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在润玉面前作死的100种方法》树婉

43、第四十三章

　　“二师父！”
　　 白芷尖叫一声，快步飞向云海，却被魔族之人团团围住。
　　 润玉听到白芷的声音，迅速回头，一个冰冷的眼神扫去，那支箭猛然停下。
　　 阎城王见状，又迅速发出第二支，穷奇也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忽然变得极其庞大，张开血盆大口将玉魂剑吞噬了进去后，运起了浑身的力量，朝润玉咬去。
　　 润玉反手抓住阎城王发出的第二支剑，狠狠捏碎，又转身，举起赤霄剑，由上至下，用力劈开穷奇的身子，待即将要将穷奇分离时，穷奇体内忽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吸住了润玉，是玉魂剑吞噬的力量，润玉被钉在原地，一时之间无法动弹。
　　 阎城王勾唇冷冷一笑，抽出第三支魂灭之箭，狠狠架在了弓箭上，再次对准润玉内丹的方向，逆鳞之处，刺中即亡。
　　 “咻！”
　　 是箭没入□□的声音，润玉缓缓回头，一个小小的身子挡在了他的身后。
　　 天地瞬间安静了下来，白芷缓缓转过身子，笑着看向润玉，勉强扯动嘴角，也牵动了伤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白芷终是支撑不住，捂住心口那支箭，单膝跪下，却不肯倒下，依然保持着替润玉挡箭的姿势，直挺挺的，跪在那里，一动未动。
　　 她，再一次用她的血肉之躯，替他挡住了那支不论是神佛，还是妖魔，但凡中此箭者，皆要灰飞烟灭的魂灭之箭，润玉回过神来，发了疯般的，将手中的赤霄剑狠狠划开穷奇的身子，再将玉魂剑狠狠钉在了黑雾上，使出极为强大的禁忌之术，将穷奇与玉魂剑一并封印住。
　　 他转身，接住摇摇欲坠的白芷，将她紧紧抱入怀中，风神不顾伤势，带领天兵天将，将他们围成了一个圈，水神突出魔族重围后，则是反身去击杀阎城王，邝露拨开天兵，走到圈中，怔怔看着脸色苍白的白芷。
　　 方才，她离润玉最近，她也可以替润玉挡箭的，但她犹豫了一下，就那一下，她就已经明白了，白芷比她更爱润玉，这种爱，不带一丝犹豫，只有奋不顾身，这个瘦弱的女人，甚至连仙都不是，只是一介凡人，就那么直挺挺的，挡在了润玉身后，默默保护着他。
　　 “为什么要帮我挡箭？不是说过不要以身犯险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搂住白芷腰间的那只手，已经沾满了她的鲜血，润玉的声音都跟着轻颤起来，他心里空落落的疼，疼到连手掌心都揪成了一团，青挛一阵又一阵缩紧，他却还在声声责怪着她。
　　 “二师父，我还欠你一条命啊……”
　　 白芷颤抖着双手想摸润玉的脸，她还没好好摸过他的脸呢，可是每次她一触碰他，他就对自己说不得无礼、不可无礼，想来润玉对于她轻浮的举动，应该是讨厌的紧。
　　 白芷想到这，伸在半空中的手，忽然顿住了。
　　 润玉却抓住了她的手，将她那只小手紧紧贴放在他的脸庞，白芷心满意足的笑了。
　　 “二师父，就算不欠你的命，我也会奋不顾身的救你，因为我喜……”
　　 白芷再次顿住，就算她说喜欢他，润玉也不会再相信的对不对？
　　 她还记得他喝忘川水那日，他说从未喜欢过她，还讨厌到毁掉了她所有的东西，她不确定润玉是不是还讨厌着她，或者说恨她，她怕呢，怕说些没轻没重的话，让润玉再厌恶。
　　 “你想说什么？”润玉死死盯着白芷的眼圈渐渐泛了红，他很怕，怕她忽然之间消失不见，这种害怕失去的感觉润玉已经尝试过了，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那么的害怕过，眼前这个傻女人，接近自己的目的并不纯，但却实实在在的，用行动在告诉他，她爱他。
　　 “我想说……”白芷有些害怕的、小心翼翼的，对润玉说：“我和陆压什么关系都没有发生，那天说的伤害你的话，都不是我想说的，我其实很喜欢你，徒儿很喜欢二师父，可是我又怕你讨厌我，所以没有了，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如果硬要说的话……”
　　 “二师父，我求你，求你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不要讨厌我了好不好？”她的恳求透着软弱、透着卑微，似乎在用尽生命，祈求着润玉一般。
　　 “你……怎么这么傻？”润玉颤抖着手，去抚摸白芷巴掌大小的脸。
　　 “二师父。”白芷知道润玉不会正面回答她，他从来不会主动的，不是吗，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厢情愿靠近着他，白芷已经习惯了，便释然的望着润玉笑了笑，“你看看我的脚还在吗？”
　　 润玉看向白芷的脚，发现那双脚已经变成星光，正在消散不见，润玉想抓住那些飘走的星光，却什么也抓不住，他看向白芷渐渐没了血色的脸，慌了神。
　　 “白芷，我警告你，没有本座的允许！你不许离开我！”
　　 “二师父，对不起……”
　　 “你听着！你要是敢离开本座！本座便生生世世都讨厌你！”
　　 他，还是没有原谅她呢，白芷费力的勾了勾嘴角，眼神逐渐溃散，“生生世世的讨厌，便要生生世世的记着，那也是极好的……”
