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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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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程朴后来回想这时候的自己时,他发现,尽管猜疑,但他自己并没有产生什么异样的感觉。说不定,那时候他就对路景添有了好感,只是自己没注意到。
洗完之后,程朴换了身衣服,吹了吹头发,出门找路景添。
“程哥,你稍等,我换衣服。”路景添见到程朴,眼神有些躲闪。
“好。”程朴了然,路景添一定也是回忆起昨晚的事,觉得面对他很尴尬。程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都是男人,自然也没什么避讳的,路景添就当着程朴的面脱下睡袍,换上衬衣。
他的头发还没吹,一滴水从头发上滴落,从锁骨,划过胸肌、腹肌,留下暧昧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程朴突然觉得自己很渴。他鬼使神差地开口:“景添,你身材好好啊。”
闻言,侧对着程朴的路景添耳根子猛地一红。程朴见他这反应,觉得很是可爱,一股热气莫名地从小腹升起。
他换了个坐姿,生怕路景添看出什么。程朴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男人有反应,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就觉得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碰女人的关系吧。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一起找了家红星灌汤包吃了起来。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先提昨晚的事。
“程哥,诚诚让我祝你生日快乐。他原本是想亲自说的,但是昨天你睡着了。”路景添率先打破沉默。
“等会飞回去,我就去看他,谢谢。”程朴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生日,他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犹豫了下开口说:“景添,昨天的事我能理解,我不会介意的。我年轻那会也是这样很有冲动,找个女朋友就好啦。”
“程哥,我……”他想说自己不是随便对谁都有冲动的,可是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其实这样也好,至少程朴不会因此疏远他。
“景添,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是你哥,你要是有喜欢的就告诉哥,哥一定帮你。”程朴热情地拍了拍路景添的肩膀。
路景添此刻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他心里一阵刺痛,有些想哭,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突然想起一句话:我不怕等不到你,却怕你不知道我在等你。
两年后——
“程老师,你为啥要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日出了。
此时的小景添已经长到了年轻男教师的肩膀了。
“老师的父亲出了车祸,老师得回去照顾他。”
程朴也舍不得这群孩子,舍不得这里淳朴的人们和最美的日出。
“车祸,汽车很危险吗?”
程朴想起自己的父亲,“嗯,很危险。”
小景添沉默了一会,看着程朴一脸认真地问道:“你还回来吗?”
“……或许吧。”程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父亲突然突然垮了,他作为家里的独子是一定要回去的,而且,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程朴不想骗他,但也不想让他失望。“景添,你们可以离开这山里,去找老师啊。这山外面的世界,也很美。”
小景添一愣,片刻后他低下头,使劲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程朴就走了,回到了他的城市,那个让路景添无比向往的山外的世界。
唯一的老师走了,那所学校自然而然就做别的用了,而那些孩子,多数也跟父母下了田做农活。路景添白天帮父母干农活,到了晚上,便借着那昏弱的月光,用程朴临走时特意留给他的教材自学。
终于,到了路景添该高考的年纪,正好赶上政府政策,于是国家出钱,供他去参加高考。
路景添不负所望,考上了大学。志愿填报时,他特意填了程朴当年跟他说的A市。只是除此之外,他对程朴便一无所知了。在A市凭一个名字找人,绝对是大海里捞针,但是路景添不想轻易放弃。于是上了大学后,他开始结识社会上的人,路景添从小人就机灵,很会说话,很快就混的不错了。这期间,他学会了打架,学会了城里人的很多习惯,加上他本身模样就好,没有多久就已经完全融入了城里人的生活。
他进入了A大法学院,成为了程朴的师弟。路景添后来又进入了程朴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做他的助理。
回忆被飞机播报声打断,路景添毫不掩饰地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眉眼未变,依旧像他当年二十多岁的模样,只是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后,他变得成熟、内敛,所以他见到程朴的第一眼便认出来了。但程朴似乎已经不记得他了,只是在他说自己的名字时,程朴有些反应,大概是觉得这名字耳熟吧。
“程哥,快到了。”路景添见程朴被播报声吵得要醒了,赶快收回目光,说道。
“唔……”程朴揉了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噗”路景添被他这可爱的样子逗笑了。
“好啊,臭小子,胆子大了啊,敢笑话我!”程朴“恼羞成怒”道,说完便作势要给他个“脑瓜崩”。
却没想到路景添没有躲开,于是这下便实实地落在他的脑门上。
“景添你怎么……”
路景添的眼睛里竟渐渐变得湿润,程朴一愣。
“哈哈哈哈哈哈,老师你看你笨的。”小景添捧着肚子,看着怎么也爬不上一棵矮树的程朴“哈哈”大笑,笑道最后,肚子都疼了,程朴才终于上来。
没想到,程朴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啊,臭小子,胆子大了啊,敢笑话我!”接着也赏了路景添一个“脑瓜崩”。那时的路景添根本没反应过来,所以索性也没躲,十几年后的今天,又是一样的场景,只不过这次,路景添跟本不想躲。
旧事重演,路景添的心里更是难以平静。
“爸,妈,我回来了。”程朴一进门没看见诚诚,便问道:“诚诚呢?”
