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西晋之南风乱》楚帛书

77、兄弟

　　坐在他们对面的刘聪和王仙儿对于那两个人无视他们存在的行为，非常的愤慨，却又说不出什么阻止的话来，刘聪更是一个劲的往嘴里倒酒。

　　看到刘聪今天破天荒的失了仪态，王仙儿很是好奇，她不禁问道：“我忘了问了，刘公子今天去找贾南风又是为何事？”
　　“我只是想看看她死了没。”刘聪没好气的答道，抬头看了看月亮，早已升到中天，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羊献容看出了刘聪想走的意思，忙问道：“贾南风死没死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倘若她没死，或许还有用处！”刘聪随口一说，顿觉后悔，他怎么可以和羊献容说这些，忙补充道：“倘若她没死，我大可以用她制约赵王的力量，谁知赵王竟然先下手了，可惜了。”

　　刘聪把贾南风的用处缩小到了仅是控制赵王，而事实上，他是想扶植贾南风做傀儡，控制整个晋国。当然，这是他们匈奴的机密，自然不能外泄。

　　羊献容轻眯凤眸，心下对刘聪的话半信半疑，真的仅是为了用贾南风控制赵王那么简单么，但她又想不出其它的问题来，索性放弃不去想了。

　　“时候也不早了，永明，我们该走了。”刘聪今天来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带刘曜回去，眼下酒足饭饱，也是离去的时候了。

　　刘聪话音一落，羊献容的手立刻握住了刘曜的手，她不想他走，真的不想他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相遇是如此短暂，而离别又是那么的痛苦，她已经受够了这种磨人的感觉。

　　“四哥，今晚可不可以让我留下。”刘曜几乎是恳求的看着刘聪，却终是看到那双桃花眼中的浮冰碎雪。
　　“你应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刘聪冷冷的看过刘曜，又看向羊献容，似笑非笑道：“蝶公主，我恐怕要先提醒你，那个齐王司马冏应该还没忘记你，或许明日他就会找过来也说不定呢！”
　　羊献容明显感到握着她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不，他不要刘曜误会，可是她又要如何解释。焦急的看着刘曜的侧脸，她想看到他能转头看她。但是，等了半天，只听到他丢下的两个字：“保重。”

　　一声过后，大手挣脱了无力的小手，刘曜起身离开了，刘聪很满意的看到这对鸳鸯再次分开，他勾起唇角道：“我们走了，后会有期！仙儿，你没事还可以多去我们九峰阁转转，那里随时欢迎你！”
　　“刘玄明，你就是个大混蛋！快点给我滚出去！”王仙儿抄起酒杯向刘聪扔去，却被那人巧妙的躲开了，临走时还不忘丢了句：“仙儿，你那个逃跑的武功还是不错的，有时间记得教教我哦！”
　　“混蛋，那怎么能叫逃跑的武功，谁有时间教你，一辈子不要见到你……”王仙儿气愤的追出去喊，哪还有人影。

　　再回来时，王仙儿看到羊献容疯狂的吃着米饭，一边吃，一边流眼泪。她从来没见过羊献容如此颓废，忙跑上去把那碗饭抢了过来，大声喊道：“你这是在作践自己么，他如果不相信你，那证明他不是真心爱你。羊献容，你最好清醒一点！”
　　“我要怎么办，他为什么还是要走，为什么？”羊献容哭得伤心欲绝，她痛恨这种生活，她想过轻松自在的日子，可是眼下她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了。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唉，真是搞不懂，你到底和那个贾南风谈了些什么。她为何要自杀，还有你为何要大白天的练三星遗魂。你今天真的是太不正常了！喂，别喝了，你这样会醉的！”王仙儿说了半天，却看到羊献容抓着酒壶狂灌，想去夺却夺不到，只能任她发泄。
　　“一醉解千愁，让我醉一次吧！求你了！”羊献容醉意朦胧的向天空喊着，继续大口灌酒，她要醉，哪怕只是一次，她也想醉。

　　泪水混着酒一起流到了嘴里，很奇妙的，羊献容第一次有了醉的感觉，她似哭似笑的大喊：“醉酒当歌，人生几何……”
　　“都醉了，还能吟诗，你真是不简单啊！唉，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一定会爱上你的！你继续疯，我去给你拿件衣服！”王仙儿摇头晃脑的走去阁楼，这夜露深重，万一蝶姐儿得了病，苦的还是她，她要防患于未然。

　　早在刘聪进来的时就躲到树上的心月狐，突然飞回到羊献容的怀里，它轻轻的舔着她脸上的泪水。羊献容像找到救命稻草般，把心月狐抱得紧紧的，直到心月狐的紫眸里闪过一抹幽光，羊献容这才沉沉睡去。

　　刘曜上了马车后一直保持沉默，而刘聪却不打算让他这么闷着，他冷哼道：“你难道还在为那个女人费神！说实在的，我见过那么多女子，却没发现有哪个比她更多情的！”刘聪妩媚一笑，桃花眼里尽是飞花。

