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西晋之南风乱》楚帛书

63、弱点

　　刘聪目送羊献容离开后，转身回到了九重塔上，他命医师给刘曜把脉，结果是他很快就能醒来。刘聪吃惊于羊献容的医术，更怀疑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把这个药石无救的人救活的！她的确不简单，看来想要对付她，还须从长计议。

　　刘聪神情复杂的看着沉睡中的刘曜，恨不得他永远不要醒来。如果没有刘曜，刘聪的父亲就不会把天尊神功转而传给刘曜，而他竟然还不知足，一再违背父亲的意思，为一女子动情，犯了修炼天尊的大忌。

　　如果没有他，文艳就不会离开自己，得到人却得不到心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每当看到自己的儿子叫刘曜父亲，刘聪就会心痛如麻，痛恨不已！刘曜有什么资格为人夫，为人父，他根本不配拥有这一切。想当初，若不是匈奴需要刘曜练成天尊神功，刘聪绝对会借贾南风的手杀了刘曜，可父亲却要救刘曜的命。当初送刘曜去百济之后，本以为从此可以永别了，没想到他会活着回来，还带回来那样一个奇异的女人。

　　如今，刘聪再次喜欢上了刘曜的女人，是轮回，还是劫数，刘聪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只因那个女人永远不按刘聪的套路出牌，他甚至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刘聪一直呆立着，一遍遍的回忆，一遍遍的哀叹，似是要把之前对刘曜的怨恨都整理清楚。桃花眼里再无温情，有的只是狰狞的嫉妒和恨意，他真是恨透了刘曜。

　　夕阳西下时，刘曜皱了皱眉，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兄弟情深的刘聪。

　　“四哥，我睡了多久了？”刘曜想要坐起来，却四肢无力，他好不容易才被刘聪扶起来。刘聪忙接过侍女端来的药，递给刘曜，温柔道：“这是西海灵芝，对恢复你的身体很有用。”
　　“永明多谢四哥照顾。”刘曜感激的说完，将碗中药一饮而尽，他的视线却在划过手腕上的玉带时怔住，低声问道：“我是如何醒过来的，是四哥救了我么？”刘曜抬头看向刘聪，迎来对方一脸和善的点头，刘曜心中顿感失落，看来这个刘聪真要令他失望了。
　　“多谢四哥，我现在好多了，我想出去透透气。”刘曜感觉这灵芝汤的确管用，体力恢复很快。刘聪也吃惊于刘曜的恢复速度，那个羊献容真没骗他，这灵芝汤简直是神丹妙药。

　　二人出了门，他们并肩站在栏杆前，各怀心思，一时无话。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刘聪忍不住，沉吟道：“七夕的事，是我不对，希望永明别怪我，如今想来，我也很后悔。”
　　刘曜看着谷中盛开的鲜花，还有徘徊其间的蝴蝶，丝丝甜蜜萦绕心头。宽大的袖子下，他的手正抚摸着另一只手腕上的蝴蝶结。他的蝶儿来过呢！她终于原谅他了，这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事。

　　至于刘聪，想必他也是公事公办，毕竟谁也不能违背刘渊的意思，能够理解，刘曜沉声道：“四哥也有四哥的苦衷，永明明白的。更何况那晚的事，也不能全怪四哥，蝶儿弹的琴音本身就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刘聪不禁讶然，那晚羊献容弹唱的曲子，大家都在听，也没听出有什么问题啊。

　　刘曜叹了口气道：“蝶儿本是不通音律的，她那晚弹琴的方式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倘若你不听她唱的曲子，只听她弹的琴，你就能听出来她用的是魔音功。魔音功以音刃杀人，一旦有人暗袭，必死无疑。我当时为了冲破穴道，强自发了内力，才会受了重伤。不然，一个小小的不动丸，又怎么会伤我至此！”

　　刘聪惊愕的听着刘曜的分析，他本以为刘曜的病是天尊神功反噬所致，没想到其原因竟会是如此的难以预料。刘聪不禁惊叹道：“羊献容简直是个魔鬼，她怎么会这么残忍的武功，竟是杀人于无形。”
　　“蝶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当时是气疯了！更何况她最后还是毁了那张沾染了魔音的琴，不然船上所有的人都会被魔音琴吸了魂魄，那才真是万劫不复了。”刘曜神情中依旧含着哀伤，一想到当时羊献容唱的歌，他就心伤不已。

