊露出了这些天唯一还算真心的笑容“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快进来喝茶,你爸爸前两天还……”夏母说到一半顿了顿。

      夏成蹊似有所觉慢慢敛起笑容,进到房内抬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夏父年轻时也是极好的相貌,而今也不显老态岁月流逝反倒让他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抬手示意让夏成蹊和他进书房,夏成蹊抿了抿唇跟在身后

      “坐下聊聊?”

      夏父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的看着夏成蹊。连续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使得夏成蹊面色苍白,连原本合身的西装都显得有些空荡

      “父亲……”

      “嗯……我从不知道你居然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是否是我跟你妈妈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父亲,我很抱歉”夏成蹊站在夏父面前,微微低头。

      “不不不,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应该跟被你囚禁伤害的那个人道歉,不过我估计那人根本不会原谅你”夏父轻轻淡淡的说着,丝毫不觉的往自己儿子的心头插刀子。

      “对了,我顺手去查了一下那个人。他改过名字,查的还有些困难,不过,是叫李…不…言…对么”夏父话音未落就见夏成蹊猛的抬起了头

      “父亲!”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我只是感慨这个男生运气未免太差了点。有一个qj犯父亲,一个因为被qj而投河自尽的母亲,孤儿院长大,做过推销,送过外卖,发过传单……对了,还因为打架斗殴被送进派出所过……”

      “父亲,你在做什么”夏成蹊皱眉看着夏父仿佛在看笑话般的念着李不言鲜有人知的前半生,可夏父甚至没有抬眼看他,只是交换了一下坐姿便继续道

      “哦,后来因为被星探看中进了娱乐圈,在陪酒的时候傍上了你,从此一飞冲天,以为苦尽甘来,结果没想到你又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对吧”夏父将面前的文件合上嘲讽的看着夏成蹊。

      夏成蹊攥紧了拳头,启口道“请您注意语气……”

      “哦?我怎么了?”

      “如果您爱我就该尊重我的爱人”

      “你说什么?爱人?”夏父仿佛毫不知情的一脸惊讶的看着夏成蹊。

      “是的,爱人!父亲,我爱他”夏成蹊回答着重复着,强调着。

      而夏父却冷静的刻薄道“那你的爱和他的qj犯父亲有什么区别?”

      夏成蹊猛的抬头看他,有些不敢置信“当然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他的父亲因为喜欢他的母亲,求婚不成便qj了她,逼的他的母亲生下他后便投河自杀,你因为什么?嗯?你因为什么把人关起来逼到咬舌自尽?!
      爱人?夏成蹊,你真该去问问他故去的母亲承不承认她有个qj犯爱人!”

      夏成蹊愣住了,明晃晃的光打在身上他却觉得透心彻骨的冷。

      “我……我……”他一时失了冷静磕磕绊绊的说着,夏成蹊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他脑袋混乱,夏父的话像敲响的警钟,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任何东西去证明自己的爱,他居然和李不言最不愿提起的人做了同样的事……

      “夏成蹊,我很失望……同样,我也很抱歉”

      “我失望的点是你作为我的儿子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我抱歉的点是你做出这样的事我却要维护你”

      夏成蹊低着头不发一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配说什么。

      可夏父却突然笑了出来,意有所指语带讽刺道“人不必为自己的出身负责任,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说来你这也算教人向善?”

      话及至此夏成蹊突然有些生气,他摸不透夏父的想法又觉得被冒犯,只像是突然被人类惊扰的小兽般浑身毛发都敏感了起来,回道

      “您不必如此,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与他无关,是我的错,我认”

      “你认?”

      “我认,我一直都认……”不知为何夏父看夏成蹊这副表现反而觉得心火四起。他下意识拿起手边的文件夹就扔了过去

      “啪”!

      文件夹迎面而来狠狠地砸在了夏成蹊的脸上,夏成蹊倒退了两步,捂着脸侧的划痕看着他。

      “现在你认了,之前你怎么没想到,你怎么不认!”夏父这些年已经很少生气了,他都忘记自己上次如此大动肝火是什么时候。

      血从夏成蹊指缝中漏出,一滴滴的从脸颊滑落,他却毫无所觉般的站立着,而后沉默着。

      夏父也冷着脸看着他不发一语,夏成蹊突然觉得有些累,他慢慢松开捂着脸颊的手,血顺着下颚跌落在地毯上瞬间消失只留下浅浅的印记,他抬头看着他的父亲坐在那里,高高在上的给他上了关于爱情的第一课

      “夏成蹊你知道么,你不理智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笑话。这世上有人会因笑话有趣而心生欢喜,却绝不会有人爱上一个笑话而想与他长久。你要知道,笑话看久了是会腻的”

      夏父话闭起身便离开了书房。

      夏成蹊自嘲的笑了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内心却慌慌张张好像迷了路,他原以为跌跌撞撞也早晚得以窥见天光,拨开云雾才发现世间早已暗无天日。