“你啊,满脑子都是你儿子,你看你现在瘦的,是不是又熬夜了?”如往常一样,母亲的絮叨又劈头盖脸的来了一通。程朴无奈的看了看一旁的父亲,程礼笑着对他一摊手,作无奈状。
“是是是,妈你说的都对。”程朴搂着李玉兰在沙发上坐下,“诚诚出去跟同学玩了?”
“爸爸,我在这呢!”诚诚从墙后面露出头来。
“快过来让爸爸抱抱,”程朴把诚诚抱在腿上,“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诚诚沉了这么多啊。”
“因为我涨长高了啊。”
“是吗,诚诚长高了啊。来,让爸爸看看到爸爸哪了。”
诚诚立刻从程朴腿上跳下来,程朴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爷俩站在一起,诚诚简直就是程朴的缩小版。
“诚诚真的长高了啊,都到爸爸腰了。”程朴虚着比了比。
“是啊,诚诚成了个小大人了呢。”李玉兰也一起哄着诚诚。
一家人玩闹了会,程朴看了看表,便带着诚诚去睡觉了。把孩子哄睡之后,程朴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没想到程礼也没睡,坐在阳台上,看着手里捧着的书一样的东西,也不知在想什么。
“爸,怎么还没睡啊?”程朴拿了个马扎,坐在程礼旁边。凑近了一看,他手里拿的是一本影集,全是程朴的照片。
“儿子,来看,这些照片你还记得吗?”
程朴凑过去看,看来看去,程朴发现自己竟不记得这都是什么时候拍的了,“爸,我还真记不得了,真是年纪大了啊。”
“哼,你个臭小子,在你爸面前说自己老,你要是老,那我不成老妖精了。”程礼嗔怪的瞪了程朴一眼。
“是是是,你老成老妖精才好呢,这样诚诚才能有机会给你尽孝。”
闻言,程礼身子一震。不过片刻之后,他又重新放松了。
“还是给你知道了啊……”程礼摘下鼻梁上挂着的老花镜,看起来有些惆怅。
“爸,你放心吧,我已经托人找骨髓了,只要找到骨髓,你就能好了。诚诚还等着给你尽孝呢,所以你也要等着他长大啊。”程朴看着父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无比消瘦的脸颊,泪水禁不住滑落。
他把头埋在父亲的腿上,程礼用手轻轻的摸着儿子的头,一遍一遍。就像二十多年前,程朴得知一向健康的父亲出车祸进了医院,便接连赶了三天的路回来。飞机落地后,他一停没停,直接打车去了市中心医院。医院里,他看见在他记忆中无比高大的身影,竟不知何时已变得消瘦、单薄。
程礼的脸被吸氧面罩遮住了大半,若不是母亲在一旁哭个不停,程朴都有些不敢认那是自己的父亲。
“妈,”程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回来了。”
母亲见到两年多没见的儿子,什么都没说,哭着扑进了程朴怀里。
程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瘦小的母亲。
待母子俩情绪稍微平复,李玉兰抚摸着程朴的脸颊,满脸都写满了心疼。
“小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在那边吃不到好的吧。”
“没有,我每顿饭都吃的可饱了,你是太长时间没见我,已经忘了我以前什么样了吧。”程朴笑着说。
李玉兰当然知道儿子是在安慰她,在那么贫困的大山里,肯定是吃不好穿不暖的,可是程朴偏偏是打碎牙往肚里咽的性子,这些东西他是肯定不会说的。
“妈,爸爸他到底怎么了?”
