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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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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风挖坑南见雪也不怕跳。
尤其接下来要进宫,那可是他的大本营,梁启风敢凶他他就去告状。
等梁启风换了衣服,两人便坐上了去宫里的车。
一开始要坐的是将军府的车,但南见雪嫌车太简陋,不肯上,清浅只好让人回公主府去把车赶来。
梁启风觉着南见雪公主毛病多,他府里的车能简陋到哪去。
等南见雪的车来了,他才有了一种将军府的车的确很简陋的感觉。
这种简陋倒不是质量或者大小上的差别,而是细节上的。
反正将军府的马车不点香。
梁启风闻着车上幽幽的花香,再看看四处挂着的软绸丝绦,以及用兽皮仔仔细细包裹过的边边角角,还有那几个绣着精致花样的迎枕,忽然觉得将军府的马车的确是简陋得很。
他面无表情接过清浅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说:“皇上可能会问你昨晚的事。”
南见雪懒洋洋靠在一旁,也端着一杯茶在喝,听见他这么说,应道:“问就问,还能答出花来不成”
梁启风道:“你就跟他说,和我处得不错。”
南见雪:?
“我又没疯。”南见雪皱起眉,“我才不要,说了以后和离肯定会被说。”
梁启风噎了一下:“你想得倒是长远,不过暂时应该离不了,这样比较省事。”
南见雪翻了个白眼给他,懒得说。
梁启风见他这样,也不劝了,只说:“你别后悔就好。”
南见雪一点不怕。
进了宫后便跟梁启风直奔紫宸殿。
结果到那里却扑了个空。
皇上出宫了。
听见太监说皇上的去向时,南见雪眼睛都瞪圆了:“你说皇兄去哪了?!”
那小太监被南见雪陡然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也不知这位公主是不是生气了,顿时不敢说话了。
南见雪又催了他几句,那小太监才解释道:“陛下说……说公主今儿要去给公、公婆敬茶,等进宫还要挺久,所以就、就带着福禄公公去、去了梁府。”
南见雪眉毛顿时拧了起来。
他想到刚刚梁启风刚刚听说他不去敬茶时的反应,立刻明白过来他一开始就想到了,但没说,就是想看他笑话!
南见雪立刻转头瞪向梁启风。
梁启风见状,唇角瞬间带了点笑:“我劝过你的。”
南见雪:?
你管那叫劝?!
他简直想给梁启风脑袋来一下:“你无不无聊!搞这么一出最后自己不也白跑一趟!”
“无所谓。”梁启风道,“我新婚燕尔,陛下特准我半月不用上朝,所以现在闲得很。”
南见雪要气死了,他上辈子是杀人还是放火了,怎么会摊上这么个混蛋!
他扭头就走,梁启风还跟在后头,用闲闲的的调子说道:“急什么,皇上又不会……”
话还没说完,南见雪就回头作势要踹他,只是脚才抬起来,梁启风就先后退几步躲开了。
他笑了笑,说:“女孩子要矜持些,动不动就打人像什么样。”
南见雪气得追着他打。
等两人离开皇宫到梁府时,南见雪还在生气,马车都没停稳,就下了车,气冲冲地往里走,看那架势,不知道的还还以为他是来捉奸的。
梁启风跟在后头一起进了梁府,就见正厅坐着不少人,而主位上除了他爹梁百龄之外,另一个就是南瞻远。
两人走进去,朝南瞻远行礼:“参见皇上。”
“免礼。” 南瞻远摆摆手,笑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南见雪还在生气,没有回答,只是瞥了梁启风一眼。
梁启风道:“有点事耽搁了。”
南瞻远闻言点了一下头,也没问是什么事,而是站起来,说道:“正好,朕也坐得有些乏,到花园去走走。”
梁百龄知道这是要留点空档给他们,连忙喊了人来给皇上带路,顺便去把他夫人喊来。
梁百龄现在的妻子叫杜倩,是续弦的,跟梁启风并没有血缘关系,两人平日里也几乎不怎么说话,所以她过来后坐在主位上显得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人都到齐后,便有丫鬟端着茶水上来了。
南见雪拿起其中一杯,走到梁百龄面前微微屈身,说道:“儿媳给公公请安,公公请喝茶。”
梁百龄点点头,正要伸手接,就听见一旁有道很轻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叫公公,不是该叫爹吗?”
