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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请柬 ...

  •   “这些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担心。”宋骁站到净心面前,微微低头问:“上午去了哪?”

      两人离得太近,净心感受到对方薄薄的一层亵衣下传来的灼热的体温,他心里像被猫爪挠了一下,“我出去找了一下家,蓟城变化很大,我已经记不清路了。”

      “为何不叫我一起去?”

      “早晨,看你睡得正香,所以我便自己出去了,”净心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离开了这热度的灼烤,“原来我还以为无论是易名也好,收归也好,至少那座宅院还在那里,没想到一看才知道,我的家早就没了。”

      宋骁牵住他的手,“龙城的家尚在。”

      净心任由对方握着自己,这样的触碰,总是让他又别扭又羞涩,不自然地扭开脸,“我知道,谢谢你。”

      他一扭头,正好露出了颈侧一枚不清晰的红印,宋骁心头一热,他自是知道那红印是如何出现的,印在颈侧偏后的位置,他自己恐怕还没发现。

      久不见阳光的颈根掩在纯黑的布料里,显得更加白皙,宋骁忽然发现,他穿黑衣,竟然比之前穿那一身朴素的青衣还要好看。

      这些日子来,他一直穿着和亲卫一样的黑色劲装,没有再换回那件僧袍,宋骁根本不敢向他提起衣服的事情,怕他又换回了那件万恶的和尚服。

      他头上长出了一层薄薄的发茬,掩盖住了排列整齐的戒疤,猩红的小痣在发间若隐若现。

      宋骁手里用力,将净心重新拉回自己身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净心刚要推拒,就听见他有些不满地抱怨,实则语气更多的是调侃,“怀瑾,以前的你从来都不是这般容易害羞的人。”

      净心抓着宋骁手臂不动了,被迫和他胸膛相贴,这是两人清醒时,第一次心平气和地靠得这么近,吃斋念佛多年,他终究是敌不过压抑的情欲,在这亲密无间的相贴中,感受到了这么多年来所有渴望和思念,都得到了满足。

      来蓟城的一路,宋骁因为腿伤一直坐轿,净心骑马,多日来,都不曾说过几句话,实则心中仍有芥蒂和隔阂,可是这么多年来期盼的人,就在眼前,哪个正常人能心如止水?

      宋骁不满足于对方总是低着头低着眼,分明他也是欢喜的,为何总是拒绝他?

      他轻轻抬起了净心的下巴,昨夜里的吻多少带着酒醉,他没能得到具体的感受,如今他低头看着他,将自己的意思全都写在眼里,他相信对方能明白。

      而这是,对方也没有退缩,虽然目光依旧闪烁。

      宋骁只是低头轻轻碰了一下,净心反应却极大,原本只是轻轻搭在宋骁手臂上的手蓦然握紧他的手臂,平稳的呼吸忽然炙热和急促起来,闪烁的目光瞬间荡漾出层层涟漪。

      他可以躲开,却没有动,身体似乎都软了下来。

      宋骁再也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将对方的身体完完全全揉进怀里,用尽自己毕生所有的温柔去亲吻对方。

      就在他以为自己还要单方面付出时,他感觉净心微弱得几乎能够被忽略的回应,宋骁这一刻,心都抖了起来。

      他更加用力地啄吻,希望能够得到对方更多的回应。

      两个人在这方面的经验全都是乏善可陈,毫无经验可谈,互相只会嘬对方的嘴唇,全都是三十多岁的男人了,满腔爱意只会用这种拙劣的方式表达,不免可笑。

      也不知是谁先笑起来,最后两个人抱在一起,鼻尖碰着鼻尖,全都笑弯了腰。

      宋骁在净心耳根下啄吻,他是爱极了这个人,如今满眼都是这个人。

      净心瞥见洞开的窗户,笑容忽地就消散了,他想到了这座宅邸的名讳,想到了在后院深处的王妃,不免抓着宋骁的手臂退缩了。

      “舫儿……”

      宋骁猛地向窗外看去,以为郁舫来了这里,好在院里没有半点人影,他摸了摸净心的脸颊,解释道:“最初的几年,我将她藏在令支,后来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可是她不愿意嫁人,而且胆小,从来不敢出门见人,那年,我也……形势所迫,我如何都要成婚,索性便将舫儿娶进了府中,想着也能替你照顾她。”

      “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无法想象,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这么多年怎么过来。”

      净心甫一想到那时郁舫才十二岁,遭逢家族变故,自此流落异乡,孤身漂泊多年,便觉心碎,若不是有宋骁保护,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这样一想,他立刻就想到了林缘可,还有那盘根错节的拐卖链。

      “对了,那件事查得如何?蓟城可有拐卖人口的案件?”