      脑海中似有无数道声音揪扯他,让他连开门的声音都没听到,直到消毒棉片擦上脸颊夏成蹊才猛的反应过来。

      看到夏母夏成蹊紧绷的身体才缓缓的松懈下来“妈,你怎么来了”

      “你爸爸让我来看你一眼”夏母随口说道。然后又一脸心疼的问道

      “疼么”

      “还好,不怎么疼”夏成蹊扯着笑,想要安抚她。

      夏母瞥了他一眼道“好了,快别装了,不想笑就不要笑,难看死了”

      夏成蹊被扯到沙发上坐着,低着头不发一语,夏母帮他简单处理科伤口后拍拍他的头问道“你爱他么?”

      “什么”夏成蹊以为自己没听清抬起头看着她

      “你爱他,是么”夏母一脸好笑的看着他,又重复了一次。

      夏成蹊有些迟钝,等他反应过来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妈,你不怪我么”

      “怪你什么?”

      “是怪你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是怪你做了这样的事情?”

      夏成蹊一时语塞,夏母叹了口气“成蹊,人这一辈子能得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最幸运的事,若是相互喜欢便是长命百岁也不换。妈妈运气很好有了你爸爸,而你作为我们的儿子我只希望你也能运气好一些”

      夏成蹊垂眸,而后低着头扯着面皮不知所云道“挺好的”

      夏母抬起手摸着夏成蹊的脸,抿了抿唇继续道“其余该说的你爸爸都说了,我只是担心如果你还想和他在一起,那你以后得路可能会走的很辛苦。”

      “妈,我很抱歉”夏成蹊抬头看着她。

      “你不必对我们道歉”夏母摇摇头说了与夏父同样的话。

      夏成蹊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可夏母却好像知道他原本要说什么一般,继续道“成蹊,我们的确不希望你成为一个脆弱而荒唐的人,我和你父亲希都望你坚定挺拔,理智强大。

      但你不必为此感到抱歉,我们是什么期望并不重要,因为你会有自己的选择和人生,而你要为这些终身负责”

      夏母说完后夏成蹊却没有答话,他将手肘撑在腿上,连头都没抬。

      夏母拍拍他的头站起身将医药箱摆在桌子上看着颓废的儿子多少有些心生愧疚。

      父母失职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就像他们懂对方的一个笑容,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却不懂孩子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和丈夫都很爱这个唯一的儿子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从夏成蹊幼时起,他们两人也都习惯性的下意识将孩子的位次放在了彼此身后,孩子的确是他们爱情的产物,可也不过就是证明他们爱情的一个东西。

      他们尽职尽责的抚养,给予足够的家庭支撑与教育,善意与尊重,却在某些方面缺少最基本的爱意反馈。

      而今想来他们对待夏成蹊的方式与对待同事亲友没有不同,尊重有余,亲密不足。

      关键这份委屈也许连夏成蹊自己也没意识到,他习惯克制有礼,冷静自持,又或者他曾经发现却又觉得太过矫情,否定自己,细细思索甚至都不知道底是哪里有问题。

      “去看了心理医生了么”夏母靠在桌边看着她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心中叹气。

      “还没来得及”

      “让李医生帮你介绍一下吧,早点去吧”夏母简单收拾了一下医药箱,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

      “妈,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度有几分”

      夏成蹊沉默不语,静默空气一时流转“妈,我想一个人待会…”

      夏母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有桌子上一杯冒着淡淡热气的茶水陪他。

      夏成蹊坐在地上倚靠着沙发看着头顶的灯,明晃晃的照的人眼睛疼。他又开始想李不言了,想他在做什么,吃什么,对着谁笑,想他有没有想起过自己,想自己的时候是嘲讽还是生气。

      他是真想他啊,想到恨不得把那些难过的美好的回忆都拿出来细细咀嚼,每回忆一分就痛苦一分,想着李不言笑着的样子像烈火烹油,想着李不言决绝的样子如挖心剔骨。

      为什么有人能靠着回忆活下去,他却像是判了无期徒刑被困在回忆里无法解脱,永受求不得之苦?

      见他,想见他,爱他,想得到他……

      夏成蹊曲起腿闭眼笑了笑,脸颊的伤口冒着丝丝冷意的疼。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以为自己爱李不言是因为李不言的不同,直到此刻夏成蹊才发现其实他是找到了同类。

      他与李不言一样,都是自私到骨子里的人,能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可以伟大到放爱人幸福,他却做不到?

      父亲说的对,他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母亲说的也对,以后的路他会很难走。

      但是,只要想想对方是谁,那么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难……

      夏成蹊坐直了身子仰头瞪着眼睛看着越来越刺眼的灯光有些怔愣。

      他要冷静下来,他得冷静下来,他得想想,好好想想,仔细想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夏父与夏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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