　　 心，撕心裂肺，他将白芷死死抱进怀中，手中蓝光浮现，想给她注入千千万万年的灵力，可惜她的下半生已经散去，润玉俯身而下，吻住白芷的唇，眼泪滴落在她的脸庞上。
　　 “我从未讨厌过你，芷儿，我爱你，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我承认，我怨恨你，但却更想念你。”
　　 润玉低头，看向白芷，她已然闭上了眼睛，他方才说的话，她并未听到。
　　 果然，他很残忍，到死啊，她都没有听到他说他爱她，甚至在她死之前，他还说要生生世世讨厌她，刚刚她向他表白时，他明明还有机会回应的，就算错过表白了，她最后还祈求过他，不要讨厌她，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让她到死啊，都以为他讨厌她、不喜欢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对不起，落在白芷耳畔，可惜她已经听不见了，润玉死死搂住白芷，心痛到无法呼吸，他赶她走时，坚信自己不会后悔，可是现在，他连肠子都悔青了，是他不够勇敢，是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太上忘情，是他的自以为是，辜负了她。
　　 不等润玉赎罪，白芷的身体彻底化为了星光，风轻轻吹来，她清澈美丽的脸庞瞬间消散不见。
　　 “不要走……”润玉起身去抓，那星光却四下飞散，朝天空中飞去，润玉仰头看着天，颤抖着嘴唇，“芷儿，润玉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邝露和风神见状，纷纷红了眼眸，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天帝一直深爱着白芷，只可惜，白芷到死，都不知道，这种遗憾，会就此折磨天帝一生一世。
　　 不，仙人寿元如此之久，恐怕又是一个千千万万年……
　　 北海岛的山洞内，一阵蓝火直冲天际，一头银白色发丝、一袭白色衣袍、背着葫芦的陆压，浑身是火的，浮现在润玉面前，他所到之处，火光四射，不过片刻功夫，他的四周已然成了火海，风神和邝露合力架起一道结界，将痛失心爱之人的润玉护在身后。
　　 陆压顺着润玉的方向，仰头看向星光散去的方向，眼神瞬间黯然下来。
　　 他看了眼云层之上、陆地之下，硝烟四起，弥漫血腥之味的战场，缓缓解下背后的葫芦，掐指捏决，葫芦迅速打开，一只天眼飞出，凡是天眼所到之处，不论天族、还是魔族，系数被灭，数十万天兵、数十万魔族，皆没有逃出葫芦的梦靥。
　　 本是厮杀成一片的战场，突然安静了下来，水神躲过天眼的攻击后，避开火海，迅速来到陆压面前。
　　 “陆压道君，这可是数以万计的生灵啊，你怎可全数杀害？”
　　 “她都不在了，这些生灵又算得了什么？”陆压杀完阎城王后，缓缓收了葫芦，丝毫不在意的，转身看向面无表情的润玉，“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
　　 润玉摇了摇头，又勾唇笑了笑，惨白的脸上，已经不知是何情绪，他抬起袖子，拂开那道挡在自己面前的透明结界，不顾前方是不是火海，缓步向前，走到陆压面前，立定。
　　 “她是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吗？”润玉轻声问着。
　　 “呵——”敢情他还以为白芷没死呢？陆压冷冷一笑，嗜血般的眸子，盯着润玉，“你以为她想回就能回的吗？她在自己的世界早就死了！她现在的命，是我一点一点偷回来的，你却让她就这么死了？！”
　　 陆压想一拳揍倒润玉，水神却不顾浑身上下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陆压，生生用手拽住了他。
　　 “你可以再留住她的一口怨气吗？”润玉放下了天帝至尊的身份，像个失去挚爱的孩子，恳求着陆压，“她到死都以为我讨厌她，她肯定还怨着我！我求你，求你帮我救救她好不好？”
　　 陆压本是愤怒无比的，却在看见润玉泛了红的眼眶时，微微愣了神。
　　 “这一次，她是真的消散于天地间，任何一个世界，都救不回来了……”陆压冷声回道，他护住的白芷彻底死了，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不过我早就想好了，若她死了，我便随她而去。”陆压看向润玉，勾唇冷笑，“不知道天帝陛下，你是不是跟我一样，爱她爱到这种地步，还是说你只是愧疚而已？”
　　 “本座不会随她而去。”润玉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呵，白芷啊白芷，你用自己的命，换了他一命，他却不敢追随你而去。”陆压为白芷打抱不平，她思念了他上百年，连睡梦中都喊着他的名字，他却冷得像块冰，说的话丝毫没有犹豫，白芷死得真是不值。
　　 “陆压道君，你不要再刺激陛下了，他是万物之主，哪能轻易逝去？”邝露适时站出来说话，站在她的角度，这么想也是没错的。
　　 “哼，不过是舍不得天帝之位罢了。”陆压冷哼了一声。
　　 “不是的，陛下他……”
　　 “都别说了！”风神打断了他们二人的争吵，对润玉道：“天帝，回去吧。”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