　　“蝶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刘曜冷冷的丢了一句，别过脸去，顺着飘飞的车帘，看向窗外。他之所以走，不是生羊献容的气，而是不想因他的存在而连累了她，毕竟盯着粲花室的人实在太多了。
　　“哦？难道你弃她而去不是因为她的花心？”刘聪明知故问，他很清楚刘曜的性格，永远都是认准了一样就不会放弃，这也是刘渊最看重的地方。可谁能想到，刘曜竟然把这心思用错了地方。

　　岂料，刘曜却没有回应他，刘聪碰了一鼻子灰，不禁换了态度。

　　“唉，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谁让父亲把建邺的大任教给了我，我必须要把它实现呀。只要我们掌握了建邺的政权和兵权，匈奴便能彻底的掌控建邺，才能与帝都分庭抗礼！所以，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别再让我费心了行么！”刘聪俨然一副家长的口气，却在看到刘曜这样的倔强孩子后，不禁叹了口气道：“刘曜，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还不懂。等你把武功练成了，父亲一定会让你带兵，到时候你就可以实现咱们匈奴一统天下的大业了。所以，你现在一定要把天尊练成，不然实在是辜负了父亲对你的期望了。”

　　“我明白。”刘曜从记事起，听的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话，他实在是听腻了，也听烦了。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不被刘渊收养，或许那样他会活得更自由，活得更像他自己。
　　“你又在敷衍我！永明，如果这次建邺的计划失败了，我将永远在父亲面前抬不起头，更会被刘和那个小人踩在脚下！到时候，不仅我要去喝西北风，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刘聪彻底愤怒了，他实在不敢去想失败的结果，他运筹帷幄了这么久，绝对不允许失败。不能让刘和看笑话。
　　“是我太不懂事，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劳烦四哥再操心了。四哥别再生气了，我一切都听四哥的就是了。”刘曜双眼无神的说道。

　　在匈奴，刘聪的大哥刘和一向善于阿谀奉承，备受刘渊宠爱，所以刘和一个人就把兄弟几个都打压了下去。最不服气的人就是刘聪，身为刘渊的第四子却还要和长子争，凡事都顾虑周全，聪明果断，在建邺也算混的风生水起。这一次，刘聪更是要借机夺取建邺的所有权，只是他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所以，刘聪凡事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生怕走错一步，满盘皆落索。这些刘曜都明白，却又始终不愿与刘聪为伍，这也是刘聪最无奈的事。

　　“想我们兄弟二人，背井离乡，也实属不易，还是彼此多担待一些吧。至于羊献容，你还是少与她往来，趁早断了念想！”刘聪知道他说这些都是多余，可是他还是要说，父亲把刘曜教给他看管，他就必须要管好。
　　“是，我记住了。”刘曜说完下了车，他抬头看向那座云山雾罩的九重塔，心中一阵悲哀，这便是束缚它的人间地狱。只要上去了便下不来了，他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这一切，才能和羊献容在一起，得到永远的自由。

　　正如刘聪所言，第二天一大早，齐王司马冏就跑来粲花室找羊献容了，而此时羊献容宿醉未醒，于是他留下了一张帖子让王仙儿交给羊献容，便匆匆离去。等到羊献容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睡眼朦胧的接过请帖，拆开一看，竟是金谷园的邀请函。

　　“这贾谧都死了，仙宫也废了，金谷园竟然还可以这么热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羊献容慵懒的靠在床头上，盯着那张帖子发呆。
　　“据说金谷园现在依附淮南王司马允，淮南王手握兵权，连赵王都忌惮他的势力，不敢轻易在仙宫里篡权夺位。不然我看这赵王直接在仙宫称帝都有可能呢！”王仙儿分析的头头是道，没看到羊献容早已眯起了凤眸，陷入沉思。

　　“这个淮南王还倒是蛮厉害的哦！司马衷派他来与赵王对峙，真是不错的选择！”羊献容若有所思，心下也了然，司马衷分明是要钳制匈奴在建邺的势力。否则，凭孙秀的能力，扶植赵王做傀儡，让匈奴成为建邺的掌权者，不是没有可能。如今处处制肘，纵然孙秀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敌的过晋国这只百足之虫。

　　“那咱们还去不去金谷园啊？帖子上可是写着咱们是齐王的朋友呢！这个齐王对你还真是不舍得放手哦，又是一个痴情种。”王仙儿无奈的撇撇嘴，娇嫩的手指随意地拉扯着窗幔。
　　“去，当然去了！有好吃好喝，不去白不去！顺便瞧瞧这淮南王长得什么样子？”羊献容笑得满眼小桃心。

　　王仙儿一甩窗幔，叉腰指着羊献容喊道：“哼，昨天还为情而哭，今天就要去看美男子，你分明就是个多情种！”
　　“是啊，多情却被无情恼！仙儿，咱们这日子还得继续过，今天养精蓄锐，明日咱们就去风流快活，哈哈！”羊献容不愿去多想以后的事，既然不知将来如何，不如安稳的享受当下。她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怨妇，她还年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