      “此事不宜打草惊蛇,我身边人手不够,过两日沙鹏就能到了,我会派人详查这些年人口失踪案件,从中剥离蛛丝马迹。”

      “嗯,到时我也去。”

      “好,”宋骁忍不住自己的喜欢,又在对方那淡色的唇上吻了一下,“日后你便住在这里吧,我已经打扫干净了,你想查这些卷宗也方便。”

      “我还是住我昨夜住的地方吧,这里毕竟是内宅,于礼不合。”

      “书房没有我的允许,没人敢来,郁舫是你亲妹妹,有什么好避讳的。”

      净心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他和郁舫从小便不亲近,长大后更是从未见过一面,对他来说,这个血脉相连的妹妹,其实很陌生,但他并未对宋骁说起这些。

      “对了,我刚刚回都,陛下恩准我六日后再去上朝,今日已经收到了拜帖,我准备三日后设宴,到时会有很多文武官员来访,有几个是十几年前的故人。”

      净心心有灵犀地一点头,“我明白,到时我就在这里看书,不出去。”

      “出去走走也行,我让长尉……”宋骁话语一顿,想起来薛大将军的惨状,也不知道三天后他能不能站起来,那张脸却是短时间内见不得人了。

      “薛将军怎么了?”

      宋骁没什么好脸色,薛慎毕竟是他的左膀右臂,弄成那样,无异于伤了他一条手臂,还是不能见人的伤,“到时我找人带你在蓟城转一转。”

      “也好。”

      晚上入夜后,宋骁着手写请柬,管家给他拿了一摞红色硬纸便悄然退下,宋骁是典型的刀把子,笔杆子使起来多少有些逊色。

      净心磨完了墨,见他对自己的字迹不太满意,便捡起被宋骁扔掉的笔,代他写起来。

      大部分的官员他都不认识,偶尔也有几个略略还有些印象。

      次日一早,宋骁将请柬交给副将,命他将请柬送到各大府邸去,这原本应该是薛慎的事情,谁叫他现在见不了人呢。

      魏铮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身边还睡着两个十来岁的少年,他翻了个身,恰巧碰到了那硬邦邦的东西。

      魏铮这几年在这方面淡了很多,那种岁月不饶人的无力感越发明显,他不由得握了上去,睡梦中的男孩儿硬是被他捏醒了。

      男孩儿以为自己无意间冲撞了王爷,连忙起身跪好,疼得浑身都抖了起来,“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另一个男孩儿被惊醒,见到同伴讨饶,也是不明所以地跪了下来。

      魏铮手里松了劲儿,却又屈指弹了一下,男孩儿疼得汗都流了下来,死死咬着牙齿。

      魏铮指了指下面,男孩儿乖顺地凑了过去,另一个男孩儿自觉吻起了魏铮的耳朵。

      魏铮猫一样地眯起了眼睛,在晨起的倦乏感中生龙活虎起来。

      又是许久过去,魏铮叫人把两个瘫软的男孩儿抬了出去,又叫人备了热水沐浴,九斤这时进来,双手递上请帖。

      “王爷,燕北王三日后宴请。”

      魏铮在那大红的请柬上瞥了一眼,哈了一声,“喜庆得像婚书似的,他三日后请,那本王便今日请,你亲自到各大府邸走一趟,就说我府中今日酉时开宴。”

      九斤低头询问:“宴出何名?”

