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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夜已深,香烛都快要燃尽了,秦兰倚坐在窗边,托着腮,昏昏欲睡,等的都快入睡了也不见所思之人归来。
      远处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响,秦兰一下惊醒了,呆呆看着已经渐渐亮起的天色,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到天明。
      一旁烛笼中,微弱的烛火轻轻晃动着,蜡油顺着蜿蜒流下,像是女子垂首低泣的泪。

      “诶,这不是四弟妹么,可是昨夜里睡得不好啊,你瞧瞧,这眼下的青黑怎么这么明显啊?”

      秦兰一大早去给婆母请安,谁料正巧遇到了回门探望的夫家长姐,一副体贴的样子,假惺惺地故作关怀。
      这位长姐呀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因为嫁的近,每天一没事儿了就回娘家,名义上是探望父母,实则是根搅屎棍,直把娘家搅和的鸡犬不宁,哄骗着家中的长辈竟越发看重她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女儿,导致家中长辈与秦兰夫妻二人离心。
      秦兰生性良善,家中父慈母爱,兄弟姐妹们也互相关怀,从未想到这世间竟还会有这样的人家,从不盼着兄弟姊妹们过得好,只求的你同我一般、甚至更难过,我便开心了。

      想自己刚嫁进来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是真心关切自己,从未提防,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却不曾想,若同说欢喜事,对方以为你是在可以炫耀,耀武扬威;若是同之说为难,她们则当做是个乐子,竟四处说道,肆意奚落,闹得人尽皆知。

      秦兰一向不知该如何同她们交往,素来有夫君护着,不曾直面过这样的人间豺狼,可却不曾想,屋漏偏逢连夜雨,正是最无助之时,反倒是撞上了。

      “听说四弟弟最近忙的很,最近几晚都顾不上回来。”只见那夫家长姐捏着丝绢,掩嘴笑道:“四弟妹可也别太操心了,还是身子要紧啊,我可还记得你刚嫁入我家时,偶感风寒,急的我那个四弟弟呀,大半夜的到处给你找郎中,连带着爹娘都不曾休息好,委实是太娇气了些。怎么说父母年事已高了,因着你的事儿竟是操心的几日不曾好眠,也不知你在家时也是这般,说出去也不怕人们笑话,这传出去岂不是外面都要说你们秦家的姑娘不敬尊长了!”竟还是一副为你着想的语气,摆着长辈的派头,站在张府的院子里,当着一院子仆从的面儿,刻意地下秦兰这个当家主母的面子,存心给她难堪。
      秦兰气得眼眶发红,泪意上涌,身子都微微地打着颤,只觉委屈,试图解释,
      “姐姐说的,我和夫君又怎会不知,故而我生病一事其实是瞒下了的,从不曾拿到长辈们面前说嘴,而且母亲实则是先我一日便病倒了——”
      可那张家大姐又如何不知这两件事儿本没有什么关系,张老夫人一向不喜欢秦兰这个儿媳,又怎么会因为她生病而着急,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张家长姐每每看到张大人对秦兰的回护便会心生嫉妒,同时女人,凭什么秦兰可以觅得佳婿而自己就要应付家中的那个死鬼,只不过平日里不曾有机会,今日又正好她兄弟不在,秦兰又生性柔弱,便想给她个脸色看看,存心磋磨她罢了。
      可却不曾想到,秦兰这小妮子居然还敢回嘴,今天不给她个厉害瞧瞧,怕是以后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
      继而语气严厉道:“好啊,我说了一句,你竟是有十句等着我了。家中长辈生病也不去卧榻前跪着侍奉,反而全都是你的道理了。让父母担忧已是错一,不侍奉病重的长亲更是错上加错,你如此不敬尊长,不知悔改,我张家如何容得下你这样的媳妇!”
      一顿疾言令色,说得秦兰七情上头,头晕目眩,竟是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回礼了,急得险些晕死过去。
      本想大声与其争辩,但正在公爹婆母门前,若是同夫家长姐顶嘴,婆母偏心,难免不被训斥不懂礼数,再想到自家夫婿的声誉,受气事小,若是惹得夫家父母不快,这位长姐惯会装可怜,到那时在外面胡乱宣扬自家夫婿不孝,若是影响到自家相公在外的风评就得不偿失了。

