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西晋之南风乱》楚帛书

50、清醒

　　“你可算回来了，太子一直找你呢！”王仙儿一见羊献容出现在东宫门口，立刻迎了上去。
　　“让你担心了，抱歉。”羊献容现在没有任何心思打趣，她的心情简直是糟透了。不过，她很快收拾好了情绪，转身看向了迎面而来的司马遹。

　　“羊献容，你回来了？”司马遹踉跄着从寝宫走了出来，脸色苍白，不知道又被贾南风怎么折磨了。

　　“太子殿下，奴婢被东海王叫去问话，没能及时告知，还请赎罪。”羊献容低头作揖道。
　　“没关系，你回来就好，一定冻坏了吧，快到火盆那暖暖手。”司马遹无力的靠在门柱上，说了几句就大口喘息起来。
　　“太子赶紧进去休息吧，别着了凉。”羊献容忙扶着司马遹进了寝宫，一直把他送到床上躺了下来。

　　看着司马遹这张惨白如纸的脸，羊献容心中对贾南风的怨恨更深，看来要先治好司马遹身上的毒才行。只有让司马遹不受控制，才能逼贾南风发难。

　　“太子，奴婢斗胆一问，太子是否想解了这缠绵之毒？”羊献容小心翼翼的问着，看到司马遹那死灰般的双眼突然有了亮光。
　　“你有办法救我？”司马遹挣扎着坐起身，紧紧抓住羊献容的胳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办法是有，不过一旦解了这毒，中毒以来的记忆恐怕都会消失。”羊献容淡定的说完，司马遹的手也随即松开了，他神情恍惚的垂着头。

　　“也会不记得你是么？”司马遹哀怨的抬头看向羊献容，有不舍，也有不忍。
　　“是，不过，奴婢还是太子的奴婢！往事已矣，来者可追。即便太子不记得过去，不是还有将来么？”羊献容垂眸说着，不去看司马遹探究的眼神。

　　“的确，我还有将来，倘若我一直如此，恐怕将来也要没了。好，你说吧，我该怎么做？”司马遹坐直了身子，等着羊献容发落。
　　“请太子先服了这枚不动丸。”羊献容从怀中的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丸药递给了司马遹，然后又拿给他一杯水。

　　司马遹颤抖着手接了过去，他目光深深地看了羊献容一眼，便毫不犹豫的吞服而下，很快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羊献容小心地为探过他的脉，证实他已昏睡，又安排好了一切，才取出银针包，从中选出最长的一枚银针，仔细地在司马遹的头上找准了要下手的位置。

　　时间过得很漫长，漫长到一个时辰之后，羊献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了寝宫的大门。

　　王仙儿看着羊献容浑身无力的样子，不禁打趣道：“喂，你到底在里边做了什么？不会是献身了吧？”
　　“去你的，胡说些什么，也不看看他值不值得！哼，以后的日子可有趣多了呢！”羊献容拍了拍王仙儿的肩膀。
　　“到底怎么了，唉，真不明白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神神秘秘的！我去准备晚饭了，拜拜。”王仙儿摆了摆手离开了。
　　“关我脑袋何事，先关心一下屋里人的脑袋才是正经！”羊献容申了个懒腰回房补眠去了，明天的东宫将会混乱不堪，她还得养足精力应付才行。

　　正如羊献容料想的那样，次日清晨，东宫里已是一片狼藉。话说那太子司马遹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他一直叫嚣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自己不在帝都的东宫，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消息很快传到了贾南风的耳朵里，她不等吃完早餐就立刻带人来到东宫，劈头盖脸的问羊献容是怎么回事。

　　羊献容只是低着头做惊慌状，王仙儿更是配合适宜，两人都默不作声，却听那个太子大呼小叫，好不热闹。果然，失去短暂记忆的司马遹又恢复了曾经的专横跋扈，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病秧子了，这才是羊献容认识的那个司马遹。

　　“贾南风，你这个丑女人！如今不知被施了什么妖法，变成了现在的鬼模样，本王差点都要认不出你了！你说，本王为何会在这里，为何！”司马遹大口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丝毫不把贾南风放在眼里。
　　“太子真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仙宫的？”贾南风握紧了拳头，怒目圆瞪的看着司马遹，这个太子难道真的什么都不记了么。
　　“哼，本王要是还记得，也不会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了！一句话，快点放本王回帝都！”司马遹挺直了腰板，一步步的朝贾南风走去。