      魏铮哈哈大笑:“本王高兴。”

      当晚酉时,安成王府开门迎客,于邀月台上宴请文武官员,由于没有请柬,许多听到信的芝麻官也带着厚礼前来应宴,偌大王府差点被踏破了门槛。

      好在邀月台足够大,不然可呈不下这么多的人。

      今日安成王高兴设宴,官员皆是盛装而来,宋骁一身朴素常服,到是显得格格不入,他像西北荒漠上一棵经风吹雨打的树,傲然独立。

      腾云飞蹄而来,差点吓着那没见过市面的拉车家畜,黑马不安嘶鸣踏蹄,差点将方要下车的人掀到地上去。

      宋准一把握住车架,还是因为惯性在马车上摔了个屁股蹲,下人连忙拽住缰绳,连连告罪。

      宋骁目光落在对方身上,那车板上的男人也蓦然愣住,惊讶道:“宋……燕北王。”

      宋骁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下人,眼神都不给一下地大步进了府,他是一个人来的,也没带刀,一路走过,皆是行礼之人。

      魏铮从内院迎出来,老哥俩互相攀着肩膀来到了邀月台。

      魏铮叫了一班子妖艳舞姬在台上跳舞,丝竹管弦不绝于耳,燕北王久不露面,如今回了都城,走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

      “怎的就你自己来?”

      宋骁想,我倒是想带个人,谁能带呢?

      宋骁寡言少语,魏铮倒是欢腾性子,举杯题词,还未说话,就看见了进来的宋准,他那满脸笑容有些僵,万万没想到这人也来了。

      来客自有府中下人布座,魏铮便也没管,顾自说起了行酒词。

      众人共饮了一杯,魏铮搂住宋骁低头道歉,“信哥的,哥真没叫他,他自己来的。”

      “腿长在他身上,愿意来就来吧。”

      魏铮放了心,专心享乐起来。

      今日的宴席虽安成王是主,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燕北王身上,宋骁杯中酒水一杯接一杯,一直不曾断过。

      过了许久,宋准终于按捺不住,将杯中倒满了酒,来到了宋骁身边。

      “燕北王多年不曾回都,没想到今日在安成王府遇见,如此巧合,怎能不来敬王爷一杯。”宋准微微弯腰,朝宋骁举起了杯。

      台上管弦歌舞依旧,可台下分明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过来,仔仔细细观察着两个人。

      宋骁将杯往桌面上一放,分明是拒不受敬的意思,魏铮及时站起来,插进二人之间。

      “宋骁啊宋骁,枉你我兄弟一场,在燕北这么多年,连个音信都没给我稍过,我可是挑理了,你得自罚三杯,快来来。”

      其他人见魏铮这般说,全都起哄起来,宋骁能怕这个,起身连饮三杯酒,安成王大叫一声痛快,也不入席,拉着宋骁豪饮。

      宋准被晾在了人后,默不作声地将酒杯放在案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安成王府。

      夜至子时,杯盘狼藉。

      魏铮搂着宋骁进了寝殿,二人歇了半晌酒,这会儿倒是都不醉了,魏铮神神秘秘地给宋骁展示自己的宝贝。

      一进密室,满室都是少年少女,皆是十几岁花一般的年纪,看到魏铮,都不敢上前来,乖乖跪了两排。

      宋骁目露排斥,“你从哪弄来这么多人?都还未成年吧?”

      魏铮醉意朦胧,“这个年纪的孩子,身子骨软,好玩。”他朝最近的女孩儿勾了勾手指,那女孩儿神情瑟缩,悄无声息地爬了过去。

      “今晚上伺候好这位爷,知道吗?”

      女孩儿点了点头,抬头看了宋骁一眼,宋骁心里咚地一声,这女孩儿的神态像极了当年他去令支时,第一次看到的郁舫。

      才十几岁啊,就沦为权贵的玩物。

      魏铮在宋骁耳边喷着酒气,道:“你放心,这里的全都是雏儿。”魏铮喝多了,对自己的结拜兄弟口不择言,“皇上可不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估计得给我连锅端了,嗝……可不能让他知道。”

      “全给我,我都要。”

      魏铮差点从胃里反出来一口酒喷宋骁脸上,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宋骁是个假和尚,没有男人正常的欲求,怎么在北边待了几年,反倒憋出欲望来了?

