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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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红说着脑子忽然打了个激灵，想起了什么，一时又心虚起来，脸色有点讪讪，转过脸，继而声音细若蝇声，嘟囔着说：“奴家同族群在此处修行的法子虽说不是多么清白，却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接着道：“仙人刚刚一脚便把奴家踹回原型之时，奴家便知道，仙人也不是什么凡间的普通修士。我这身上因为体弱，母亲曾赠予了我一件异宝，这异宝能防御攻击，即使是母亲，一时半刻也解不开护在奴家身上的结界。”
小桃红在脑中细细回想着一开始的所见所闻，加上自己的见解，剖析一番，道：“这一路走来，仙人的举止言行极为规矩，夜深之时在这荒山野岭也毫无惧色，进了这幻境也不惊慌，一副心有成竹之态，且过了那能卸了人大半法力的桥，仙人也并无异常。”
南遗梦听闻此言，依旧没什么动静。轿子飞行缓慢，风从身旁流过，林间不时传来鸟鸣，生灵在树上翻越，争先恐后好奇地注视着轿中的人。
小桃红用眼神驱赶着这些生灵，接着道：“以上种种，仙人定是法力深厚，修为高深。能够陷入这幻境，不过是仙人的一时兴起，才主动进了此处。想来仙人来历定是不凡，修习之处不是奴家这等小妖能想能思得到。”
说罢，小红桃长吁一口气，道：“这里以前也困过一些修士，这些修士道行深厚的大有人在。可无论如何这些修士都出不了这境，奴家一直以为不管是何人没有一个是奴家母亲幻术制服不了的。”
“这一部分人一进幻境便慌了心神，不顾一切地要挣脱出去：一部分人虽说镇定，但如何都没有脱困之法。直到遇见仙人，奴家从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
小桃红把目光转向南遗梦，带着微不可见地一丝祈求，道：“奴家自知目光短浅，但如今只想求仙人一事。”
虽说难以启齿，小桃红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待会见了奴家母亲之后，奴家希望仙人不到万般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出手伤人。”说着，目光黯淡，有些灰心丧气，要是南遗梦真想对这里的做些什么，不论是谁都拦不住。
小桃红眼中有泪意，擤着鼻子，道：“奴家知道，奴家这番话不在情理之中，可奴家在此拿性命向仙人作证，仙人的同伴绝无性命之忧。”
“初见母亲之时，奴家满门被灭。”小桃红苦笑着道，陷入回忆。
“这原本生机勃勃的山间遍地狼烟，尸骸四散。”
“是母亲把奴家从尸山火海中救了出来，替奴家疗伤，给了奴家姓名身份，让无家可归的奴家有了安身之地。”
小桃红忽而语气坚决，道：“母亲救起奴家，便是重新给了奴家一条命。直到现在，奴家都时刻记着母亲的恩情。”
“仙人可知，在火海中，为了不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修士抓住，奴家亲眼见着双亲的尸身被火焰吞噬。而奴家只能不发一言，不动一次，连泪都不敢流。”
“为了父母让我活下去的嘱托，亲历火焰窜到背上，亲族灰飞烟灭。这种难过简直是把心撕扯得四分五裂，在油中煎熬了一遍又一遍。至今想起，脑中总觉得脑髓等物搅合在一起，搅合得人痛不欲生，心欲碎裂。”
“时过今日，每每想起时，奴家便觉得浑身火辣辣得疼，每次都要在地上翻滚，等心绪平静，不再作想。”那时的小桃红只有十多岁，还只是个孩子。
待被救起时，为了治身上的烧伤，自断半尾，吊着半条命。看起来的不足之症，掩盖了背后痛苦过往。
南遗梦听此一言，跪着的腿隐隐作痛，脑子逐渐不甚清明，痛了起来。呼吸之间，像是有什么扼住了脖子，断断续续。
南遗梦眼睛逐渐充红，放在腰腹间的双手相互竭力掐着，粗着嗓子，道：“然后呢？”
话音刚落，竭力闭上了眼，嘴唇紧紧抿着，额间紧紧抽搐，脖子边的青筋隐隐显露，喉头往下压，克制着什么。
小桃红细细擦去眼泪，深吸一口气，道：“奴家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场大火中，可上天垂怜，让奴家绝处逢生。现如今奴家不仅没死，还平安喜乐地过了一段时日，这一切都是归功于母亲。”