　　“太子莫不是忘了，是皇上下旨让太子到本宫这里修养的，圣旨还在本宫手上，用不用本宫命人拿来给太子过目？”贾南风仰着头直视着司马遹，嘴角含着残酷的笑，只要凭那道圣旨，她总有办法把他囚禁在这。
　　“好啊，你竟然拿圣旨要挟本王！好，从即日起，本王就在这东宫里处理政务，还请皇后多多照拂！本王现在要休息，皇后请回吧！”司马遹像是恢复了体力，说完一甩衣袖，迈开大步朝着东宫的书房走去。

　　而他身后的贾南风则是把拳头攥的咯咯直响，昨天还被自己压倒的男人，今天竟然换了个人似的，难道说药物也控制不了他。
　　“你们两个给本宫好好的看着太子，他每天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给本宫记清楚了！摆驾回宫！叫贾谧速来见我！”贾南风没有好气的带着浩荡的人群离开了。

　　“喂，你够厉害的，一个太子都能被你弄清醒了！”王仙儿佩服的伸了伸大拇指。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走吧，去看看太子陛下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去做！”羊献容笑颜如花的说着，看着贾南风气得直跳脚的样子，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王仙儿嘟囔着，恨恨地跺了跺脚。

　　从那日以后，东宫里逐渐有了人气，很多大臣都听说太子恢复了神志，纷纷前来拜访。贾南风也没放松警惕，她派来贾谧给太子授课，实则是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贾谧有贾南风为他撑腰，一向不把司马遹放在眼里，而司马遹也因私怨处处与贾谧对抗。

　　“太子陛下今天这棋下得实在是欠妥，这白子下得着实太晚！看，被黑子吃了吧！”贾谧捋了捋刚留的小胡子，笑着把自己这方的棋子一个个的捏了起来。
　　“本王自认一向没有国公大人的本事，大人一直都是先下手为强的不是么！就连本王看上的女人，又何尝逃过大人的手掌心！”司马遹一想到当初选太子妃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个人从中使诈，他又怎么会错过自己心爱的女人。
　　“太子陛下又旧事重提了呢！不过话说回来，眼下这东宫里依旧还有个美人，不知太子陛下可愿割爱呢？”贾谧说着抬头向站在旁边的羊献容看去，他是故意要气一气这个自以为是的太子。

　　“你又看上谁了！”司马遹激动的一掀棋盘，屋里顿时死寂，只剩下棋子掉落在地上的噼啪声。
　　“微臣看上的就是她，羊献容！”贾谧一把拉过低垂着头的羊献容，他的神情里充满了挑衅。
　　“东宫里的人还轮不到你说要谁就要谁！立即给本王放手！”司马遹咬牙启齿的喊着，他一手握住了羊献容的另一只手。就这样，二人僵持着，羊献容就好像木偶般被他们拉来扯去。

　　“鲁国公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还和女婢拉拉扯扯？”阴柔的声音忽地飘入东宫，抬眼望去，不是司马颖是谁。
　　“又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呢！”贾谧轻蔑一笑，说完松开了拉着羊献容的手。
　　“太子乃国之储君，鲁国公怎可如此无礼！”司马颖在看到羊献容被两个男人拉扯的那一刻，心里已非常的不爽，他是宁可得罪了贾谧，也不许他打羊献容的主意。
　　“刚才是微臣失礼了，微臣不该藐视太子，微臣告辞！”贾谧隐忍怒火，回头瞪了一眼司马颖，甩袖离去。

　　“司马颖给太子请安。”司马颖笑着看向司马遹，那笑容阴寒之极。
　　“东海王既然来了，请随便坐吧，羊献容把这里收拾一下，本王先去书房了。”司马遹不想在这个尴尬的屋子里再做停留，吩咐完就离开了，只留下羊献容和司马颖二人，大眼瞪小眼。

　　“你没事吧，让我看看！”司马颖心疼的拉过羊献容的胳膊。
　　“不劳王爷费心，奴婢没事！”羊献容挣脱开司马颖的手，低头去捡那些散落在地的棋子。
　　“看来真是我多管闲事了！我本不该来才是！”司马颖负气的转身就走。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王爷还是好自为之吧！”羊献容低头捻起一枚棋子，意有所指的说着，并没有抬头去看司马颖。
　　“你明知我是为了什么而来，我才不管什么其他人！”司马颖停下脚步，低声说道，他的话令羊献容手上动作一滞。
　　“多谢王爷抬爱，女婢会照顾好自己的。”羊献容的声音软了下来，她对司马颖还是客气的生分，这让司马颖苦涩一笑，大步迈出了东宫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