一说这个,李玉兰的眼眶又开始红了。
“我今天让你爸去买菜,没想到回来的路上被一辆车给撞了。医生说幸好及时被送进医院,不然怕是要没救了。”
“那爸爸现在呢?”
“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过麻药劲没过,所以还没醒。”
“太好了!”程朴紧绷了这么多天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可是,爸他怎么会被撞啊?”
“警察说那个撞了你爸的人喝醉了酒,事后还肇事逃逸了。”李玉兰少有的露出了生气的表情:“真是太过分了,撞了人还敢跑,怎么会有这么缺德的人。”
程朴大学学的法律,他安慰母亲说:“妈,你别担心,醉酒驾驶加肇事逃逸,少说也要判个三年。”
“等明天警察来看看怎么说吧。”
程朴点了点头。
可母子俩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警察没等来,肇事者的律师竟然来了。那律师身材精瘦,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样。程朴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请问,你们是程先生的妻子李玉兰和儿子程朴吧?”见程朴点了点头,那人接着说:“我是李先生的律师何谢,为他的儿子李琦睿,啊也就是撞了程礼先生的那位,来跟你们达成庭下和解。”
“庭下和解?”
“李先生的意思是随你们提条件,想要多少钱你们尽管说。啊,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我的老板李富亨先生是创世集团的董事长,他可是咱们A市的首富……”那律师一脸自豪地说,就好像那不是他老板而是他亲爹似的。
没等他说完,程朴随手从桌子上抓了个苹果就狠狠地招呼在他头上。
“你,你敢打我!”何谢生气地指着程朴。
“打的就是你这个孙子,为了钱你连自己爹都能卖是吧!你t妈还是人吗!快滚,别脏了我们的耳朵!”要不是杀人犯法,程朴真恨不得把这种人,从二十四层扔下去。简直是社会败类!
李玉兰在一边气的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哼,你们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们钱是给你们面子,你们以为李先生没别的办法吗!天真!你们等着瞧吧,哼!”见程朴又要拿苹果砸他,立马夹着尾巴跑了。
程朴关上门,走到母亲身边,抱住母亲不住发抖的身子,轻声安慰道:“妈,你别怕,我不会让我爸就这样白在这躺着的。”
“嗯,妈知道。”
“程妈啊,你可别嫌我多管闲事。虽然我也觉得,用钱来避免自己儿子吃牢饭确实太不是人了,但是这李富亨确实不是你们能惹得人,这年头官官相护,他一句话,让你们全丢了工作,再无处落脚可都不是难事。”住在程礼隔壁床的老张目睹了这一切,他忍不住提醒道。
“谢谢张叔,这些我明白,只是,我爸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程朴坚定地说。
“哎……”老张摇了摇头,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程礼早就醒了,只是医生说要留院观察几天,就一直在这住着。
李玉兰在家做菜,程朴正在坐在床头给程礼削苹果。突然几个一身黑西装黑墨镜打扮的人闯入,二话不说就朝着程朴来,三个人擒住他,一把把他压着跪在地上。程朴怎么也挣扎不开,索性也不费力了,
程礼急的要下床,却被一个人用刀子顶着,坐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啧啧啧,前两天不是很能吗,不是跟我张牙舞爪吗,现在怎么这么狼狈啊。”
程朴被一个人的手压得抬不起头来,但不需要看就知道这欠揍的声音是那个败类律师何谢。
“你想干嘛,这里可是医院!”
“我想干嘛?”何谢揪着程朴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着他。“我当然是代表我老板再次提出‘希望’跟你们达成庭下和解啊,不过,在此之前,我要代替你的父母,帮你小子知道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