“她都不用跪。”另一道声音接过话来,“叫不叫有什么关系,估计是大哥教的。”
那两人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大,只是这会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到那被压低过的声音依旧能清楚地传过来,于是大部分人都看了过去。
就见说话的是两个和南见雪年纪相仿的男人,应该是梁启风的弟弟,刚刚为了面圣这屋里的男丁都被叫过来了,这会还没走。
梁百龄直接呵斥了一声:“你们两个在胡言乱语什么?!”
杜倩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跟着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回房去。”
她说完,又小心地看了南见雪一眼,见她皱着眉,只能看向梁百龄。
梁百龄连忙伸手去接南见雪手中的茶,想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但南见雪却是往旁一让,避开了他的手。
梁百龄一愣。
“我要改口吗?”南见雪扭头看向梁百龄,神色乖巧,但眼神却带着打量的味道,“梁大人想我喊你一声爹吗?就像我喊父皇那样。”
这要应了,那就是把自己跟先皇放到一个位置了。
梁百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连忙道:“他们两个不懂事乱说的,公主想叫什么都好。”他说着再次伸出手去接南见雪手中的茶盏,这回南见雪没再避开,他很轻松就接到手里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递了个红包给南见雪,“以后跟启风好好的。”
南见雪伸出手去,手指触到红包后忽的停了下来,看了梁百龄几息,直到他狠狠瞪了方才说话的两人才伸手拿了红包,笑道:“多谢梁大人。”
三个字瞬间让本就不太好的气氛降到冰点。
南见雪刚刚其实没想那么多。
他贵为公主,能让他下跪的人本就没几个,除了父皇和母后,也就只有一个皇兄。但母后从不让几个孩子跪,皇兄登基后也免了他这些礼仪,所以从父皇驾崩后,他就很少再给什么人跪下,早就养成习惯了。
至于称呼……他倒是故意的。
一来他和梁百龄并不熟悉,第一次见面就要他喊爹他实在喊不出口,二来……他也不想要这个爹。
更不想要梁启风这个便宜驸马。
他看了一眼梁启风,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撇了撇嘴,把红包递给清浅后又去端另一杯茶给杜倩。
看见她过来,杜倩脸色有些发虚,但唇边还是尽量撑了一个弧度。
南见雪微微屈身,将茶递过去:“儿媳给婆……”
他话还没说完,杜倩就着急地伸手接过了茶盏,南见雪反应不及,一个没拿稳,茶盏就从手里滑了出去。
梁启风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随着一声脆响,滚烫的茶水瞬间洒了一地,也泼湿了南见雪的裙摆。
清浅连忙上来,问道:“公主,没事吧?”
“没事。”南见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刚刚不小心被溅了几滴在手上,这会已经红了,还有点疼。
清浅也看见了,有点急:“奴婢这就去车上拿药。”
她说着就往往外跑。
杜倩脸色瞬间白了。
梁百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连忙让人端了凉水来给南见雪镇一下烫到的地方,原本在这围观的小辈看见这情况全散了。
梁启风也看了一眼,皱着眉将人拉到一边坐下,说:“等着。”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回来时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罐子。
梁启风走回南见雪跟前,打开罐子挖了一些膏体就往他烫到的地方抹。
南见雪闻到了一股很清凉的味道,问道:“这是药?”