　　刘聪看着刘曜神情中的哀伤，也有些不忍了，毕竟当时的一切是他一手策划的。如今听刘曜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后怕，倘若羊献容没有手下留情，他自己的命恐怕也要跟着丢了吧。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掌握羊献容太多弱点，反过来对付她么？”刘聪眯起桃花眼，神情中多了些狡猾。

　　刘曜苦笑了一下，他说出来，就是想让刘聪明白，想对付羊献容简直是痴心妄想，那是多么一个聪明的女子，怎么可能轻易的把自己的弱点完全暴露在明处。

　　刘曜沉思了片刻，转头看向刘聪道：“永明只是希望四哥小心些，如果四哥也受了伤就不好了！”
　　“多谢永明关心了，我以后会注意的，你也安心养伤吧。九峰阁还有事情要我处理，我先失陪了。”刘聪想要走，却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迟疑的转过身来，桃花眼里很是无奈的说道：“最近又有人来打听羊献容的事了，想要知道她的过去，出价还很高，不过已经被我拒绝了。其实，你有必要一直这么瞒着么？她身上还能有什么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事？”

　　一丝伤痛再次划过刘曜的心间，刘聪这个人是终究要信不过了，竟然向他打听起羊献容的底细了。说起那只小蝴蝶身上的事，可是多到连刘曜自己都说不清，他知道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说近了，他不知道她还会唱歌，还会魔音功；说远了，她为什么要进那个仙宫，他一直都不明白。然而，只要是羊献容想做的，刘曜都不会阻拦，什么时候她累了，还愿意飞回到他怀里，他就知足了。

　　看到刘聪一脸坚持的样子，刘曜苦笑道：“我只知道羊献容是百济的公主，她给太子治好了重病。可是后来，她偏要和我来晋国，我就带她来了，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问，你以后还是不要和她来往了。”刘聪平静的说完，转过身时，却是满眼的怒意。竟然不说是么，那他就慢慢的查，不信查不出来，更何况他还有王仙儿这个棋子呢！想起那个傻丫头，他一脸得意的笑，那个傻女人可比羊献容好对付多了。

　　“四哥，我想知道这一次是谁要她的资料？”刘曜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之前那些打听她的男人，他都记在了心里，这次又会是谁。
　　刘聪被刘曜这一问惊住，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想问吧，那不如随便编一个好了，编谁好呢。
　　脑间灵光一现，刘聪无奈的说道：“这人你也认识，就是晋国最高贵的皇后，她一直在打听一个女人，我猜这人应该是羊献容。”刘聪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刘曜内心的波动，那个贾南风可是把他害惨了呢。

　　“我知道了，请四哥以后把有关羊献容的单子都压下吧，永明在此多谢四哥了。”刘曜深锁着眉，看着刘聪摆摆手下了楼。这才把手从袖子下伸了出来，他终是忍不住低头吻向那玉色的蝴蝶结。

　　司马冏、司马颖、司马颙、司马遹、司马越等人都先后来九峰阁打听过羊献容这个名字，对于这些男人的动机，刘曜起初也曾气闷过。但回头想来，既然那些人能来打听她，那证明他们还没有取得她的信任。这样一想，刘曜也想通了，不再气了，可如今贾南风都要找她，那她在仙宫里又怎能安全呢！他该如何做，才能保护她。他的人在塔上，心却跟着羊献容飞到了仙宫里。

　　想到不能陪伴在她身边，想到不能保护她，刘曜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从怀中拿出竹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动。不一会儿的功夫，不远处，一只黑色乌鸦落在了树梢上，乖乖的看着他。

　　“毕月乌，你告诉丹影他们，无论用什么方法，他们都要全力保护羊献容，并且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刘曜用笛音把这几句话告诉了毕月乌，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只希望那人吉人自有天相。

　　仙宫里，羊献容哼着歌打扫着家具上的灰尘，她今天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能够看到刘曜，对她来说，是人生最大乐事，如今得以实现，她自然是乐不可支了。

　　“羊献容，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司马遹难得看到这个女婢可以如此开心，竟然还哼小曲。
　　司马遹的声音打断了羊献容的胡思乱想，她忙打马虎眼道：“没什么，只是奴婢今天早上在园子里闲逛的时候，奴婢捡到了一块银子。”

　　羊献容一脸兴奋的说完，还不忘从怀里拿出一块银子在司马遹面前晃了晃，做戏就要做足，找人玩就要玩到底。

　　“哎呀，你还真是厉害，那么人烟稀少的地方也能让你捡到银子。快让我看看！”司马遹说着想把银子从羊献容手里抢过来，却抢了个空，羊献容像变戏法似的将银子塞回了衣襟里。

　　开玩笑，她才没有舍钱陪君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