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夏而鸣》梁不白

38、第三十八章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异常冷静，我发现我好像在跟一个大人说话，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成长为了这个样子的呢，远远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所以，我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呢？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她耸了耸肩。
　　我低下头，冷空气一下子就从脖颈后面露出来微小的缝隙钻了进去，让人禁不住一个哆嗦，夜这么静，这么冷，让人想回家去。
　　“那你呢，你喜欢夏天什么呢？”
　　赵黎问我，真好一个问题，我喜欢夏天的好多，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也有些说不清楚，可是那个人就是会一点一点牵扯住你的心。
　　“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手呢？既然你已经放手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又要回来呢？不要再拖着了，解决吧，我想要一个能够解决事情的方法。还有，我不知道你已经对夏天做了什么或者你想要对夏天做什么，不要再搞那些幼稚的小动作了。”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会收手呢，我不会收手的。直到你永远在我身边的那一刻，我都不回收手。”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会站在你身边。”
　　“你会的，因为只有我真正的在乎你，为你付出全部，其他人都不能够，所以你一定会到我身边来。”
　　“那真的是要让你失望了，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会到你身边去的，就算是我的一块骨头你都不会碰到。”
　　懒得与她再费口舌。
　　“你要回家了吗？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只希望你能够离我远一点，这样最好。”
　　身后终于没了声音，为什么一定是我呢，她能够接触到的人里面，我一定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唯独不放过我呢？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传来震动的声音，原来是夏天问我到家没有，看我几分钟没回她，又连续发了几条关心的消息过来。
　　前面的夜好像有些难以看清了，就像是我们即将通往前方的路，也不是那么清晰了，在这段路的尽头，我们都会走向何方呢？又或许，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才是分叉口呢？
　　松阳的冬天，天空要比夏天低一些，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在一个寒冷的，干燥并且晴朗的夜空里，你抬头仰望那些个星星，它们都变得清晰很多，也许他们也怕冷吧，所以在这清冷的夜里，冻得更加精神些。
　　回到家以后，奶奶听见开门声后出来看我，确定我安全到家以后她才真的去睡觉，门虚掩着的时候，我听见她和爷爷的悄悄话，是过去的家乡话，他们现在并不常说，我大致听得懂，却不会说。
　　“冬天来了，可是我牵着夏天的手呢，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冷。”
　　躺在床上，就想要对着夏天说些情话，甜腻腻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情话。
　　“狗嘴吐不出象牙”
　　“夏天，这时候我们需要浪漫一点”
　　“有你浪漫就够了”
　　“完了，夏天，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你作业都写完了是不是。”
　　“.……”
　　“作业写完再来见我”
　　“.……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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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夜竟然有着一股不符合它的静谧，黑漆漆的，本分的冷。在这夹杂着各种复杂情绪的时刻，我第一次有了犹豫，有了要不要和陈陈分开的犹豫。那未知的不可抗力恐惧将我推向了远方，这个冬天过去，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
　　现在每隔一天都会受到一封信，心里会有一张照片，其他什么文字都没有，有时候是她们小时候亲昵的照片，有时候是陈陈单独的照片，还有一些，则是偷拍着我们的照片，生活被窥视，一种不安自心底油然而生。
　　这种定期骚扰让我生出一种错觉来，好像赵黎更爱陈陈一些，好像她们更合适一些，我不知道她发这些照片是不是这个目的，如果是的话，那么她成功了。