梁启风“嗯”了一声:“止痛生肌的。”
他的动作很轻,指腹蹭在烫到的皮肤上有点痒。
又热又痒。
南见雪有些难受地动了动手,梁启风立刻道:“不能抓,一会留疤。”
南见雪立刻不动了,但还是皱着眉,说:“痒。”
梁启风便给他吹了吹伤口。
动作轻柔,一点也没有刚刚惹他生气时的讨厌模样。
南见雪的气瞬间就散了。
他说:“再吹一下。”
“娇气。”梁启风皱眉说了一句,但还是低头给他吹了吹。
等清浅回来时,南见雪已经擦完药,她只来得及帮忙收起药瓶。
南见雪看她:“跑太慢了。”
清浅表情瞬间垮了,她解释道:“奴婢这不是……跑错路了。”
南见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去皇兄那吧。”
听见这话,杜倩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刷”的白了。
她害怕地看向梁百龄,梁百龄见状,很轻地叹了口气,朝南见雪拱手:“公主,这次的事实属意外,你婆婆她不是故意的。”
南见雪闻言很轻地皱了一下眉:“我知道,怎么?怕我跟皇兄告状?放心,我没那么小气。”
梁百龄讪笑了一声:“是,是,公主自是不会计较这些,臣这为公主带路。”
“不必了。”梁启风淡声阻止,“我带她过去就行,不劳烦父亲费心。”
他说完便拉上南见雪往花园的方向走。
南见雪被他拉得趔趔趄趄,一边走一边还要回头看,正好能看见梁百龄沉着脸叹气的样子。
他好奇道:“你跟你爹感情不好吗?”
梁启风头也不回,答道:“关你什么事?”
“好奇问问嘛。”南见雪道,“你娘也是,怎么那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人。”
听见这话,梁启风脚步慢了下来,说:“她是我继母,不是我娘。”
南见雪了然:“你继母对你不好,所以也讨厌你爹?”
梁启风脚步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话本里都是这样。”南见雪道,“平时也挺常见的吧。”
梁启风重新迈开步子,说道:“让你失望了,没那么复杂,她还不敢虐待我。”
但要说好,那也没有。
她自己也有孩子,比起梁启风,自然更疼自己生的,也更想给他们多争取些东西。
想争,就会有利益冲突,而他就是最大的那块拦路石。
所以杜倩对他态度一直很冷淡,他也不可能给杜倩什么好脸色,属于相看两厌的状态。
南见雪了然:“她是觉得你会给我上眼药。”
梁启风淡淡“嗯”了一声:“自己心思龌龊,看谁都觉得心眼多。”
南见雪撇撇嘴,感慨了一句:“还是母后好。”
梁启风没回答,带着他去了花园。
花园这会也热闹,只是热闹得比较隐蔽。
南见雪看见几个姑娘聚在月门旁边,探着头往里看,还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
看她们那面带桃花的模样,南见雪道:“在看皇兄呢。”
梁启风“嗯”了一声:“里面还有。”
“还有什么?”南见雪才冒出疑惑,梁启风就拉着他进了花园,让他自己看看答案。
南瞻远这会凉亭里休息,身旁围了两个人,正在和他说什么,但南瞻远明显兴趣不大,甚至连个笑容都懒得挂,只是一下又一下用手指点着石桌。
南见雪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连忙小跑过去,用甜软的声音唤了一声“皇兄”。
听见这声,南瞻远脸上顿时露出笑。
他和南见雪只有三分相似,不过笑起来时眉眼间就能看出些兄妹的影子来。
“怎么这么久。”南瞻远说着,朝南见雪招招手,等他走近了才问道,“梁百龄为难你了?”
南见雪立刻摇头:“我可是公主,谁胆子那么肥敢为难我啊。”她说着又看向那两个姑娘,“她们是……?”