      如此考虑下来,秦兰只能默默忍受,将这碗委屈囫囵吞下,满是晦涩酸苦,被噎得泪流满面也只能强忍。

      可是随着夫婿愈多的夜不归宿,愈多的冷淡疏离,婆母妯娌也越发的得寸进尺,欺辱奚落。
      在那个越来越沉闷压抑的家中,秦兰像是身上背了座巨大的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有时呆在房中,一想到从前和夫君的温柔小意,泪便会止不住地留下来,像是得了什么不明于世的绝症。

      秦兰蓦然回首,竟然突觉从前的美好幸福像是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了,梦中的一切都模糊了面目,亦或是已经面目全非了。

      秦兰越说越快,刚刚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泪意又再次翻涌上来,憋的眼眶都红了。
      她嗓音微哑,苦苦哀求。
      “我、我听说,姑娘你配的香极好,我不求别的,只求姑娘帮、帮帮我,帮我找回我夫君的心……”话未尽,泪已经淌了满脸。让人想到雨后的桃林,雨打风吹,遍地残红,满眼凄凉。

      苏合香轻轻拿着帕子替她试了泪,问道:“你,只是想找回他的心么?可是他既然这次可以变,下次仍会变,到那时你要怎么办,再来让我为你调一种香么?”

      张夫人含泪却道:“我知你意,我也想过的。可是却实在舍不得,你瞧我的眉,是不是很丑,因为今日是我自己画的。成婚这么多年,我竟一直都未曾学会描眉。只因当年我羡慕书中所说的闺阁情趣,他便日日为我描眉,直至今日。我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张夫人眼中带泪,嘴角却上扬,“就让我再赌一次吧,若是一切可以回归从前,那便如我所愿。若是真的输尽了我们的夫妻情意,便也正好,就不用如此心痛难忍,可以做个安静尊贵的府尹夫人了。”她终是心软,就连这最后最后的退路竟都也是如此退让,像是生怕离开那个人的身边。

      遥想当年,郎情妾意,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苏合香垂下眼睫,终是轻声应下。

      “三日后,自会有人将香送到您的府上。”

      “那,酬金?”张夫人不解道。

      苏合香轻笑道:“夫人给我讲了个好故事,只要将后续告知于我,就抵了酬金了。”

      张夫人走后,苏合香披着斗篷,缓缓走着。
      行过一带曲曲折折的木质回廊,眼界一宽,是用青石板整齐铺就的庭中,虽有磨损但更显古朴;正中央则立着一株极大极盛的梨树,阳春三月里,正是花季好时光,枝头上垒着层层叠叠的繁花,饱满得压弯了枝头,盈盈欲坠。地上已经浅浅落了一层残花,像是细雪。

      “白韭,”行至树下,苏合香轻声唤道:“联系紫苏,派人盯着京兆尹府邸,探探最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身后的白韭一愣,问道:“小姐是觉得有何不妥么?可是刚才听张夫人所言,都是些儿女情长,家长里短之事啊。”
      “母亲看人极准,她在世时曾同我说过张敞此人,说他直率忠勇,是个难得的好儿郎。我不信能得母亲如此判言的人会是个酒色之徒。如果真是发生了什么,能令张大人如此殚精竭虑的,一定是大事!”苏合香分析道:“就算真是张敞沉迷美色,能令他沉迷的美色定是难得的姝色,却又并非我们的人,此事不简单,定要查个清楚,方能不误大局!”
      白韭听罢,立即应下,着手安排去了。

      暮色四沉,本是明朗的天色逐渐昏暗下来,晚风渐起,不知从何处传来隐隐饭香,长巷里妇人呼唤孩童的声音响起,苏合香看着被风吹的不断摇摆的树枝,轻声喃喃道:“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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