“母亲归拢了被波及的生灵，使这里的完好如初，又救回了被抓去炼丹的精怪，庇护他们。赶走了长期作威作福的虎妖，让无所依靠的生灵在此处栖息。”
小桃红语中带着些感叹，道“所以，在奴家看来，虽然母亲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甚至因为一些缘故做了些侵害修士的事，但无论如何，对他人来说，都是不可原谅之事。”
“母亲是一个可怜人，这山中也都是可怜人。我们这些人相依为命，如今这般虽然没害人性命，但是终究不对。”小桃红说着，嘴中没有轻视自己的意思，也没有博取人的同情心的意味，只是极其冷静地向南遗梦讲述着这一路的心中所感。
小桃红很聪慧，明白这世间的难处，明白这世间的无可奈何、是非黑白。可人若浮船，置身于江河湖海之中，不是随波逐流，便是逆行而上。他自身的打击和牵挂，让他成为了前者。只有夜深人静之时，不时把过往翻翻，回味回味，笑着自己的长大，笑着自己的无可奈何，却没有半点不甘，半点悔恨。
人终究要长大，长大的路上，会遇到许多事，见过许多人。不过关于成为何种人，都是自己的抉择。这一生最难的，就是一句，情出自愿，事过无悔①。
小桃红又笑了，这次眼中带了些落寞，道：“事到如今，奴家又好像不可奢求什么。”
话间，轿子落到了地面，小桃红追了一句，道：“万望仙人手下留情。”说完，小桃红起身下了轿子，南遗梦紧随其后。
这岛屿极大，刚刚乘船来时，才发觉一开始望到的青山只不过是刚刚的沧海一粟。这岛屿破水而出，分开了向外流的这股水，顺着水流的方向，又望到一片宽阔无边水面。
这般生灵众多，地域宽广的地方不像只是幻境这么简单。况且岛屿周围灵气浓厚，隐约散发着祥瑞之气。
这种地方，为何天庭的地册没有记载？南遗梦一时疑惑，随即脑中快速的思索。
首先，用小桃红的话来佐证，这地三千年前就存在于此。
三千年前，南遗梦还在天庭之中，那时，南遗梦曾翻阅过地册，熟知人间界和天界的一切地方，此种利于仙人修行之地，若是有仙官接手，简直对修行大有益处。更何况这里生灵众多，香火定然茂盛，这样得利的肥事，哪用得着去巴结人间的权贵。
其次，不管是何种地方，虽然有时天界觉察不到，但只要有了生灵活动的迹象，都会被掌管六界生灵的息卯仙官察觉，再依次登记造册。这样多出许多生地不详的生灵，都会由息卯仙官会向天帝禀报。
届时天帝便会任派辖至仙官下到该地，进行围测丈量，之后回禀天界，再由中枢宫委任地仙进行管辖。
这一处的生灵众多，生活如此之久，且此处一丝仙气不存。这就说明，这里从来没有被仙界察觉过。
为何天界察觉不到？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同之处？或者，这里只是一个幻境？疑虑一个接一个从南遗梦脑中闪过，抓不住一丝头绪。
可如此幻境，即使是青丘九尾狐，都造不出来。更何况此地的结界如此真实存在，用来结界的法术，也不是青丘九尾一族善用的法术。
南遗梦细思，目光越发深邃，即刻警觉，一时不敢大意。这一趟，竟不知要多出这般波折。
这里，到底是什么？
南遗梦越发走近，越对这样的情境多了股熟悉，这里……和自己醒来的地方……有些相像……
南遗梦眼中猛增光亮，飞快联想两处相同之处。是了，这两地一样的生灵众多，一样的不为天界的地册所记载，一样的围绕着一股不明的祥瑞之气。
所以，此刻来看，原本看着耗时耗力，毫无意义的举动，在南遗梦心中无形之间多加了几分势在必得。
一来带走被困此处的男子，二来能否在此处找到能制造这种地界的人物和原由。
为今之计，只能会一会境中的主人。只不过，这主人也是后来才到此地来……思索间，南遗梦把目光逐渐挪到小桃红身上，大妖、异宝、修士、小桃红、母亲……事情真的如小桃红嘴中说的这般？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一时间，南遗梦心惊，呼吸不稳，思绪起伏不定。脑中的疑问接踵而来。
造这个地方的人到底是谁？
为何和自己醒来所在之地如此相像？
难道这两处地方是一人所造吗？
造这种地方目的究竟是什么？
把她藏在那处，到底为什么？
救她？亦或者，要利用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