“梁百龄的女儿。”南瞻远道。
那两个姑娘立刻朝南见雪行了一礼:“嫂嫂。”
南见雪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梁启风就先开口了:“是公主。”
两人闻言面上一红,连忙改口:“参见公主。”
南见雪点头:“你们先下去吧。”她说完便在南瞻远身旁坐下了,等两人离开,才道,“皇兄你往常不是最不耐烦应付这些,今天怎么这么好脾气了。”
“因为来这碰到这些事是常有的。”南瞻远道。
南见雪没听懂。
南瞻远便跟他解释了一下。
梁家几代为官,家族人口本就不少,现在的家主梁百龄——也就是梁启风他爹更是出了名的风流。
年轻时娶了门当户对的周氏,也就是梁启风的生母,据说当时他就有不少红粉知己了,也纳了几个妾,只是碍于岳家的存在不敢太嚣张。后来周氏生第二个孩子时难产身亡,他没多久就续了弦,还一个接一个往家里纳妾,甚至还在外头养了人。
人一多,孩子也多,可家中的产业又不会随着人变多而增长,于是所有人都开始争。
就连姑娘也是,家中人多,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仔细挑个好夫家,她们只能自己寻法子,而京城除了那些高门大户,最好的去处大概就是去宫里当个娘娘了,所以南瞻远每回来总能碰上这种事。
他是觉得烦,但也知道这些事无可厚非,所以才会耐着性子在这坐。
南见雪听得直皱眉,对梁百龄本就算不上好的印象一下跌到谷底。
他看了看梁启风,说:“还是你聪明,早早就搬出去自立门户了。”
南瞻远闻言挑了一下眉:“听起来你还挺满意他?”
南见雪立刻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南瞻远:“这是两回事,不要扯到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南瞻远看他着警惕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也没再说,而是看向梁启风:“昨天的刺客,问出什么来了?”
梁启风摇了摇头:“都是死士,看逃不掉就自尽了,只救回来一个,在撬开他的嘴。”
南见雪听见这些就皱眉。
南瞻远看他的表情,无奈道:“怕就别听。”
“你们忽然就说起来了,我怎么不听。”南见雪抱怨了一句,“你都不问我有没有受伤。”
南瞻远笑道:“朕昨晚又不是没瞧见,再说了,有启风在还能让你受伤,那这刺客来头可不小。”
提到昨晚的事,南见雪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你还说,你干嘛让人搬他家具?”
南瞻远挑眉:“我不搬你们会同床?”
“搬了我们也不会做什么!”南见雪气道,“你知不知道我昨晚都没睡好,做了好多个噩梦!”
他抱怨起来又快又急,但调子软软的,听不出太多怒气,和对着梁启风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南瞻远听见他的抱怨,也不生气,声音特地放轻了,甚至语气还带着点哄人的味道,笑眯眯地让他别着急。
那声音听得梁启风想掏耳朵。
他跟南瞻远认识多年,但男女有别,加上深宫禁苑规矩森严,因而他也没怎么见过南瞻远那几个妹妹,只是听他提过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很可爱,他很喜欢。
但有多喜欢,也是此时才有了实感。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南瞻远掐着嗓子哄人,要知道他对自家皇后都没这么……恶心。
最后还是南见雪先败下阵来,委屈地说:“我不想住在将军府。”
“那就让启风去公主府。”南瞻远道,“但他必须跟你同床。”
南见雪立刻摇头。
“这事可由不得你,听话。”南瞻远抬手摸了摸南见雪的头发,轻声道,“你也不小了,总要成亲的不是?”
南见雪还是摇头,脸上越发委屈,连眼眶都红了。
不得不说他这模样是真的很惹人心疼,南瞻远顿时不说话了。
梁启风看他那反应,忍不住挑了一下眉:“还有人能治住你。”
南瞻远立刻甩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你早晚也会。”
梁启风耸耸肩,没有说话。
南瞻远又看向南见雪,轻声道:“你就试试,跟他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好不好?”
南见雪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看了梁启风一眼。
南瞻远立刻明白过来,给梁启风递了个眼神。
梁启风识趣道:“行,我去外面看会鱼。”
他说完就离开了亭子。
南见雪这才拉了一下南瞻远的衣袖,小声问道:“你老实和我说,梁启风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南瞻远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惊讶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南见雪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想靠这个从梁启风那捞一笔,只能含糊道:“你别管。”
南瞻远也不多问,而是道:“其实我也没见过。”
南见雪闻言脑袋瞬间耷拉了下去。
皇兄居然也不知道!
他还想让南瞻远再仔细想想,就听南瞻远又说道:“不过听他提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