　　趴在床上望向窗外的时候，我看着那无尽的夜空，希望她告诉我这夜什么时候才能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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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不安在扩大，她有时候做题，做到一半的时候会放空那么一会，我多想缠着她问，到底是有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让你这样害怕，让你这样不安，我想要我们一起承担。
　　可是夏天一定不想这样，我只能尽可能的带给她欢乐，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呵护着她的自尊。用这个词形容对吗，是自尊。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在她面前，我们会变得逞强，想要她看到一个很好的我，可是夏天啊，我不介意你把那个不好的我展示给我看。
　　天加速的黑着，燃烧过的灰烬在天空中大片大片的铺展开，想要点燃一支烟，学着大人的模样来一杯酒，在借酒消愁的片刻中混淆这现实与幻境。
　　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刻，已经看不到夕阳了，它在那几十年如一日的课堂中早早落下，活在这规律之中，你会偶尔做出荒唐的事情来。
　　自习的铃声响起后，心里就有了一股想要出去的心情，双腿双脚来回不安的抖动着。
　　“陈陈，你消停会，你看我这字写的，都是倾斜的。”
　　点点把她的笔记本从身前让出来让我看，好像是有一点倾斜。
　　“我这不是，这叫青春的躁动，你明不明白。”
　　点点露出了好像吃屎一样的表情：“你确定你不是间歇性癫痫发作。”
　　“怎么跟你敬爱的同桌说话呢？”
　　“我呸，敬爱个粑粑，快点，给你一分钟抖腿，爸爸我还要写笔记呢！”
　　“儿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点点作势就要过来打我，我朝着她做了鬼脸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臂，顺便在她换手的时候挠了她的痒痒。
　　“咚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让所有人都抬起了头，老班一脸愤怒与嫌弃的站在门口，注视着我们俩的方向。
　　“我这还没开会呢，你们俩要干嘛啊，在外面看见你们俩好几分钟了，还不消停。”
　　我和点点对视了一眼，各自往旁边撤了一点，安分了下来。老班又在屋子里巡视了两圈，才去看会。从窗户和门能隐约看到有老师带着本子和笔向着会议室快步走去，看来是个大会，得一会才能开完。
　　我离开座位，向着夏天的位置蹲着走去，路过大家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看上我一眼，然后再弄回自己手头的事去。
　　我揪了揪夏天的衣角，她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看我，而是腾出左手摸了摸我的脑袋，顺带着给我顺了顺头发，我只是静静等待，等待着她看我的时候。
　　“怎么了？”夏天小声问道。
　　“跟我出去吧。”
　　“什么？”
　　我拉了拉夏天的手，向外面笔画了几下，然后先起身出了教室。夏天跟随我身后从教室里面出来了。
　　“怎么了？”
　　我支支吾吾着，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就是想要带着你出去透透气。”
　　夏天抱着胸好笑的看着我，见她没有别的什么情绪，我便自顾着拉起她的手腕像教学楼外面走去。
　　“你说咱们俩不会撞见主任吧。”我突然有些怕，要是真的碰见主任，可不好编什么理由。
　　“看你人品吧。”
　　行吧，她竟然质疑我的人品。
　　下到一楼的时候，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听夏天在后面推了推我，小声说道：“快走快走，主任在后面呢。”
　　我便一路小跑出了教学楼，出去以后才发现自己被夏天耍了，她在刚才松开了我拉着她的手。
　　“哈哈哈哈，陈陈，你个傻子。”
　　“哼，你耍我。”
　　“不然嘞”
　　是啊，不然嘞，其实我一点也不气，看着夏天笑，我也觉得很开心。
　　“去哪里啊，你带着我出来不会不知道去哪里吧。”
　　“还真不知道。”
　　我笑嘻嘻的看着夏天心里还真没有一个地址。
　　“小花园的花都凋谢了吧。”
　　“早就凋谢了，你想过去吗，带你过去看看。”
　　“走吧。”
　　她从门口的台阶上下来，牵着我朝向她的那只手，催促着我赶紧出发。手指绕过夏天的手指间，感受着夏天掌心的温度，那感觉像极了过去仗剑走天下的大侠，天不怕，地不怕。
　　走着走着，身后就落了雪花，洋洋洒洒的，是啊，该下雪了。夏天伸出手去接那雪花，可惜到了手上的雪花都很快的滑掉了。她又用袖子去接，然后像一个孩子一样在那盯着那些形状各异的白色晶体，睫毛忍不住眨了几下，有雪花在上面停留片刻，她眨眼的瞬息，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走着走着，夏天就松开了我的手，我并不觉得气，只是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难得这样放松自己。
　　雪势越来越大，地面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白，夏天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脚印，顺着夏天的脚印在后面走，就好像，我们是一个人，留下了同一个脚印。我的脚掌大夏天两个尺码，总是会多踩出一些空间来，为了不去破坏夏天的足迹，我便踮起脚来走。
　　前面的人停下转过身来望着我：
　　“陈陈，你真的是个傻子啊。”
　　才不能一直任由她说我是个傻子。
　　“是啊，是你的傻子啊。
　　陈陈，是夏天的傻子啊”