      他哈哈大笑,抬手拍着宋骁肩膀,“好好好,全给你,好不容易张口跟我要东西,我怎么能不给,明早……呃,不,现在我就让九斤送你府上……呃,不行,弟妹还在府中,我叫九斤将他们送到郊外庄子去,你随时想要,随时去。”

      宋骁没有意见,挥开魏铮,大步往外走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密室,九斤神色慌张地迎了过来,“王爷……”

      “有事以后再说,把地宫里那几个人,全都送到……”

      “王爷!”九斤提声打断了魏铮,悄悄指了指游廊。

      一个披着披风带着风帽的人背对而立,身旁跟着不敢抬头的二两。

      那黑衣人回过身来,抬手摘了披风的帽子,露出奢华的龙冠。

      宋骁立刻单膝跪地,“臣宋骁参见皇上。”

      “宋爱卿也在?免礼吧。”

      魏铮仿佛被浇了一桶冷水,当场清醒了,“皇上何时来的?”

      皇帝慢慢走到魏铮身前,缓缓走了两步,“到了有一会儿了,只是一直不见皇叔,哦,还有宋爱卿,不知二位方才去哪了,竟连朕都请不动二位。”

      魏铮转头骂九斤,“混帐东西,皇上来了不知道告诉本王!”

      九斤低头听骂,抿着嘴唇。

      皇帝呵了一声,“只是朕来晚了,没能看见邀月台上美人艳舞,这王府朕也许久不曾来过了,还不知道何时多出了地宫来,不如皇叔带朕去看看。”

      魏铮顿时懵了。

      皇帝淡笑起来,“夜已深了,燕北王不如早些回府吧?”

      宋骁二话不说,连忙撤了。

      九斤和二两互相看了一眼,也全都无声撤走了,附近无人,小皇帝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怎的是地宫里藏了什么宝贝,不方便让朕看?”

      “这说得是什么话,”魏铮凑过去,搂住小皇帝,安抚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不是我听说宋骁回来,特意给他备了些好东西拿回家,犒劳犒劳他这几年在外风餐露宿的辛劳,都是些吃的用的,入不了陛下的眼,倒是你,怎么这个时间出宫了?也不说一声,多危险。”

      魏炵被魏铮推走,一路哄进了寝室,室内灯光拖拽着两道人影,一直晃到了天明。

      天方亮,小皇帝便被暗卫悄悄护送回了皇宫,而魏铮则直到黄昏时分,方才醒来。

      他叫奴才放了水沐浴,挥退了所有奴才,这才掀开床帐走了出来,浑身上下布满了暧昧的痕迹,下面还戴着一副纯金刑具。

      魏铮看着那金闪闪的东西,羞耻得恨不得立刻去死。

      小皇帝临走时的话还响在脑海里,“皇叔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东西,那朕替你管,想要了就来求朕,朕会满足皇叔的。”

      魏铮咬着牙,一脚踢碎了浴桶,水漫幽庭。

      书房点上了红烛,魏铮翻开历书,一一数来,魏炵还有七十二日便是生辰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了吗?

      魏铮在案前踱步,一扭身牵动了身后的伤,慌忙抬手在案上一扶,却碰掉了一本书,书瘫在地上,露出了书页上的批红。

      魏铮扶着腰捡起了书,那书有年头了,缝线都碎了,摇摇欲散,却还是被魏铮保存在书架里,随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这是一本兵书,是幼时郁舟遗落在他宫中的,魏铮看了看那批红的字迹,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和郁舟有关的东西了。

      他叹了口气,将书合上,刚要放回架上,忽然之间神色大变,他走到窗前大喊:“九斤,把燕北王的请柬给我拿过来!”

      九斤很快将请柬拿来。

      魏铮一把夺过请柬,急切地翻开那一页纸,纸上端正的字迹行云流水,他目光狂闪,几乎不敢置信,连忙将请柬和兵书放在一起对照,一撇一捺带着浓厚的个人风格。

      魏铮呼吸急促,几乎不敢相信,“燕北王此次回都,身边都带了什么人?”

      “只有薛慎和三十多名卫兵,”九斤顿了顿,道:“好像还有一名和尚。”

      “好像?”

      “对,那人穿着和卫兵一样的兵服,但却是个光头,非常显眼。”

      “和尚……怎么会是和尚?”

      魏铮拿着请柬就要往外跑,奈何扯动了身后的伤,一下子扶住了门框,九斤紧张起来,“王爷?”

      魏铮用力闭了闭眼,“算了,等明日,等明日我倒要看看那个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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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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